第252章市長的想法
郭亮心道：你賈永明真是貪婪得過分啊，連農民的征地費都要刮一些下來。
張輝似乎知道郭亮在想什麼，與賈永明對視一眼後笑著說道：「你可不要以為賈總他們會從中賺取手續費，會將我們的錢扣押在手不給農民，呵呵，如果你這麼想，那郭縣長就太小看賈總他們的公司了。相反，賈總的公司準備自己先拿一部分錢出來墊付農民的征地費、青苗補償費，等我們縣的財政好轉時，再還給賈總。這樣才算是有利於我們縣征地工作的開展，否則的話那叫什麼幫助我們？還不如叫從中牟利。」
這話讓郭亮大吃一驚：這個賈總會自己為公家墊付農民的費用？這……太不可思議了吧？見過做慈善事業的，但沒見過為公家墊錢的。
看到郭亮眼裡的驚訝，賈永明得意地笑了笑，說道：「我這個人看見商機不放過，但絕對是做公平買賣。不會從苦巴巴的農民身上撈錢。我以前也是農民，從小在農村長大，知道農民想什麼。如果我還從他們身上撈錢，那我還是人嗎？晚上睡覺能睡著嗎？這次我可是真心實意為了我們紹城市更快地爭取到火力發電站的項目，想讓我們市的農民、市民有更多的電用，生活水平更高。」
郭亮心道：今天太陽還真的是從西邊出來的。能夠在開發區採取那種方式賺錢的賈永明竟然成了觀音菩薩，成了普渡眾生的慈悲大佛。他對賈永明說道：「那就謝謝賈總了，有了你們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的幫忙，我們完成上級佈置的任務就更有了信心。」
賈永明笑道：「你這話說得有點生分了。我們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的才走到一起的，還分什麼你政府我公司？只要能爭取到火力發電站的項目，只要能讓我們有更多的電力，怎麼得我們也應該聯合起來。」
郭亮點了點頭認同了他的說法，然後看著張輝道：「張縣長，另一層的意思是指什麼？」
張輝看菜上得差不多了，就提議道：「先喝酒。郭縣長，我們是主人，賈總是客人，我們做主人的該多敬賈總一杯酒。」
郭亮說道：「應該的。」
等服務員小姐給他們每人倒滿一杯後，三人同時舉起酒杯碰了一下。用筷子夾一口菜吃了，張輝說道：「另一層的意思是，賈總的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將會收購我們一些徵收回來的地皮。今天上午我也跟你也說了，我們文件上征的那些地，看起來有點莫名其妙，幾乎是這裡劃一塊，那裡劃一塊。這固然是為了更好地善意欺騙上級領導，更好地讓外地的領導知道我們現在是真心實意地展開了前期工作。但是，這些不少徵收出來的地皮將來建設公路恐怕不是能全部用上，除非建好幾條公路把它們給串起來。這顯然是不可能的，我們縣的財力達不到，也沒有必要修建這麼多路。郭縣長，你是精明人，你說是不是？」
郭亮心裡確實一直想著這些事，他的擔心與張輝說出來的差不多：即使將來火力發電站的項目落戶紹城市，這些征地很多不可能被用上，用真正地馬路將它們串起來，雙清縣既沒有這個財力更沒有必要，純粹是在浪費地皮。他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多出的地皮將由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收購？」
賈永明笑道：「確實是這樣。我們公司也算是將它們廢物利用吧。這麼好的地讓他們空閒在那裡簡直就是浪費，是敗家子行為。雖然這是為了爭取到重點項目而不得不付出的代價，但這個代價實在在沉重了一點。我們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的管理人員經過慎重討論之後，決定想政府所想為農民排憂解難，把這些將來用不上的土地給收購下來，為政府減輕負擔。郭縣長，這下相信我們的誠意了嗎？」
郭亮沒有回答他自豪的詢問，而是反問道：「很多地塊遠離縣城、馬路，你們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買那些地皮做什麼？我可不相信你們會把別墅建到田野裡去。建一二棟試一試，讓那些有錢人坐在舒適的別墅裡看著外面的莊稼生長，看著農民汗流浹背地勞作，從而見識一份新奇或體現一種優越感，我相信，但絕對不相信你把那麼多地用來開發房產，這也是國家政策所不容許的。」
賈永明笑道：「張縣長，看來我們郭縣長對我賈永明的誤會還真的很深啊。說了這麼多，他還是懷疑我們在搞名堂。哈哈哈哈，看來要改變一個人心裡的印象還真是很難啊。」
張輝也附和著笑了笑，說道：「怪不得郭縣長還是懷疑。誰要你們公司叫房地產開發公司呢？看到這個名稱自然而然就想到你征那些地是為了蓋房子建別墅的。我開始不也這麼懷疑嗎？」
郭亮心裡有點鬱悶，感到自己總被他們牽著走，自己想問的問題似乎都在他們那裡有了底稿，都預計了自己要問這些問題。實際上為了減少將來郭亮的阻力，賈永明和張輝為這餐飯商量了好久，就郭亮可能問到的問題都想了不少，蒙在鼓裡的郭亮自然被賈永明牽著走。這叫有備對無備，多謀者勝。
郭亮硬著頭皮問道：「難道你們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還準備搞種植項目？」
賈永明肯定地說道：「聰明！」完全是老師對學生，上級對下級的口氣。他繼續說道，「我們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就準備用兩條腿走路。一條腿就是大家所見到的房地產開發，這是明面上的，也是我們公司的主要業務。另一條腿就是搞特種農作物種植，現在我們已經有了初步計劃，就是種植彩色長纖棉花、法國的西蘭花、美國的櫻桃等等，特別是法國的西蘭花我們公司已經培育成功，這種蔬菜國際市場價格高，銷售量巨大，將來的前景很客觀。目前我們國內吃的人很少，只在高檔酒店裡有，平時我們吃海參、鵝掌的時候吃一些。一旦成為普通市民的家常菜，不但市民有口服，我們公司也有不錯的效益。哎，可惜啊……」
郭亮心裡雖然懷疑賈永明話裡的真實性，但他還是朝好的方面想：也許這個賈永明還真有可能這麼做。畢竟馬春華是他的舅舅，如果他在征地方面幫忙，幫助紹城市政府把這個重點項目爭取下來，那馬春華的位置就更牢固了，賈永明也算是將功贖罪。
所有的人都知道，馬春華最近二件事沒做好：
一是在紹城市開發區的建設上做的太露骨，讓政敵們抓到了把柄。雖然上級沒有驚動他，但他的幾個親信被整的灰頭灰面。最典型的就是雙清縣的縣長張春秋和常務副縣長牛文舉一個個灰溜溜地離開原位置。
第二件事沒有做好的事就是他對上級空降下來的王祥山太狠，將那個王祥山幾乎全部架空，讓他在眾官員的心目中沒有了任何位置。沒有威信的王祥山只好哭喪著臉回到了省文聯當主席，可謂一落千丈。
後面這件事破壞的是官場潛規則，表面看沒有一個人會當面批評馬春華做錯了，但他在省領導和同級領導心目中的形象卻大大折扣，大家都給他貼了一個標籤：有野心的人。
這也是導致他自以為十拿九穩的市委書記寶座落入了第三者懷裡的根本原因。正如馬春華自己私下和死黨喝酒時哀歎的：「我馬春華一輩子打雁，最後卻被雁啄瞎了眼睛。哎，官場上有些承諾還是不能聽，怪我自己啊。」
馬春華在官場上打滾了一輩子，從一個小小的辦公室科員幹起一步步成為紹城市的市長，成了一方諸侯，官場經驗非常豐富。他之所以徹底架空王祥山不給對方留一席之地，也是被迫而為之，他不是不知道這樣會帶來很大的風險，可有些事情如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首先，從年齡來說，馬春華如果不在近期再上一把，下屆的下屆就不可能再有本錢競爭市委書記的位置了，只能靠邊站。而王祥山是從省裡空降下來的，年紀比他小好多歲，能空間的人後台顯而易見。他不主動出擊，王祥山就會在這個位置上一直安穩地坐下去，下屆鐵定是他，下屆的下屆也未必不是他。
也就是說如果他不將王祥山趕走，不用想他就只能當這個千年老二，一直幹到退休為止。這是他不顧一切發起進攻的最根本原因：破釜沉舟。
其次，是省裡有人答應他只要他能將這個王祥山趕走，他馬春華就可以順利地坐上去，那人還詳細分析了省裡相關人員，認為王祥山走後全省範圍內沒有比馬春華更適合擔任紹城市市委書記的人選。馬春華當時也自信滿滿，覺得省裡有能力參與競爭的幾個人都比他還差一點，不是資歷不行就算後台不硬，或者乾脆不屑來參與，他們有更好的前途。可馬春華和他省裡的那個後台偏偏沒有想到上級會從外省調一個薛華鼎過來。
馬春華起意架空王祥山的第三個理由就是王祥山能夠被架空。書獃子出身的幹部很多不是倔強如牛就是優柔寡斷，王祥山恰好將這兩條都佔滿了，以至於他在官場裡無法吃開，只需要官場老油條馬春華稍微用點點心思就讓他寸步難行。
兩件事的「失誤」極需要政績來挽救，火力發電站這個項目能讓馬春華擺脫暫時的困境，賈永明如此全力以赴地支持，也是可以理解的。錢用去了可以在馬春華的卵翼下再大把地賺回來，一旦馬春華失勢，賈永明就是有最多的錢也會坐吃山空。
郭亮在思考賈永明變化如此大的時候，自然忘記了接賈永明的話，對他最後那聲歎息沒有理會。
張輝見郭亮不接話，只好自己湊趣地問道：「賈總，如此好的事你歎什麼氣？可惜什麼？」
賈永明對著郭亮說道：「可惜的是我們就算買了地，也不能馬上就種植這些好的農產品啊。只能得火力發電站項目定下來之後才能種，這不耽誤我們好長的時間，也積壓我們公司好多資金嗎？」
張輝說道：「賈總為我們縣政府，為我們縣的農民做出如此大的犧牲，我們都知道也會記住。將來你們在特種種植的問題上如果能幫忙，我們縣政府一定不會袖手旁觀。不說我們縣一級組織不會說白話，就是我和郭縣長都是男子漢大丈夫，說話絕不會食言的。郭縣長，你說是不是？」
郭亮回過神來，說道：「對於特種種植，我們肯定大力支持。張縣長，我是你的兵，你定的事我嚴格執行，更何況這種特種種植是一件大好事，是上級政策所支持的。」
賈永明說道：「那就好。有了你們兩個人的支持，我賈永明在雙清縣還不橫著走？哈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來喝酒，我敬兩位父母官一杯，乾！」
放下酒杯後，賈永明說道：「今天我還想麻煩郭縣長一點事。我想在茶葉廠的附近多征一點地，這點地不包含在市文件的征地範圍內，而是我永明房地產開發公司自己想征地，一則是用這些地做培植試驗，二則也是想在那裡建一個加工區，將來用於蔬菜深加工、職工住宿、產品存儲。不知是不是可以？」
郭亮說道：「賈總，你這規模還真不小啊。有沒有詳細的計劃？只要符合有關產業政策，我想這不存在什麼問題。呵呵，如果賈總能接收一部分茶廠的職工那就更好了。」
賈永明說道：「方案還在完善，過幾天我就給你送來，請你把關。」
郭亮說了一聲好。在他心裡，他對賈永明的疑慮在一點點消失，對賈永明的印象不由慢慢好了起來。真有點以為賈永明為了他舅舅政績的事捨家財為大家。
感覺到郭亮的變化，賈永明和張輝更是高興，三人說笑著喝了一杯酒又一杯酒。吃完飯之後，三人還在這個酒店的舞廳跳了幾圈舞，這才各自回家。
茶葉廠的事郭亮並沒有放在心上，雖然他答應賈永明幫忙，但郭亮知道這是賈永明嘴巴上客氣。他真正的目的只是希望郭亮不扯他的後腿就行。憑他賈永明的能力，不說拿錢出來在茶葉廠採取正常手續征地，就是要強行佔據一塊地，茶葉廠的人不敢怎麼樣。即使茶葉廠的人反對，縣林業局的領導也會出來做工作，讓茶葉廠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而且對於這種事，茶葉廠的人也不會喜歡郭亮打招呼，他們願意自己和賈永明直接聯繫，把人情做到賈永明面前，以便將來能得到好處。如果賈永明知道茶葉廠是按照郭亮的命令辦的，或者說是看在郭亮的面子才做這些事，肯定會對他們有看法。
郭亮因為心裡始終有一點疑惑，也不想搶這份人情，他還想站在旁邊看看賈永明是真的改變了還是假的改變的，抑或有更大的陰謀。如果發現賈永明有更大的陰謀，他還可以及時出手制止他。
郭亮和賈永明分手之後，他幾乎就沒有想征地的事了。他的工作很多也很繁雜，茶葉廠的事完全說不上重要。
正常的日子一天天過去。
幾天之後，郭亮的母親來到了他這裡，在他房子裡看了一會，點頭說道：「你房子裝修得不錯，比我所預想的好多了。郭亮，你一個人住這麼大一套房子是不是有點大？該找一個女朋友了吧？」
郭亮早就知道母親來這裡的目的，其中一個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和外公、舅舅等人一起勸他找女朋友。母親現在想抱孫子的心非常迫切。在這方面，她和農村裡的老太太差不多，不大像一個高級知識分子，還是老傳統。
郭亮笑道：「我年齡還小呢，現在不是提倡晚婚晚育嗎？等我三十歲了再結婚不遲。」
母親斷然否決：「三十歲？絕對不行。你現在就可以談戀愛了，談二年就結婚。等你三十歲的時候孩子正好可以走路喊爸爸了，多好？」說著的時候，她眼裡都湧出了淚花。
郭亮笑了，說道：「什麼喊爸爸，你肯定是想孫子喊奶奶吧，對不？」
母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想孫子又怎麼啦？我就是想孫子。現在我一回家就我一個人，你爸爸長期在外面跑。如果我回家有一個小孫孫跑上來迎接我，我肯定會高興得得了什麼寶貝似的。」
郭亮說道：「就是真有的有小孫子，那他也會住這裡啊。你怎麼能天天能見到他？」
母親笑道：「那還不好辦，我提前退休就是。我天天在家幫你帶兒子，我告訴他學說話，告訴他認字，我還可以給他講故事，帶他玩遊戲。」
看著母親認真的樣子，郭亮內心還有一點感動，覺得自己早點結婚也是一件好事，只是可以安慰安慰母親。可是，娶誰呢？
見郭亮沉思著，母親問道：「是不是有女孩子在追你？是不是有好幾個，你難以取捨？」
郭亮苦笑道：「你怎麼對我這麼自信？現在這個時代哪裡有女孩子倒過來追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