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一擲千金
晚上在食堂吃飯的時候，鎮裡的幾個領導在小食堂裡舉行了一個簡短的「慶祝會」，大家相互敬了幾杯酒。因為樊祥、趙芳和郭亮一樣都是突然提升，大家都有點回不過神來，喝酒的時候都有點放不開。在郭亮的提議下，樊祥和郭亮和大家喝了一個通關，趙芳向大家同時敬了三杯酒就各自散了。
大家之所以這麼低調，是因為勢力雙方的上司都打電話來關照了：低調。肖國華的秘書劉向給樊祥、趙芳，要求他們不要張揚。張春秋打電話給鄭嚴慶不要有什麼異常的表現：郭亮突然調走，對鄭嚴慶而言絕對是好事。鄭嚴慶對付有強硬後台的郭亮不行，對付屁股不乾淨的樊祥卻不費吹灰之力。可以說在今天梅山鎮除了樊祥、趙芳高興得睡不著覺以外，還有就是鄭嚴慶。
吃完晚飯，郭亮謝絕了羅向陽邀請到他家繼續喝酒的好意，一個人步行到了林梅媽媽家的飯店裡，到了之後才給朱柏良打電話，通知他來這裡喝告別酒。這裡是郭亮和好朋友們私下會面的場所，也是和林梅幽會的地點，因為次數少做事隱蔽，除了林大嫂，沒有任何人知道。
聽說郭亮調動縣裡當局長，單純的林梅很高興，幸福地祝賀他高昇。看到郭亮不是很開心的樣子，她感到很奇怪：「局長肯定比一個鎮長好吧？至少進了縣城。」在她的心目中大城市比小城市好縣裡比鎮上好。
她媽媽則有點悲傷，她擔心他調走之後對林梅的關照就會少很多，她心想：「如果等林梅當了校長後他再調走就好了。」
雖然如此，林大嫂還是準備為郭亮精心做一桌菜以款待這個恩人。請郭亮在包廂裡坐好之後，她安排林梅拿瓜子水果，自己馬上到廚房準備。
沒有十分鐘，朱柏良就從派出所趕了過來。聽說郭亮又突然升了官，不由驚奇萬分，連連說他走官運。他建議道：「郭局長，乾脆把洪傑、張石也叫上吧，咱們就像那天一樣來一個一醉方休。」
他乾脆以局長相稱了，在他的心目中局長這個名詞遠比鎮長這個名詞好聽、威武。
郭亮連忙說道：「不好吧，他們在楠竹坳，路途這麼遠時間又這麼晚了。」
朱柏良還沒有說話，旁邊正在提茶壺過來的林梅說道：「遠什麼？路修通後，現在從那裡到這裡只有四十幾分鐘，一下就過來了，保證不到十點就會到。朱所長，你乾脆還把羅鎮長也喊上吧，那天他也來了。」
朱柏良說道：「對，我來打電話。林校長，你讓你媽媽慢點做菜，先等一會。」
郭亮一愣，看著林梅。林梅白皙的臉盤慢慢爬上一層紅雲，很快連晶瑩的耳朵都紅透了。見郭亮瞧著她，她羞澀地笑道：「你升了局長，當然得慶賀。他們都是你的好朋友，今天不喝酒什麼時候喝？朱所長，你說是不？」
朱柏良一邊按號碼一邊說道：「對，你已經是局長了，今後還不知會不會來我們鄉下檢查。到時候想找你喝酒都必須進縣城，不如今天先喝一次熱鬧的。」
林梅看著郭亮問道：「郭局長，你不會把我們都給忘了吧？」
郭亮連忙說道：「怎麼會呢，就是所有的忘了，也不會忘掉你啊……也不會忘掉你們大家啊。」
本來林梅聽了喜滋滋的，但郭亮加了後面的話以後，她的心一下涼了很多。她哀怨地看了郭亮一眼，郭亮正好看過來，裡面的神情很複雜，讓林梅心尖尖抖動不已。
看著她哀怨的目光，郭亮心裡卻是不是滋味。他對她的感情真是說不清道不明，說愛吧，愛確實有不少，兩人見面都有想擁抱對方的衝動，但不是那種激情澎湃的感情，他和她都還沒有到找一個伴過完下輩子的年齡，郭亮對她的感情最多的還是歉疚。
林梅確實喜歡他愛他也願意慢慢地等待，等待他的整個心靈被她慢慢地佔據，另一方面她又悲哀地發現他和她正在變得遙遠，隨著他的步步高陞，她發現自己越來越難以進入他的心靈。
每當夜深人靜她想著他時，她總是告誡自己離開他不想他，但總是失敗，每次見到他就不由自主地想和他接近想和他親熱，想抓住和他在一起的分分秒秒，不想浪費一點點時間。有時她想：「現在能和他一起共同擁有多少時光就多少時光吧，今後將怎麼樣，我不管了。」
朱柏良不知道兩個小年輕在想什麼，他在電話裡興奮地說著。通知完洪傑、羅向陽之後一邊將手機收起來一邊說道：「郭局長，你已經高昇了。洪傑也馬上要進步了，你知道不？」
郭亮連忙問道：「太好了。我還真不知道這件好事，怎麼進步？他是不是要轉正了？」
朱柏良笑容冷卻了許多，說道：「轉正很難，沒有指標。過完年之後他會調到鎮裡來，那個警務室由張石負責。」
郭亮哦了一聲：「慢慢來吧，我想調進鎮裡後他轉正的機會肯定多一些。」
朱柏良說道：「確實是這麼一回事。雖然負責警務室也算是他的資本，但在那裡立功受獎的機會很少，我想讓他調到這裡，在祝有為的手下做事，一年撈不到立功機會兩年肯定能撈到。」
郭亮驚奇地問道：「立功這麼簡單？」
朱柏良笑道：「不簡單。有的人也許一輩子都立不了功。不過，也不是那麼遙不可及，你想想，今年在你身上不就有兩次立功的機會嗎？」
郭亮苦笑了一下，想起心裡就有點不舒服。
林梅卻不知道這些事，好奇地問道：「朱所長，他身上怎麼有兩次立功的機會？」
朱柏良笑著說道：「一次是黎可陽僱傭流氓混混打郭局長，兇手潛逃到了外省，被我們抓到了。第二次是最近黎可陽設計陷害他，在酒罈裡藏錢。這兩次上面都給了我們三等功。我立了一次，祝有為立了一次，呵呵，郭局長，你還真是我們的福星。要不是那次和你一次下水救人，我現在還在家裡的田地裡挖泥巴呢。」
「你說的對，郭局長就是我們的福星。」這時，外面一個人進來接口說道。
林梅連忙招呼道：「羅鎮長，沒有打擾你吧，請你來喝酒。」
羅向陽笑道：「每天最好有這種事來打擾我。」羅向陽自己找了一張凳子坐下，看著林梅問道，「林老師，聽說你很喜歡教書？」
林梅點了點頭，說道：「我喜歡站在講台前給孩子們講課。羅鎮長，謝謝你。」
羅向陽笑道：「謝我什麼？我又沒有給你搭講台。聽說今年你教的班在全鎮統考排第一名。真是不錯啊。」
林梅看了郭亮一眼，喜滋滋地說道：「也沒什麼，主要是班上的孩子們都很聰明。」
郭亮看著林梅喜滋滋的樣子，轉頭問道：「羅主任，怎麼回事？」
羅向陽說道：「林老師講課講得好，學生又管理得不錯，現在學生的家長，聯校的領導都很看重她。縣教育局準備選幾位老師到省師範脫產培訓，徵詢她的意見，她不願意去，她回答領導說願意教書。」
郭亮轉過頭來問林梅道：「為什麼不願意去培訓？這可是一個好機會，你不是在自學大學文憑嗎？為什麼不利用？」
林梅低下頭，扭扭捏捏地說道：「可是，可是，要在省城呆一年，只有寒暑假才回來。我……我不想去……。」說到這裡，她抬頭看了他一眼，剛消退的紅暈又爬上了她俏麗的面龐，「再說，我才考上公辦老師不久，又被提拔為副校長，如果我去培訓，人家肯定會說我。」
郭亮一下明白了這傻妞的想法，心裡很感動，也很……，他說道：「笨蛋！必須去！不說一年就是三年也要去。這是學習，學好了可以更好地教孩子們，又不是分福利，你擔心那麼多幹什麼。」說到這裡，郭亮轉頭對羅向陽道，「羅主任，現在名單定了沒有？請你幫忙把她的名單排上去。」
羅向陽、朱柏良、林梅想不到郭亮這麼霸道。羅向陽和朱柏良驚訝地看著郭亮，然後雙雙轉頭看著林梅。有人心裡都在問：「你們倆不是沒有談戀愛嗎？到底談還是沒有談？」
雖然郭亮罵她是笨蛋，但林梅心裡如喝了蜜一樣甜。見羅向陽、朱柏良的目光看過來，她羞澀地轉身出去了。林梅的媽媽正好給他們來添加瓜子，看林梅低著頭急匆匆地出去，不解地問道：「梅梅，怎麼啦？」
朱柏良笑道：「沒事，我們正誇她呢。老闆娘，這麼晚了還麻煩你，不好意思。」
郭亮也說道：「林大嫂，辛苦你了，你先休息休息，洪傑他們還要好一會才到呢。」
林大嫂笑道：「看你朱所長說的，不說你說所長，幫我們減少了好多麻煩。就憑你們是郭鎮長的朋友，我也該好好招待你們。羅鎮長對我家梅梅真是關照得太多了，平時我請你們都請不到呢。」
羅向陽有點為難地看著郭亮，說道：「這個恐怕有點難度，名額爭奪激烈，名單都報到縣裡也已經公佈了。等過完年，名單上的老師就到省城報到開學。當時聯校領導徵求了林梅自己的意見，她推掉了。如果現在再……」
林大嫂這才知道他們在談什麼，歎了一口氣說道：「這個死丫頭，什麼人都不問就推掉了。我還說了她幾次，如果培訓了今後不就可以教初中了嗎？調到縣城的機會就大得多。我說她目光太短淺了，只看著腳尖走路。可她說反正沒希望，不如就一直呆在這個鎮裡算了。……，哎，我想也有道理，就沒有再勸她。……，有你們幫忙，她到這一步也該知足了。一年前誰又想到她能當公辦老師，又怎麼會調入鎮裡。」說話的時候，她看向郭亮的目光也是很複雜。她嘴裡的那個「希望」郭亮知道是指什麼。
郭亮對羅向陽道：「如果找縣教育局是不是有可能改過來？」
羅向陽沉思了一下：「除非在縣裡增加一個名額，否則的話無論擠占誰的指標。現在名單已經公佈，林梅無論占誰的指標，人家都會有意見。郭鎮長，你也知道這些人基本上都多少有點背景。」
郭亮還是不死心，問道：「你知道增加一個名額要找那些人不？」
羅向陽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清楚，要不我給聯校校長打一個電話，問一問情況？」
這時站在門外面的林梅連忙走進來說道：「羅鎮長，算了。我……不去。」
郭亮卻說道：「羅主任，你先問一問，不說林梅的名字就行。」然後對林梅道，「不用你管。」
林梅只好閉上嘴，然後默默地在郭亮身邊坐下，眼裡呈現一絲內疚，後悔當時沒有徵求郭亮的意見就回絕了領導和羅向陽的一番好意，導致現在這麼麻煩。
羅向陽連忙拿出電話給聯校校長的家裡打了電話，談了幾分鐘後掛了機。將手機收好後，他對郭亮說道：「改名字確實很麻煩。增加名額也不容易，不但要到縣教育局找人幫忙，還需要到市教育局找人幫忙，因為這次培訓費用是由市教育局承擔的。聽說還有老師脫產學習二年半的，考試成績合格的話可以拿到正式的本科文憑。不過這種名額全縣才三個，而且要獲得了縣優秀教師稱號的。」
郭亮看了林梅一眼，問道：「你獲得了縣優秀教師稱號沒有？」
林梅臉一紅，說道：「好像有吧，因為這次班上的學生考得好，我們學校給我申報了。可我不可能有機會得到那種培訓名額。」
羅向陽插話道：「我再給他說一聲，讓他保證林老師獲得縣優秀教師稱號。」
郭亮對林梅說道：「我們都還沒努力，怎麼就知道沒有？」說著，他拿出手機撥起號碼來，因為他在這段時間裡想到了一個人。
電話接通之後，郭亮說道：「許老闆，我是郭亮，提前給你拜年。呵呵，不錯，我確實想找你。因為我知道你是紹城市的地頭蛇。你在市教育局有熟人沒？……，我知道你的本事，隨便找一個人肯定可以。……是這麼一回事，聽說市教育局過年之後送有一批優秀教師到省師範脫產培訓。……，對，我就是想要一個名額。一個脫產二年半的名額。……，她啊，她是我女朋友，你必須幫忙，呵呵。……，當然是真的，現在在梅山鎮教小學。你先幫我問一下，我知道你的能量。好，我等你的音信。」
聽到郭亮說自己是他的女朋友，林梅臉紅得像塊紅布。雖然感到很羞澀，但她沒有離開，反而將腦袋靠在郭亮的胳膊上，滿臉的幸福。
林大嫂高興得直樂，一個勁地問道：「能得到這個機會不？他真的有熟人？他是誰？……」
她高興的不是郭亮說林梅是他的女朋友，而是女兒有可能得到這個培訓名額。雖然林大嫂是農村婦女，但她知道本科、大專、中專的區別，因為林梅高中畢業後就參加了自學考試，經常說起本科、大專什麼的。她還知道如果有本科文憑就能教高中，女兒就不必困守在梅山鎮了。
她認為郭亮純粹是在幫忙，雖然剛才在電話裡說林梅是他女朋友，但僅僅是說說而已，只是讓對方幫忙更上心一點。
不但林大嫂有這個想法，羅向陽、朱柏良也認為郭亮和林梅之間有差距，成為朋友可以，談婚論嫁似乎還是不太妥當。
不到半個小時，許昆山的電話就來了。他在電話裡說道：「小郭，我幫你問了。正常的渠道已經不行，名單都已經定了。」
郭亮沒有失望，而是說道：「正常渠道不行，那非正常渠道呢。你知道我專門找你幫忙肯定不是請你走正常渠道。」
羅向陽聽了之後，微笑著搖了搖頭。
許昆山也笑了，說道：「你這小子。……，非正常渠道確實有辦法，那就是自己交八萬元的培訓費用。如果你老婆是獲得過縣級以上優秀教師稱號、培訓考試合格的話，市教育局也承認這次培訓有效，培訓期間發百分之七十五的工資，培訓後安排教學工作，五年內不許離開教學第一線。培訓之前需要跟教育局簽合同。」
郭亮說道：「那就這麼定了。八萬元是交給省師範還是交給市教育局？」
許昆山笑道：「小子，為了她你是不遺餘力啊。行，我找人幫你全部辦妥，開學前市教育局會下通知給你們縣教育局。你讓她找單位領導說一聲，明年開學不要安排她的課。錢的事你就不管了，到時候我找你爸爸從煤礦的股份裡扣就是。還有事嗎？」
「謝謝，不過錢還是我給你。再見！」郭亮掛了電話。
幾個人聽到八萬元的數字，一個個目瞪口呆。就是林大嫂也張大嘴巴，心道：培訓二年半要八萬，這……這值得嗎？
林梅首先反應過來，很急切地說道：「郭亮，我不要！太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