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游泳的女孩
他們家的床鋪上鋪的是稻草，草上鋪了一張爛竹墊。床前不遠是灶台，它是幾塊燻黑的泥土壘成，灶上所謂的鍋是不知從哪裡撿來的半邊破鐵鍋，……。
整個家庭唯一讓郭亮看得順眼的那條從郭亮進來起就一直狂吠不停的老黃狗，長得還算結實也很精神，毛雖然有點亂，但看得出顏色。
這一家的男女主人警惕地看著郭亮。如果不是村長陪同，郭亮還真懷疑他們會不會如原始人一樣帶著黃狗舉著木棒將郭亮驅逐出他們的領地。
村長皺著眉頭不願意進那間破舊的房子，郭亮進去後也沒有呆多久就出來了。因為他受不了裡面的那股霉味和主人不悅的目光。
走在下山的路上，郭亮問道：「他們為什麼這麼窮，這裡的木頭、竹子實在不少，如果要起一間好一點的房子不難吧？」
村長沒有說話。
郭亮又問道：「他們住山上吃什麼？」
村長說道：「就是山旮旯裡的那些腳盆田。利用山上滲出來的水灌溉。」
郭亮知道所謂腳盆田是這裡的一種形象說法，意思是田的面積很小，只有農家的腳盆大。順著村長指的方向，郭亮看見了雜草叢中有一些小的田塊。現在已經栽上了秧苗，呈現一片碧綠。
郭亮又問道：「為什麼不讓他們遷移到山下去？這幾塊小田能養活什麼人？」
村長歎了一口氣，說道：「這裡的田地很緊張。他腦袋又有一點問題，所以就這樣了。」
看天色還早，郭亮決定回警務室吃晚飯，他謝過陪同的村長，從山腳下取了自行車往警務室走。山路有時候走起來很順利，特別是下坡路的時候，只要掌握好自行車的方向，衝下去很愜意。但有時候卻很難走，特別是遇到掛在懸崖上的窄路時，他還得扛著自行車前行。身體要盡量靠近石壁，免得一陣風吹來身體一搖晃摔了下去。
只是熟悉了這裡的道路、習慣了山路的郭亮沒什麼害怕。就是晚上他也敢扛著自行車翻過好幾道山崗。
他剛穿過一段山腰的懸崖小路，騎著自行車往下衝，一陣打鬧聲就從前面傳來，並且時不時傳來重物入水的聲音。郭亮知道是山村裡的小子們在前面蓄水壩裡游泳。
他連忙將剎車捏緊，雙腳支在地上幫忙減小自行車速度，車正好停在了水壩的旁邊。五六個十幾歲的男孩全身光溜溜的正在水裡嬉戲。不時有一個小子爬上那棵斜向水面的大樹，然後站在樹杈上大呼小叫地跳下去，發出「噗通」一聲巨響，水花濺起幾米高。
在旁邊的樹影下，還有幾個在這裡歇氣的農民。栽下去的晚稻秧已經成活，現在正是農民第一次除草的時節。
一個小子顯然認出到他們村裡調查過的郭亮，大聲招呼道：「郭主任，游水不？」
郭亮左右看了一下，故意問道：「有女人沒？」
「沒有，快來。」小子笑道，「現在這裡不會有堂客們來的。」
郭亮將車支好，幾下脫下衣服和鞋子，只剩一條短褲，也爬上那棵大樹，從上面呼地一聲跳了下去。撲入涼涼的溪水裡，郭亮舒服地只想哼哼。
這時岸上又走來了幾個農民，年紀大的就坐在水壩邊的石頭上休息，看著年輕人在水裡玩，同時開著玩笑。年紀輕的幾個則馬上脫衣服，準備入水。
一個農民對郭亮喊道：「郭大學，來，吃一個菜瓜！」說著，他將一個比拳頭大不了多少的菜瓜朝水中的郭亮扔了過來。
郭亮右手快速一抓，就將它穩穩抓在手裡，說道：「謝謝！還有嗎？這也太小了。」
農民大方地回答道：「沒有了。要不你等下到我家去拿。想吃多少拿多少。」
郭亮隨口說道：「好的，給我一麻袋。」說話間，他左手握著菜瓜，右手對著菜瓜拳了一下，只聽噗地一聲菜瓜分裂成好幾塊。他抓著它們在水裡擺動了幾下就往嘴裡送。看一個孩子離他近，眼睛看著他，他就扔了一塊給他，「給！流口水了吧？」
小孩先抓住往嘴裡送，邊吃邊說道：「才沒有呢。我家也有很多。」
岸上一個聲音傳來：「哼，鄉下人真不講衛生。又游泳又洗腳又撒尿，還洗東西吃。嘖嘖……」
幾乎所有的人都是一愣，一齊朝聲音發出的方向看出，只見一個穿淡黃色連衣裙的女子站在塘邊的石頭上，不屑一顧地看著水裡的人。
因為是逆光，郭亮看不清那人的具體相貌，只看見她的輪廓。從她標準的普通話口音裡，郭亮猜測她不是本地人，而且年紀不大。
如果這個女孩不說，洗完就吃，郭亮還真沒感覺到有什麼不衛生的。可經她這麼一說，郭亮心裡就有點那個了，有點噁心了，剛才感覺好吃的菜瓜也有點難以下嚥。
巧合的是一個爬上那棵斜樹的小子正握著他胯下那小**往水裡放水呢。估計那個城裡女孩也是看到了那小子撒尿才說的。
郭亮身邊的那個小子幾下將菜瓜吞下去，大聲對那個女孩說道：「你有什麼了不起？你還不是一樣吃這裡的水？這裡的人都是用這裡的水煮飯、燒茶的。你有本事不吃！」
幾個小子都哄笑起來：「你的飯裡也有尿，呵呵。」
「城裡裡天天吃灰，那是人家鞋底的灰，裡面有屎有尿，還有狗屎呢。」
「哈哈……」
郭亮一想也對，只要是人都一樣吃了、吸了不乾淨的東西。再說這個水壩這麼大，外面還不斷有活水進來，這裡也不斷有水溢出，並不怎麼太髒。想到這裡，他又大口吃了起來。
那個城裡女孩自然不服氣，在水方面說不過就大聲說道：「你看你們，動作要多醜陋就有多醜陋，你們這是游泳，是狗爬。」
旁邊一個小子叫道：「不害羞，女人看男人的**。」
幾個小子大笑著起哄：「羞，羞，羞。」、「城裡人臉皮厚。」、……
那女孩大聲反駁道：「是你們不害羞，連褲頭都不穿。你們就知道耍流氓，就知道狗爬。」
一個小子喊道：「有本事你下來游啊，你敢嗎？」
女孩說道：「游就游，怕你們啊。」說著，她將連衣裙肩上的紐扣解開，連衣裙一下從她肩上往下滑落。看著她脫衣服，山村的小子一個個目瞪口呆：要知道這裡可從來沒聽說過女人還能游泳的。
就連郭亮也呆住了：女孩當眾脫衣服，這也太嚇人了吧？
旁邊一個年紀大的農民連忙對女孩道：「孩子，別和他們坳氣，他們野慣了。你回去吧，這裡的水很深。」
女孩雙腳從連衣裙裡跳出來，說道：「不怕，我在家裡天天游泳。」
郭亮這才發現她身上早穿了連體游泳衣。看來她想游泳好久了，剛才之所以和小子們吵架僅僅是為了製造由頭，用賭氣的方式來打破這裡的習俗和她的心理障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