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竹根雕()
舒月華回答道:「將它們曬乾,然後郵寄到我男朋友那個戰友的熟人那裡。由那個熟人將它們賣給一個製藥廠,然後他把錢匯給我們。其他地方是不是有人收購,我不知道。我們家一直是這麼做的,人家純粹是幫忙。」
不知不覺地翻過了一座小山,來到了一棟二層樓高的農家。在楠竹坳看到樓房很稀罕,看了這麼多農戶,郭亮只看見了丁條石家和舒月華家是樓房。怪不得剛才農民說只要當官了就住樓房:正好舒月華在鎮政府的計生辦,也算是當官的。
舒月華家的樓房不大,下面三間上面二間,下面多出的那間是廚房。在她家房子外面用水泥砌了二個大水池,不用猜郭亮就知道這二個水池是養那種難看螞蝗的。
舒月華的爸爸確實有一種病態的單瘦,臉色有一種不健康的紅暈。聽了舒月華的介紹,舒木匠連忙雙手握住郭亮的手,熱情地歡迎他和丁條石。
還沒有走進他家裡,郭亮就感到他們家與別人家明顯不一樣,到處都體現了木匠這個職業:雕花的椅子、鏤空的窗戶、古樸的坐凳、精緻的欄杆……,更不用說牆上掛著的鋸子,台基上放置的三腳支架等木匠專用工具。
走進客廳,郭亮看見了只在電視裡看見過的餐桌和太師椅,因為顏色是一種深紅色,郭亮看不出它們是不是紅木的。他也只聽說過紅木這個名稱。
更吸引他的是牆上掛著幾個怪異的面具,他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
常來這裡的丁條石對這些怪異的面具見慣不怪,他大步走到一把太師椅前坐下,關切地對主人問道:「舒師傅,身體好些沒有?」
「好是不做指望了,看能不能多拖幾年。」舒木匠捂了一下腰,一副看開了一切的樣子,平淡地說道,「現在天天熬中藥吃,基本能穩定。」
丁條石隨口勸道:「還是要到大醫院去看看,這病應該能治。現在你女兒有出息了,不要再操什麼心,一定要把病治斷根,今後的好日子還多著呢。」
舒師傅說道:「大醫院都是燒錢的祖宗。一天就要好幾百,我們是鄉里人,治不起。現在的日子是好囉,以前的地主也沒有現在這麼好過。還是搭幫黨和政府的政策好。」也許是習慣,也許是故意說給村長和國家幹部聽,舒師傅還說了幾句帶政治性的話,以顯示自己的覺悟高。
丁條石認同地說道:「是啊,過去丁大元是我們這一帶有名的地方,他家也不過是住的土坯草房,就是一年四季不挨餓而已,哪有現在一般農戶好?」丁姓是楠竹坳的大姓,很多人都姓丁。
這時舒月華端來了二杯茶,先給了丁條石一杯,又端著一小茶杯走向郭亮。看他盯著牆上的面具看,就問道:「郭大學,看上了這些面具?」
郭亮點頭道:「很有味道。你爸做的?」說著,他接過她遞上的茶杯。
「嗯。不過是我要我爸爸做的,也是我掛這裡的,我覺得比那些畫漂亮。」舒月華如有了知音似的,臉上的神色生動起來。
舒木匠道:「好多客人來我家玩,都被它們嚇了一跳,不是你說掛這裡,我都把它們給燒了。」
郭亮說道:「這是藝術品,買都買不到呢,怎麼給燒了。舒師傅,能不能幫我做幾個?我出錢。」
舒月華道:「這四個就送給你吧。反正我爸不喜歡,我也帶不……,如果我自己想要,再要我爸給你做就是。」
郭亮假意地說道:「這,這有點不好吧?」
舒木匠爽快地說道:「正好,郭幹部,你全部拿走吧。如果你喜歡,今後我再幫你做。要多少我給你做多少。哎,不知你們年輕人怎麼有這個怪想法,你看雕出來的花啊、鳥啊、魚啊多漂亮?比這漂亮多了。」
丁條石也不以為然地說道:「現在的社會真的不同了。去年我在上海旅遊的時候,有的小青年實在有錢,可就是穿著爛褲子,這裡一個洞那裡一個洞,邊緣還吊著須須,比叫花子的衣服還爛,照樣穿著到處跑。有人說那種破衣服比一件好衣服還貴呢。郭大學,你去看舒師傅雕的紅木獅子,好威武,像真的一樣。讓他幫你雕一隻虎,擺在家裡肯定更好看。」
郭亮取下一隻面具,才發現它是用竹根雕成的。心道:竹根雕、樹根雕在外面已經紅火好幾年了。是你們孤陋寡聞,有好東西不會欣賞。
拿在手裡看了又看,郭亮越發覺得這面具古樸、有味道。
不過,他在面具的後面發現它被蟲蛀壞了一些,手伸過去還有不少白色的竹屑落下。他問道:「舒師傅,這保存不了多久吧?蟲蛀壞了。」
「你要保存多久?可以泡桐油,刷清漆,你想保存多久就保存多久。」舒木匠說道,「這幾個已經被蟲啃爛了,下次幫你做幾個,一定不會讓它們爛掉。」
郭亮將二邊牆上掛的四個竹根雕面具全部取下來,說道:「那我就不客氣了,呵呵,這幾個我拿回去欣賞欣賞。」
舒月華嘴角彎成了一道可愛的弧形,好像這些東西被郭亮所欣賞是值得高興的事情一樣。她說道:「還能放幾年。不過,我估計放不了一年,你就會扔掉它們。」
「誰說的?就算它們爛了,我也可以事先用照相機照下相片。」郭亮說道。
舒木匠和丁條石二個年紀大的各自坐在一把太師椅上閒談。
郭亮、舒月華二個年紀小的則在外面的曬坪小聲地談笑著。因為是陰天,時常下點小雨,站在外面吹著山風很是舒服。在郭亮的追問下,舒月華把她馬上到部隊去的事稍微說了一些,還說了一些她男朋友在部隊的事,談話間她承認如果那裡能安排工作,她就在那裡直接上班,明年到了年齡就扯結婚證結婚。說起結婚,年輕的她臉紅得像塊紅布,臉晶瑩的耳朵都爬滿了紅暈,羞澀得不敢看郭亮。
郭亮笑道:「都結婚了還害羞?你們談了幾年?」
「什麼談了幾年,都是我爸爸媽媽和他爸爸媽媽定的。我們都沒這個意思。既然他們都這樣希望我們結婚,那就結婚。他人不錯,也不反感我。我們二家一直交往很密切,可以說是知根知底。」舒月華淡淡地說道,臉上沒有喜悅但也沒有什麼遺憾。好像做一件很普通的事情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