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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378章 文 / 石劍

    第378章

    凌南天心憂如焚。

    忽然,他靈光一閃,暗道:我只是出去一會,我可以喬扮成護士的樣子。

    凌南天牽掛母親和馮雲的安危,牽掛大山裡部隊的安危,只想快點送出情報,只想通過鐵錘傳訊給馮雲,讓馮雲盡快組織特戰隊來擾亂犬養龍夫的軍事行動。

    但是,他又無法明目張膽地出去,因為他是「傷員」,否則,會露餡的。

    此時,他站在窗口前發呆,不時唉聲歎氣:唉,可惜,我太高了,遠遠高於我所見護士的一個頭啊!

    扮不成!

    那扮成什麼人呢?

    哦,有了!我扮成衛兵的樣子,並吩咐其他衛兵,沒有我的吩咐,不能放任何人進病房來,包括護士在內。

    但是,衛兵事後會不會說我偷偷溜出去呢?

    衛兵會放心我獨自出門嗎?

    老子可是身上有傷啊!

    不成!

    老子還是找個高挑的小護士,扮成護士模樣好些。

    凌南天想來想去,也只想到這個辦法。

    但是,很快,這個想法又給他否定了。

    他還啞然失笑:「誰知道什麼時候、哪個高挑護士會進來?這又不是老子定的規矩。」

    他正自思量,房門「咚咚咚」地響起來了。

    凌南天便跨步去開房門,探頭一看,卻是真來了一個戴口罩的護士,只露出一雙眼睛。

    他便拉開房門,低聲說道:「請進!」

    護士推著一輛藥罐子車進來,似乎是要給凌南天換藥的。她朝凌南天點了點頭,便推車入房。

    凌南天反手關上門,看那護士身材,雖然高挑些,可頂多也是齊至他的下巴。

    他就算弄暈她,剝她的護士裝束下來,給自己換上,也還是難以遮自己修長的身材。

    他暗地歎息一聲,便走向床沿,想除衣,好讓護士給他換藥。

    豈料,那名護士卻彎下腰來,從藥罐子平台車下面拿出一套護士服和口罩,扔給凌南天,並低聲說道:「把衣服穿上,你就可以出去了,我裝成你的樣子,睡在病榻上。因為公主吩咐過,只要你不開房門,任何人都不能打擾你養傷。」

    她說的是日語,但卻是要為凌南天外出作掩護。

    「我出去幹什麼?你是誰呀?你什麼意思?」凌南天聞言,不由一怔,便冷冷地說道。

    他心裡卻是一凜,暗道:難道鬼子的醫院裡或是騰州城內的鬼子,有人識破我的身份了嗎?派人故意來試探我?

    所以,他不僅語氣冷淡,且佯裝不解地反問。

    可忽然間,他又感覺這個聲音似是很熟悉。

    他接過護士裝束和口罩,又扔回藥罐子平台車子上,然後呆呆地望著眼前的這個護士。

    「因為你的身份很尊貴,所以,上午會有很多軍官來看望你。如果你現在不走,呆會,你可能就走不了了。給你兩個小時的時間。」那名女護士冷冷地說道,言罷,便自除外衣衫,除下帽子,往病床一躺,蒙被而睡。

    她除下帽子之時,露出一頭秀髮,但是,仍戴著口罩,不露真容,仍然說日語。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捉弄我?你找死呀?」凌南天不知她是敵是友,又懷疑自己身份暴露,便佯裝低喝一聲。

    他跨步至床前,探手掀被,要扯掉女護士的口罩。

    豈料,他剛掀開被子,女護士已握手槍指向他胸脯,冷冷地說道:「凌南天,別裝了。你今天肯定要送重要情報出去。我是來幫你的。我也是中國人。作為中國人,無論你是**的人,抑或是赤匪的人,在國家淪亡之際,我都希望你能把情報送出去,救出你那支軍隊,然後讓他們發揮游擊戰的特長,打擊鬼子的囂張氣焰。現在,韓復矩靠不住了,他為保住他的軍事實力,步步退卻,山東已差不多全淪陷了。目前,在山東的中國部隊,除了韓復矩,就數你那支部隊實力最強了。請你肩負起救國救亡之責任,要麼離開鬼子窩,回你的軍中,指揮隊伍作戰。要麼,你在潛伏過程中,就要做好情報剌探工作,暗中指揮你的部隊作戰,驅逐倭寇。」

    槍口忽襲胸口,凌南天本能地步步後退,但聽她這麼一說,心頭更是駭然,便又搖了搖頭,說道:「你是誰?我不明白你所說的是什麼意思?你再用槍指著我,我可要喊衛兵進來了。」

    他越來越感覺她的聲音很熟悉,再看看她的眼睛,也感覺很熟悉,似在哪裡見過,卻又一時記不起來。

    這是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但是,眼睛憂鬱,兼有哀傷。

    因為她一直低聲說日語,所以,凌南天一時難以分辨她是自己見過的哪個女子?

    她的眼睛是桃花眼,雖然戴著口罩,但是,依稀可以看出她的臉是錐子臉。

    她淡掃柳葉眉,聽凌南天這麼一說,她的眼神有些急了。

    但是,她仍是冷冷地說道:「你別裝了。如果你要喊人,你早就喊了。快點換衣服出去報訊,為了你那支在大山裡慘遭敵機轟炸的部隊。要不然,你的部隊會全部拼光的。那是你的愛妻多年打拼和保全的一支隊伍,留在你心愛的雲兒身邊的都是精英。絕不能讓兩千多人槍拼光,得發揮你們部隊打游擊戰的專長,與倭寇周旋,慢慢消耗鬼子的實力。」

    她說的話很有道理,似乎很瞭解凌南天,也很瞭解凌南天的部隊與特長。

    她對凌南天似乎也很熟悉。

    但是,身處虎穴,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所以,凌南天仍是不放心,話語留有餘地說道:「好!我換衣服,我出去,是你逼我的。我怕死!我怕你手中的槍。記住哦,是你用槍指著我,逼著我出去的。」

    言罷,他便當著她的面,除衣換衣。

    那護士眼神掠過一絲羞澀,急往病床一躺,又蒙被而睡。

    凌南天換好衣服,穿上白大褂,戴好護士帽和口罩,也只是露出兩隻眼睛。

    但是,他低頭一看,這身護士服挺合身的,似乎是專門為他度身量做的。

    凌南天奇疑地朝病榻上那名蒙被而睡的護士看了一眼,便雙手握著藥罐子平台車的扶手,探手拉開房門,推車而出。

    然後,他又反手拉上房門。

    房門外,兩名衛兵挺立著,各自扛著槍。

    槍桿上,還裝上了明晃晃的刺刀。

    凌南天怕有陷阱,在走廊裡推車走得很慢。

    不時有醫護人員經過他的身旁。

    不時有巡邏憲兵經過他的身旁。

    但是,他仍然不時回頭看看自己那間病房的門。

    直到走到樓梯口,他將藥罐子車推進藥房,然後走向樓梯口,仍不忘朝自己的病房門看一眼。

    見無動靜,凌南天便快步下樓,心道:不管那麼多了,送情報要緊,救我的部隊要緊,救我娘和雲兒要救。得盡快將城防兵力圖送到鐵錘那裡去,得盡快通過鐵錘傳訊,讓雲兒盡快組織特戰隊,進城擾亂日軍,打亂日軍的部署,迫使日軍從蓮青山一帶撤離。

    不過,走到一樓樓梯口的時候,凌南天還是本能地回頭朝樓梯上看了看,見無可疑之處,便加快腳步,走出了醫院。

    當他跨步走出醫院大門時,卻一眼看到了在醫院對面蹲著的扮作車伕、拉黃包車的金錘。

    凌南天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額頭立時見汗,心跳得很厲害,暗道:金錘怎麼來了?是專程來接我的嗎?他不是在泉城嗎?怎麼不得我的命令,他就敢擅自到騰州來?他什麼時候來的?我前天見到鐵錘的時候,鐵錘還說沒有他的消息。難道,金錘叛敵了?

    忽而,他又想:難道是因為鐵錘將我的情況傳揚出去了?故此,金錘領著他手下的特工網來幫我?難道,剛才那名女護士是金錘的人?

    但是,金錘和他的手下,怎麼知道我的房間號?又怎麼知道我會此時從醫院裡出來?尤其是那護士,她怎麼知道公主交代了衛兵在沒睡醒前任何人不准進房看望我的命令?

    唉,是我謀慮不周了,我本想讓我的部隊知道我的一點信息,以便振作士氣,好讓娘親興奮還俗,避免日軍飛機轟炸摩天嶺的時候,傷了我娘。

    唉,現在看來,這對我潛伏於日軍的指揮機關不是好事,會太早暴露我的身份的。

    唉,不過,我想念我的親友和戰友,我也很想盡快回到我的部隊中去啊!

    唉!

    就在凌南天心思思的瞬間,金錘倏然起身,拉著黃包車跑過來了。

    凌南天朝他招招手,便上了他的車。

    金錘拉車,旋風般地跑起來。

    但是,跑了十來米遠,金錘便回頭低聲道了一句:「三少爺,車蓬頂有簾子,你扯下來,掩蓋好坐臥,你便可以躺在車上除掉護士裝束,免得引人注目。然後,將護士服塞到坐臥下面的箱子裡。」

    他的聲音很激動,顫顫的。

    或許,他是為終於見到了失蹤六年的凌南天的緣故吧。

    不過,照他這樣說,這輛黃包車都是特做的,與一般的黃包車不同。

    凌南天一怔,便伸手上舉,扯下布簾來,趕緊躺在車上除下口罩和帽子、白大褂。

    寒冬臘月,北風呼呼,刮起塵埃,舞動落葉。

    街頭上沒多少行人。

    腳下坑坑窪窪的街道,血跡斑斑,一些宅子殘牆斷壁,想是鬼子兵入城後,燒殺擄掠,給城內居民帶來了一場災難。

    金錘高大威猛,體格健壯,拉著黃包車左拐右鑽,奇快無比。他飛跑起來,小船般大的腳掌,濺起陣陣塵土。

    很快,他就拉著凌南天來到了一處小胡同。

    車子停下,凌南天掀簾而下,看到小胡同是那麼的熟悉,他這才放心,暗道:不錯!確實是鐵錘的宅子。

    凌南天掀簾下車,右手卻伸進褲兜裡,握著一把勃朗寧手槍,防止意外事件的發生。

    然後,他便鎮定地直奔小胡同裡的一處宅子。

    這裡,便是往昔凌家的衛士、被凌南天派出作為特工人員的鐵錘的住宅。

    宅門早已打開。

    金錘將黃包車拖進院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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