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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373章 文 / 石劍

    第373章

    雖然,他不敢再祈求自己能與林依依結為連理,卻盼望能時時見到她。

    時到現在,只要能見到她,路洋便會心滿意足了。

    只要她平安就好!

    修行多年,路洋已能全面體會到林依依當初痛失愛子、必須削髮為尼、出家修行的那種悲痛欲絕的心境。

    既然林依依要出家,就讓她出家吧,但願她能平靜就好,不傷身就好。

    這是路洋唯一的期盼。

    但是,現在見到林依依了,路洋自己卻陷入莫大的痛苦之中。因為他感覺自己又老又醜,而林依依卻嬌美如少女一般,即便林依依能走回凡塵,自己又怎麼能配得上她呢?

    路洋未出家前,頗為自己帥氣的容貌自負。

    而今,他的心境卻完全不同。

    他的這種痛苦,揉雜進了深深的自卑!

    導致他的內心,在墮入痛苦的深淵!

    「阿彌陀佛!大師……您……哦?您……您是路洋?您……您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您……您真是路洋嗎?路洋,是您!真的是您!」

    林依依但聞此言,便望向路洋。

    起初,她竟然沒有認出路洋。

    於是,她便合什還禮。

    豈料,當她跨步上前,忽從路洋的側額至耳朵的一處小刀疤上,認出路洋來了。

    所以,林依依的聲音也忽然發顫,結結巴巴的,心頭震駭無比,倏然心酸,甚是難過。

    這處刀疤,若是路洋沒有削髮,外人看不出來。

    可是,現在路洋削髮為僧了,林依依便看出來了,認出來了。因為路洋的這處刀疤,是替林依依挨的,那是路洋對她忠誠付出的見證。

    那是十年前,另外一個軍閥為謀古城那塊地盤,派奸細帶隊入古城行剌凌雄,因凌府守衛森嚴,實在無法下手。

    那奸細離開凌宅不遠,恰遇林依依在街頭閒逛,便想活捉林依依為作人質。

    當時,好在路洋在旁,在奸細出刀橫向林依依脖子之時,路洋眼疾手快,機敏反應,附身一衝,抱著林依依就地一滾,而路洋卻不小心挨了那奸細的一刀尖,登時血流滿臉。

    那奸細也被路洋反腿一蹬,踢中腹部,且跌出三丈多遠,即時吐血身亡。

    事後,林依依親自為路洋剪輯其側額至耳朵處的頭髮,親手為他上藥療傷,為他包紮傷口,以表謝意。

    所以,林依依對路洋這道不為人易察覺的傷口,印象極深。此時,她言罷,忽感一陣心酸,沒想到在六年的時間裡,路洋竟蒼老成這個樣子。

    她是聰明人,驀然明白路洋人在出家,心卻在紅塵裡,還是在為她飽受相思之苦,被感情折磨至此的。

    剎那間,林依依驟然淚下,心頭感動之極。

    她沒想到自己人到中年,卻還有路洋這樣的癡情漢子為其擔心牽掛,為她相思,為她受苦。

    這樣的一份感情,林依依出家前已經知道。

    當時,她的心因為凌南天的死訊傳來而破碎,亦想時間是醫治心靈創傷的最好良藥。

    她滿以為,當自己削髮為尼,出家修行之後,路洋會另覓女子。在路洋削髮為僧之時,林依依也自認為,路洋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淡忘這份虛無飄渺的感情。

    可是,她萬萬沒有想到,六年沒見,路洋仍然對她那麼癡情,且為她憔悴成這個樣子!

    這份相思之苦,實在太折磨人了。

    這樣的一份感情,實在太滄桑了!

    林依依心念方動,卻已珠淚驟下。

    她心頭感動之餘亦自心酸,為路洋這份對自己無論滄海桑田都永不變的情意。

    她的六情七欲亦隨之陡生。

    她半生修行,十五年誦經念佛,六年削髮出家,也隨即付之東流。

    瞬息之間,各級軍官,眾僧和女尼們,都愕然地望向林依依和路洋。

    這支隊伍之中,有的是老軍人,之前見過林依依和路洋。

    有的則是新兵,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林依依與路洋。

    但是,林依依忽然的感動表情,還有路洋痛苦的表情,都讓官兵們感覺奇異。

    因為一般人是不可能知道路洋對林依依的這份感情的。

    彷彿,大家都忘記了凌南天的事情,關注力都聚焦於林依依與路洋的身上,都為他們倆人異樣的表情和言語舉止所吸引,所驚駭。

    因為凌家原來的衛士很多人擔任了這支隊伍的軍官,所以,一直以來,隊伍教育都是以林依依為最高領導人,即便是她削髮為尼了,各級軍官仍然奉她為最高領導人。

    隊伍家族化的氣息是很濃厚的。

    不過,林依依之言,卻如利劍一般,紮在路洋的心上。

    她震駭的表情猶如一柄重錘,狠擊在路洋的心窩上。

    路洋沒想到自己竟然蒼老至連林依依也差點認不出來到,他不由心頭一陣巨痛。

    悲哀宛如巨浪般侵襲他的心頭。

    倏然間,他酸楚無限,心疼無限。

    他一陣氣血翻湧,咽喉發腥,顫聲說道:「夫……夫人,您……您終於……認出貧……貧僧了……哇……」

    他話猶未了,竟然一口鮮血濺噴而出,身子劇烈晃動一下,眼前一黑,手撫胸口,萎倒在地上。

    「路洋……路洋……」林依依再度震驚之極,張口而呼,聲音極是惶恐不安。

    她急跨步上前,附身去扶路洋,卻忽然因為太過於激動和感動,氣血翻湧,咽喉發腥。

    她附身伸手之時,亦「哇」地一聲,濺噴出一口鮮血來。

    瞬息之間,她手足酸軟,渾身乏力,側倒在地上。

    「夫人……總參謀長……」

    剎那間,官兵們都慌神了,紛紛搶身上前,扶起林依依和路洋。

    馮雲悲淚如雨,泣聲大喊:「衛生員……衛生員……」

    衛生員應聲而至,分開人群,背著藥箱,急救林依依與路洋。好在兩人瞬間又醒來,均是側目而視。

    林依依美眸柔情。

    路洋濁淚中目光黯淡。

    他看到林依依也濺血而倒,側臥於女尼懷中。

    他心疼無限,難過至極,卻也自卑。

    他不敢面對她柔情的目光,瞬間又別開頭去了。

    「唉……」

    馮雲、薛大妹、陳道、洪武、賀喜這幫知道內情的軍官,見此情形,均是異口同聲歎息,暗暗替林依依與路洋難過。

    在路洋別開頭去的時刻,林依依一怔又心疼。

    她不明所以:為何路洋忽然對自己這麼冷淡?

    她臉頰暈紅,內心不安,眼神迷茫。

    然而,最痛苦的,還不是路洋,而是小雅!

    小雅此時被捆綁在大雄寶殿前的巨柱上,嘴裡塞著毛巾,「唔唔」地狂叫,滿臉淚水,卻發不出多大的聲響。

    因為她多次阻攔馮雲入庵拜見林依依,此次也是在阻撓,所以,馮雲讓衛兵將她綁起來了,並非懲戒她,只是防她阻撓。

    她這些年削髮為尼,本來就是為了路洋。後來,路洋見不到林依依,便也足不出寺,也不見小雅了。

    他愛的人是林依依,怕誤了小雅的青春。

    初出家時,小雅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現在,六年多過去了,小雅已是二十四歲的大姑娘了。

    天真活潑,嬌俏美麗的她,越來越像棵成熟的葡萄,嬌艷欲絕滴,喜歡她的、迷戀她的軍官很多,可她愛的人卻只有路洋一人。

    她對路洋的這份愛,緣於十五六歲。

    她愛路洋,就像路洋愛林依依一樣。

    這也是一份沉甸甸的愛。

    多年沒見路洋,她起初也差點認不出路洋了,後來聽得他是路洋,不由心酸心疼,沒想到路洋竟然會蒼老成這個樣子。小雅的心,仿如刀割一般,疼痛欲裂。

    她傷感地哭了。

    只是,她的嘴巴被堵上了毛巾,哭不出聲來。

    此時此刻,她看到路洋竟然為林依依吐血,她心裡是多麼的憤憤不平與悲涼。

    她真想放聲大哭,心疼啊!

    偏偏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於路洋與林依依身上,沒有人安慰她。

    她的這份悲涼,這份孤苦,這份淒楚,只有她一人默默地承受。

    林依依是收養她的恩人,她不仇恨林依依。

    但是,她愛路洋,她為路洋對林依依的這份愛,感到憤憤不平,也為路洋沉重的付出而憤世嫉俗。

    「小於,向二位夫人報告你所收到的電文情況。我猜測那些電文是三少爺事先擬草好的,然後才轉與鐵錘發來的。你要大聲說,高聲說,不僅要讓二位夫人聽見,還要讓路洋聽見,更要讓全體在場的官兵聽見,以震醒四夫人,擊疼路洋,好讓他們倆還俗,隨軍行動。」陳道機靈,悄然拉過於志國,低聲吩咐他如此如此這般。

    於志國頻頻點頭。

    他此時是總指揮部的參謀,常處理往來軍機要務電文,在一片質疑和震駭聲中,他也站出來向林依依敬禮。

    他壯著膽子,說道:「報告二位夫人。我軍今日之戰,實有高人指點。電文是鐵錘發來的,但是,在措辭語氣方面,全用四字短語,三少爺以前的電文就是使用這種風格的。猴子、柱子、虎子三人已經潛往騰州,事情將會很快水落石出。請夫人今夜務必撤離尼庵,隨我軍一起轉移。另據剛收到的電文稱,鬼子知道夫人與路總參謀長在此出家修行,明天鬼子將加調飛機轟炸摩天嶺,電文要求我們迅速撤離峰頂,潛伏到其他山嶺之中,且要連夜撤離,因為鬼子現在還不擅長夜戰。而我軍的特長,就是夜戰、奇襲、伏擊。夫人,倘若三少爺真還是活著,且混進鬼子兵中作為內應,而你卻不幸遭敵機轟炸……那麼,他日,三少爺歸來,他會不會也是傷心出家呢?」

    為了勸說林依依撤離尼庵,於志國力證凌南天還活著。

    他對於敏感詞的使用很是謹慎。

    但是,他說到緊要關頭,又不得不說。

    說罷,他的心頭酸酸的,暗想:若真是凌南天還活著,我就別想追雲姐了!

    唉!

    他心裡長長地歎息了一聲,沉重落在心底裡。

    剎那間,在場的官兵們的注意力都由路洋和林依依的情事,轉移到凌南天是否還活著的事情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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