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無論凌南天再怎麼優秀,但是,如果他不參加革命工作的話,我與他也無可能。
而且,我作為一個革命者,一個堅定的革命者,我的婚姻之事,需要向組織上申請,需要組織上來決定。
象凌南天這樣的身份背景,組織上肯定不同意我與她成親。
可是,又不對啊!
這幾天,做最多革命工作的、做最多革命工作的人,便是凌南天啊!他派猴子,星夜來找我,可見,他是多麼的關心我,多麼的在乎我。
為了我,猴子殺了兩名便衣,又不顧個人安危,去通知老孫,讓老孫去通知錢師承轉移。
現在,老孫與錢師承兩人都脫險了,而且,他們兩人又救了一部分同志。凌南天與猴子的功勞何其大也!
唉,腦子好亂!
「唧唧唧……」
正當韓丹愁眉不展地想著革命工作的時候,走廊對面不遠處的禿樹下、枯草中傳來了蟬鳴之聲。
韓丹左看右看,瞻前顧後,沒有發現異常情況,便縱身一躍,躥入樹叢中,然後伏地爬行,潛往圍牆腳下。
「韓書記,出事了。那個林鳥也不見了。不過,我看到他與我們報社的主編郭妙妙在一起。我估摸著林鳥便是奸細,聽我表兄說,這幾天,馬彪等無恥敗類,捕獲我們的地下工作者近200人,明天公審並執行槍決。唉,我寫了幾篇稿,都給郭妙妙斃掉了,看得出,這個女賤人,肯定是敵特人員,不容我等揭露社會及當局黑暗方面的報道,只要求我為當局喝讚歌。林鳥與她走得這麼近,肯定有問題。」佯裝蟬叫的便是吳志剛,看到韓丹伏地爬行而來,便低聲匯報工作。
「不可能。剛才校園內外的便衣一撤,老孫來找過我。幸好有林鳥派猴子通知他先撤,如若不然,老孫與老錢,肯定會慘死敵特的槍口之下。唉,先不提他了。你告訴我,明天是否會有咱們的工農武裝前來劫法場?」韓丹否定了吳志剛的想法,並有理有據地證明凌南天是好人,但也不敢完全確定。
時間緊迫,為防與吳志剛在此時發生無謂的爭執,她便轉移話題,扯到明天馬彪的公審及槍決大會問題上來。
「嗯!明晨城門一開,我們膠東的工農武裝便會喬裝入城。另外,我表兄的工作,我基本上做通了。到時,他領著警衛營,會按兵不動。韓書記,你現在隨我離開這裡吧。我感覺馬彪撤掉在女子大學校園內外的敵特便衣,肯定是個陰謀。但是,如果你現在離開這裡,也肯定是個機會。我將你送到我表哥那裡去。明晨城門一開,你便喬裝出城。」吳志剛稱是,又勸韓丹逃走。
雖然,他仍然關心韓丹,但是,他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因為韓丹替凌南天說了好話。
「壞事了。吳志剛同志,你現在能找到老錢他們嗎?明天,咱們的工農武裝,絕對不可進城來以劫法場。敵人現在將滿城的軍警撤掉,便是麻痺咱們,好讓咱們沒被抓捕的同志出來活動,然後,敵人就會將咱們的革命同志一網打盡。再說,咱們的工農武裝,無論從武器裝備上,還是人員數量上,或是兵員素質上,都遠遠弱於反動派的部隊。還有,你自己也會說了,馬彪撤掉在女子大學校園內外的敵特便衣,肯定是個陰謀。我現在若然離開校園,肯定正中他的奸計。我若躲到吳坤家中,肯定會連累吳坤。所以,我不能走,無論如何,我得堅守在女子大學裡。就算死,也只是死我一人。現在,你還要去理化大學,通知賀金城同志,一定要沉住氣,務必死呆在學校裡。」韓丹聞言,心頭大震,很明白吳志剛此時內心的矛盾,便急急勸吳志剛去找相關負責同志,一定要阻攔工農武裝前來劫法場,免得革命武裝成為敵人的甕中之鱉。
「韓書記,你錯了。咱們的工農武裝,雖然在武器裝備上不如敵軍,但是,我們有革命精神的支撐,我們敢於犧牲,我們一定能救出那200名地下工作者。如果打得好,說不定,咱們明天就能把整個青島城奪下來。現在,中央負責同志號召我們的革命武裝,要攻打大城市,以達到奪取數省勝利並將革命之火引向全國,最終達到奪取全國政權的目標。韓丹同志,中央領導已經這麼決策了,你還怕什麼?不過,你分析得也有些道理,我得馬上去找老錢,再重新部署一下明天的劫法場行動,明細明天的行動細節,確保明天一戰成功。」吳志剛聞得韓丹之言,甚是不高興,冷冷地道罷,便起身而去,翻牆而走。
「唉……」韓丹一聲長歎,悲淚滑流。
但是,她又阻止不了吳志剛,也無法阻止明天的行動。
她心憂如焚,顧慮重重。
吳志剛本是她領導的支部成員。
可是,現在吳志剛明顯不聽她的命令。
他的態度有了明顯的變化。
韓丹的心一陣沉重,對明天的劫法場之事,甚是擔憂。
「哎呀,怎麼猴子不來找我?凌南天又跑哪裡去了?唉!不行,我得出去一趟,反正梁麗娟為我買了易容品,只是前兩天便衣不允許我們進出校園。現在,我得請麗娟幫幫忙,請她打電話給她家裡,派車來接她。然後,我乘坐她的車出去,去周宅看看凌南天回來了沒有?」韓丹思潮起伏,難過異常。
忽然間,她卻也靈光一閃,想出一個辦法來。
於是,韓丹趕緊回宿舍,搖醒了直打呼嚕的梁麗娟,低聲把自己的想法告訴她。
不過,她話語內容有點變動:請梁麗娟幫忙派車,送自己出校園,好讓自己去找心中的白馬王子,也帶梁麗娟去找白馬王子。
梁麗娟一聽,還真動心了,雖然她一直很自信會有白馬王子來找她的。
可是,她至今未見白馬王子出現呀?
她馬上就跑到值班室,給她家裡打電話,說自己病了,請家裡派車來,送她去醫院。
梁麗娟的父親梁山一聽,嚇哭了,趕緊讓兩名司機駕兩輛車,帶上四名保鏢,送自己到女子大學去接女兒去醫院。
梁山矮矮胖胖,渾身嘟圓,又愛穿長袍、戴禮帽,上唇還留一撮鬍子,以扮斯文,可是,這樣一來,就顯得更難看了。
梁麗娟與韓丹一上車,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讓司機駕車去周宅,韓丹坐在前排指路。
「娟娟,咋回事?雖然現在滿街的便衣都撤了,可是,你應該明白,實際上這是假象,你可不能闖禍呀。現在這個馬彪馬市長,挺狠的,陰毒異常。每天的報紙,都報道他對市民的好,可是,他暗地裡都幹些什麼呀?哪哪哪,那天晚上,他去教會醫院,看望受傷學生,命軍警加強警戒,名義上是保護受傷的學生,可是,暗地裡呢?他卻秘密地把幾名傷者押到老爺子旅館去,聽說一名女生因為受不了他的禽獸侮辱,跳樓自盡了。唉,那姓羅的女生,挺慘的,所以,你不要到處亂跑。若是沒病,咱們還是回學校吧。」梁山與梁麗娟同坐在後排,一聽韓丹要去城西文昌街胡同,又嚇了一跳,便趕緊勸說梁麗娟。
「嗚嗚嗚嗚……」韓丹聞言,驀然淚流,急急捂嘴,心中暗自哭泣。
「什麼?美珍死了?」剎那間,梁麗娟的腦袋嗡嗡作響,登感一陣頭暈,駭然驚問,驀然淚下。
「哎呀,乖女,別那麼大聲。唉,回學校吧,別惹火燒身。爹聽說你那個同學是赤匪地下組織的重要成員。唉,那麼漂亮的女娃子,不好好學習,整天吊兒郎當的,死了也活該。乖女,你就聽爹的話,馬上到回學校去吧。」梁山一聽,急急去捂梁麗娟的嘴巴,低沉地勸說梁麗娟。
他怕車窗隔音不好,傳出聲響大,被那些潛伏路旁的特務聽到,那就麻煩了。
「梁伯伯,今夜,娟娟是陪我來會見男朋友的,我和娟娟絕對不會做壞事,請你放心。」韓丹生怕司機掉頭又回學校,抹拭臉上的淚水,回過頭來,勸說梁山。
「都怪你。韓丹,別以為老子不知道你的底細。那天晚上,你也與那幾個負傷的赤匪學生分子在一起的。哼!你還敢狡辯?看你長得漂漂亮亮的,卻盡不干人事,老是與一幫臭赤匪混在一起。哼!你與青樓的那些表子,又有什麼區別?」梁山一聽,火冒三丈,隨即斥責韓丹。
韓丹豈敢吭聲?
她心頭一陣焦急。
她即時冷汗直冒。
「爹,你是鐵棍幫幫主,怕啥呢?你與馬市長、甘局長、吳營長不混熟了嗎?你都送多少錢給他們了?女兒出去,也不是做什麼壞事,只是陪丹丹去見見她的男朋友。這幾天,特務不讓我們學生進出校園,可把丹丹給憋壞了。哦,還有呀,丹丹男朋友身邊還有一幫帥哥呢!爹,你也讓女兒見識見識一下那些帥哥吧?女兒二十了。嘻嘻!」梁麗娟此時抹拭淚水,側倒在父親的懷中,使勁地撒嬌,還把自己父親做什麼的,與馬彪的關係,也道了出來。
「啊?」韓丹又是心頭一震,差點驚詫出聲。
「梁幫主,請你嘴巴放乾淨點!別忘了,那天晚上,是我們的人,打死打傷大刀會的惡徒二十多人的,我相信大刀會死傷了二十多名壯漢,實力必定大減。這對你們鐵棍幫來說,可是一件好事。」韓丹心又氣又憤又羞又急,但聽梁氏父女的對話之後,又大膽起來了,馬上辯論反駁。
「唉,你呀!……」梁山就心疼自己的胖閨女,很氣很無奈,此時一聽韓丹之言,也有些道理,便伸指刮了一下梁麗娟的小鼻子,又責怪不下去。
他忽而心想:韓丹這表子言之有理,好,老子今夜就送她去周宅,看她怎麼死?
哼!反正老子關係過硬,我與娟兒也不會有事的。
如果姓韓的表子出事了,到時老子就對那些軍警說,老子是騙韓丹出來送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