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讓你去你就去,問那麼多幹什麼?快走!」凌南天不耐煩地朝他喝了一句。
「是!」猴子與鐵牛二人,急向凌南天行個軍禮,便躍身上馬,策馬而去。
「劉主任,你小心點。這山上山下的,可能還有些沒死的兵痞,得防他們咬你一口。我走了,呆會徐州城外見。記得給鄒永昌發報,讓他歡迎我哦!哈哈!」凌南天看著猴子與鐵牛離去,便向仍在望著自己發呆的劉葉英揮揮手,拋下一句話,躍身上馬,持槍追向洪武兵團。
震耳的馬蹄聲中,傳來了他朗朗的笑聲,由近而遠,漸漸消失。
「喂……小心啊!」劉葉英這才仿如大夢初醒,她芳心一陣狂跳,急喊一聲,情意流露。
言畢,她全身發熱,雙頰很燙,芳心怦跳之聲,連她自己也聽得見。
「來人,把發報機抬過來,先給徐州城內的鄒永昌發報,告訴他,我軍凌南天部偽裝成西北軍……今夜要入城,我呆會會過去,讓他切不可對凌南天部人馬開火……」劉葉英又急急招來親兵,吩咐他們發報,並簡述內容,然後也飛身上馬,尾追凌南天而去,疾奔徐州城。
九里山脈中的凌霸天,仍然命令炮兵團向徐州城西門的南北側開炮。
馮雲擔心凌南天啊,一夜都是為他提心吊膽的。
她手掌心裡一直都捏著一把汗。
她親自跑到炮兵身後,不停地喝令,指揮他們開炮。
雖然,沒有人聽她的,但是,凌霸天沒下令停炮,他的炮兵團的官兵,只能不停地往炮膛裡塞炮彈。
二十門重炮,轟個不停,堵死了、炸死了那些由其他城門來援徐州西門外的西北軍。
炮聲轟轟隆隆,如天公落地,五雷轟頂。
由其他城門前來支援西門的西北軍,無數人在炮火中喪生,無數人在炮火中血肉橫飛。
骨碎四灑,槍枝散架。
凌霸天的炮兵團兩百多枚炮彈打過去之後,徐州其他城門外的西北軍,已不敢有人過來支援西門的還在與鄒永昌部展開白刃戰的郭朝陽部了。
徐州西門南北兩側,全是坑坑窪窪的。
西門外的血水橫流,注入這些炮彈砸出來的巨坑之中,讓這些巨坑變成了鮮血池塘。
鮮血裡,浮動著許多殘屍。
沖天火光中,黑漆漆的夜空,也被血光染紅了。
凌晨兩點的夜,本是漆黑一團,蒼穹如墨。
可是,今夜,卻仿似霞光回照一般。
天地一色。
天地殷紅。
戰況之慘烈,令人觸目驚心。
死屍之多,血水之濃,觸目心寒。
西北軍的無數官兵,在這一夜,成了孤魂野鬼。
郭朝陽率部血戰,卻始終難進徐州城半步,也始終難以踏近徐州西門的吊橋半步。
這麼多天都堅持下來了,都堅守下來,既然鄒永昌知道今夜有援軍相助,又豈會後退半步?
西門外,白刃戰極其慘烈,殘臂亂飛,殘腿四灑。
血雨紛飛,屍疊如山,血流成河。
追剿賀喜所部的鍾必成騎兵團、馬鞍山騎兵團在象峰下,又遭到了丘展招部的伏擊,被迫退向徐州西門。
而丘展招還率部緊追不放。
賀喜也按凌南天的原定計策殺了一個漂亮的「回馬槍」。
兩個團的兵馬直至追到徐州西門外的白刃戰陣地前。
後來,丘展招收到了劉葉英發來的電報,這才退兵,重隱九里山脈之中。
因疑慮重重而率部回歸徐州城外的羅建功部,剛回到徐州西門外,尚未參戰,便又被凌霸天猛烈的炮火炸死炸傷了不少人,嚇得他及其所部兵馬,根本就不敢參戰。
「不好了,敵軍援軍來了,弟兄們,快跑啊!我們身後還有追兵啊!不得了啊,敵人援軍的炮火厲害啊!」便在此時,由西往東,馳來了洪武的俘虜兵團。
這些降兵按凌南天所授的計策,大打嘴仗,異口同聲吶喊,反反覆覆地吶喊。
聲震蒼穹,山脈回聲,震耳欲聾,於兵器碰擊聲中,於此起彼伏的慘叫聲中,於血雨腥風之中,讓正與**對決的西北軍聽得清清楚楚。
瞬息之間,西北軍軍心便動搖了。
有些官兵不等長官下令,便握刀而退,閃閃避避,便躍身上路,往北方向而逃。
「什麼?」正與**揮刀對決的郭朝陽一聽,顫聲驚問身旁的警衛員。
「不好了,敵軍援軍來了,弟兄們,快跑啊!我們身後還有追兵啊!不得了啊,敵人援軍的炮火厲害啊!」洪武的俘虜兵團又異口同聲吶喊,聲震朝野,震耳欲聾。
「撤!弟兄們,快撤!」首先動搖的便是羅建功。
此人多疑,剛才都不敢追洪武等人,此時耳膜都被快被洪武兵團的人震破了,他的膽子也快要嚇破了。
他大聲吶喊,聲音惶恐,策馬就跑,瞬間便消失於夜色下。他所部的騎兵團,也尾隨而跑,揚塵而去。
「援軍到了,弟兄們,衝出城去,滅了這支匪軍!」徐州城內,於殘牆處督戰的鄒永昌剛接看過劉葉英發來的電報,此時見敵軍動搖了,便高聲吶喊。
他親自揮刀,率眾出城。
「殺……」
「衝啊!……」
鄒永昌親自出戰,赤膊上陣,揮刀而來,士氣大振。
由徐州城內衝出來的**又異口同聲吶喊,聲威大震,驚天動地。
因為憋氣多時,因為戰死了不少守城的弟兄。
現在,城內的官兵,竟然傾巢出動。
徐州城內奔出來的**官兵,猶如潮水一般,虎吼而來。
無數鋼刀晃動,刺刀耀眼,仿若刀山劍網。
他們欲將城外的郭朝陽所部殘餘兵馬,一網打盡。
「撤!弟兄們,快撤!」鍾必成、馬鞍山剛好敗逃而回,耳聞洪武兵團的吶喊聲,又見徐州城內奔湧而出的**聲威大震,不由更是害怕,急急大聲呼喊撤退。
果如凌南天所料,敵軍的士氣大落,軍心渙散。
他們的鬥志真的就此喪失了。
而洪武的兵團,吶喊之後,又紛紛掉轉馬頭就跑,按原路方向狂奔,造成了兵敗如山倒的假象。
在這一點上,凌南天原本沒有提出來的,是洪武在策馬奔入徐州的路上,思索之後,加進去的,補棄完善了凌南天的方案。
戰況逆轉,令郭朝陽始料不及,而蔡河之死,對他打擊也是甚大。
「撤!撤!弟兄們,快撤!」郭朝陽登時如一隻洩氣的皮球,再無心與鄒永昌所部展開白刃戰了,只好高聲下令。
他率先搶來一匹戰馬,策馬而逃。
西北軍官兵,旋風般地退卻。
有的士兵,甚至將槍械一扔,掉頭就跑,沒命似地跑。至於是否掉隊,往後怎麼辦,他們不管。
眼下逃命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所以,有的士兵根本就沒有隨大群人馬而跑,而是各跑各的,逃跑的方向也不同。
兵敗如山倒。
他們敗退之時,騎兵奔騰,還將他們的自己人,踐踏死了不少人。
他們扔下了二十門重炮,三十多挺馬克沁重機槍,一百多挺捷克式輕機槍。
步槍無數,彈藥無數,罐頭食品無數,還有屍體無數。
不到十分鐘,徐州城西門外的西北軍便敗逃得無蹤無影,其他城門外的西北軍聞訊也急急撤退,還丟下了一些卡車、馬車、重炮車等等輜重。
這次攻打徐州之戰,西北軍損失之大,不僅僅是兵員的傷亡,連攻城之用的重武器都扔了,可謂元氣大傷。
「郭朝陽,怎麼回事?你們,怎麼退回來了?怎麼回事?說!」徐州北面的北洞山下的總指揮部裡,徐守節聞訊郭朝陽率殘部敗退,便策馬而來。
他迎面大喝郭朝陽,氣惱異常,聲色俱厲,當眾問責。
「報告總指揮……呼……戰況不妙,老蔣重兵馳援徐州,弟兄們遭到鄒永昌率部出城的反擊,徐州援軍的炮火也很猛烈,蔡師長……蔡師長……不幸犧牲了……所以,沒辦法,弟兄們頂不住,只能退回來了。」郭朝陽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斷斷續續地向徐守節匯報戰況。
提到蔡河戰死之事,郭朝陽垂下了頭,不敢望向徐守節。
「什麼?蔡河戰死?你……你……他娘的,你……你……你知不知道,你們這麼一退,不僅僅是咱們再難奪取徐州之事?你知不知道,徐州乃是自古以來兵家必爭之地?奪不下徐州,整個中原戰局將會被改變。你……你氣死我也!娘的,老子斃了你!」徐守節驀聽愛將蔡河戰死,頓時落淚,傷感異常。
他感覺郭朝陽所說的都是屁話。
他氣得七孔生煙,卻也額頭直冒冷汗,語無倫次地斥責郭朝陽一番,竟然真的掏槍,指向郭朝陽的額頭,欲要槍斃郭朝陽。
「總指揮,且慢!郭師長盡力了,你看看弟兄們,哪個身上不染血的?郭師長也是赤膊上陣啊!總指揮,你看看郭師長,身上刀痕不少,傷口還在流血呢!咱們確實是因為老蔣援軍的炮火太猛了。咱們再戰下去,可是傷亡不起啊!會全軍覆沒的!總指揮,卑職求你了。你饒了郭師長吧!嗚嗚!卑職求你了。」鍾必成策馬而來,見狀急勸徐守節,聲淚俱下,甚是可憐。
唇亡齒寒!
這個道理,鍾必成是明白的,如果郭朝陽都保不住性命,那麼自己的性命也將難保。
所以,他必須阻止徐守節槍斃郭朝陽。
他當即下馬,跪倒於徐守節之馬前。
「總指揮,我們打敗仗了,是我們的不是,我們肯定要請罪,可是,你不能槍斃郭師長啊。他都當副師長了,還親自上陣與鄒永昌部人馬展開白刃戰,這是多麼迫不得己的事情啊!哪個將軍打仗願意打敗仗的?將心比心啊!」羅建功也策馬而來,也急勸徐守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