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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85章 文 / 石劍

    第85章

    他時而背攏雙手,低頭沉思。

    他時而仰頭望天,苦思瞑想。

    對於今夜忽遭敵軍襲擊之事,他甚是懊惱。

    他心裡暗道:「娘的,平常時看到別的指揮官好像挺威風的,沒想到輪到自己當指揮官的時候,一點也威風不起來。什麼世道呀?」

    雖然,他此前幾仗有些表現出色,但是,他終究從軍不久,統兵不久,也沒打過守城之戰。

    他想率部衝出去吧,又不知道城外的敵軍有多少?能否衝得出去?

    他不率部逃走吧,又怕呆會被敵軍來個甕中捉鱉、束手就擒、送上斷頭台。

    難啊!

    率兵打仗,真如金萬勝所說的那樣,真的很不容易,涉及到的問題太多了。

    稍有不慎,便是死神在迎接自己及所部官兵。

    不僅是自己性命難保,且連累全營指戰員的性命安全。

    這次守城之戰,又讓凌南天對統兵打仗,對軍旅生涯有了更深刻的體會。

    「三少爺,咱倆幹什麼好?」猴子看看浩大的縣衙後院,只剩下自己與凌南天兩個人了,他又不見凌南天有什麼動靜,便奇怪地問。

    「猴子,如果咱們守不住縣城,怎麼辦?」凌南天苦惱地拉著猴子坐在地板上,低聲問。

    「逃唄!」猴子不假思索,反應很快地答道。

    「怎麼逃?」凌南天反問猴子一句。

    「化裝成老百姓唄!以前,我們老打敗仗的時候,就是這樣混過去的。哦,對了,咱倆得先到老百姓家中走走,弄些破爛衣服來。到時候,城門一破,咱倆就裝成乞丐,臥宿街頭處,敵軍進城,一般顧不上咱兩個乞丐,疾衝而過,追殺我們的士兵。待他們追敵去了,咱倆便悄悄地溜走。確實出不了城,那就找處居民家,用槍逼他們收留咱倆。」可能以前打敗仗打多了,猴子對於逃命,倒是挺有經驗的,馬上就向凌南天獻計。

    他人長得像隻猴子,腦瓜也像猴腦,挺機靈的。

    「嗯!有道理!現在,你去弄衣服,包裹好!背在背上,別讓人看出破綻,別影響士氣。然後,你到正北門對面的屋頂上來找我。至於到最後是不是要逃?怎麼逃?到時候再說!」凌南天聞言,想笑,可又笑不出來。

    猴子的話,哪裡是自己的夢想?

    剛剛拉起一支隊伍,就想當逃兵了?

    凌南天內心歎息,想想最後一步也只能如此了。

    暫時,自己還捨不得戰死啊,還沒找馬彪報仇呢!

    他點了點頭,囑咐猴子幾句,便起身就走,走出縣衙大門,躍身上馬,策馬直奔正北門。

    彎月騰空,由彎漸圓。

    夜風中,吹來一陣陣血腥味。

    「舉頭望明月,低頭思故鄉!故鄉?我的故鄉在梁山,可事實上,我的故鄉是在古城。因為我生在古城,長在古城。古城,有我的幸福之夢。我,還能活著回古城嗎?我還能重建凌府嗎?」凌南天策馬街頭,孤單只影。

    他看著地上的倒影,抬頭望望那一輪圓月,低聲吟誦,心頭湧起一陣悲哀。

    因為今夜,是他家破人亡之後,首次依靠自己的力量,集合了這麼多的兵馬,是他擁兵自重之夜。

    剛才,他看到自己有幾百號人槍,有近兩百匹戰馬,心裡樂壞了。

    可是,他高興沒幾分鐘,就遭到了敵軍的襲擊。

    「唉,我真不該貪戀一時的被窩溫馨。雖然很累,但是,上午和正午,我睡幾個小時,歇息一會就該率部離開碭城的。這是亂世年代,時時刻刻都潛伏著危機,絕對不可以貪戀一時的溫暖被窩,絕對不可以為了吃頓好飯而置危險不顧。唉,我太沒危機感了。我這次歇息,歇出禍來了。唉!我真是樂極生悲啊!」一陣悲哀的浪頭掠過他的心頭,又給了他一陣人生感悟。

    他想:假如今夜能逃生,往後還有機會攻打縣城,但在手握重兵之前,絕不能再在縣城久呆了。

    一旦被困,在兵員不足、彈藥不足的情況,自己及所部人馬便是甕中之鱉。

    今夜,凌南天對這個體會真是刻骨銘心,也是刻骨之疼。

    「大哥,到底在哪裡?二哥,為什麼要殘殺大哥一家十口?無論如何,大哥才是二哥的親人,可二哥為什麼要向著馬彪?是被馬彪蒙騙?就像我剛回到古城時一樣?被馬彪所騙?二哥是受馬彪的唆使,才與大哥火拚的?可是血濃於水,骨肉相連,二哥再怎麼受馬彪的唆使,也不應該與大哥火拚啊!兄弟相殘,最後受益的可是別人啊!」由被困守孤城之苦,凌南天又聯想起故鄉故土,再想到了故人親人,想到了家中的那幕悲劇。

    在這場悲劇之中,現在想來,自己其實還不算是最悲哀者,倘若凌霸天還活著,最悲哀的應該是凌霸天。

    因為凌霸天的母親、妻兒共十口人都被凌向天殘殺了。

    這到底是為什麼?

    什麼原因導致凌向天對自己的大哥下手這麼狠?

    平常時,三兄弟因為是不同的女人所生,所以往來也不是很密切,但是,三兄弟終究是同一個父親所生啊!

    血濃於水!

    骨肉相連!

    為什麼二哥凌向天要如此殘害自己大哥凌霸天的一家十口?二娘龍鳳嬌,雖然掌管家中財物人事,但是,對於自己三兄弟,還是很寬鬆的,要錢給錢,要人給人。

    凌南天策馬而奔,心也在奔,在疼!

    串串淚水,又噴薄而出,沿著他略顯消瘦的臉頰滑流下來,滾燙的,酸酸的,鹹鹹的。

    多天來,凌南天不是受辱,便是遭到襲擊,或是想著報仇,又或是聚兵治軍,來不及思考這些事情。

    月圓之夜,身邊的人都去抵抗敵軍襲擊去了。

    他一個人孤零零地騎著馬的,晃蕩在大街上,想的事情便多了起來,心情也異常地複雜起來。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燕子,我親愛的燕子,我真的可能要戰死了,我可能還要提前戰死了。我最愛最親最疼的燕子,你另嫁他人吧!對不起!我違背了我對你的誓言,我再也無可能到回日本去,再也無可能到回富士山去了。上次一別,便是我們的永別了!我也不想與你分開,可是,我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我不可有仇不報,我不可能放棄我娘不顧,也不可能放棄我的兩位兄長不顧。」凌南天由家鄉、家人、家仇,又想起了伊人田飛燕。

    她那美麗的笑臉,便如今夜之圓月,明朗亮麗。

    彷彿,頭頂上的那一輪明月,便是含情帶笑的田飛燕,正撥雲騰霧,飄飄而來。

    「燕子,我最親愛的燕子。人生,我始終還有許多遺憾,我家仇未報,我未能與你長相廝守。但是,我不希望你有遺憾事,你好好嫁人吧!找個好人家,幸福地過一輩子,不要想我,永遠都不要想起我。我是一個為世人所不恥的人,因為我與自己的親妹妹洞過房,雖然我是被迫的,是被騙的。但是,那始終是事實。這輩子,我不可能再成親,我不可能再與任何女人親熱。我就算能活下來,我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的罪孽!你忘了我吧!忘了我這個卑鄙無恥的人!忘了我這個可笑的人!忘了我這個可悲的人!」凌南天抬頭又望望那輪明月,喃喃而語,心頭一陣巨痛襲擊,疼得他身子一陣寒顫,眼前一陣發黑。

    他驀地伏在馬脖子上,失聲而泣,熱淚淋濕了馬鬢。

    城頭城外,槍聲大作,不時響起轟炸聲。

    城中居民早早關門閉戶,均是烏燈黑火。

    街頭上很安靜,沒有行人。

    不知不覺,凌南天策馬來到正北門。

    槍聲爆炸聲,把他從沉疼中震醒過來。

    他抹抹淚水,直起身子,張目四望。

    但見城牆下,一百多號人騎在戰馬上,均是手握長馬刀,寒光耀眼,似乎在等待馮毅的作戰命令。

    他們看到凌南天策馬而來,均是右手握刀,左手敬禮。

    凌南天心情複雜,心酸心疼,無心訓話,便回敬了一個軍禮,就棄馬步行,走上城牆。

    這裡是馮毅騎兵連的防地,八十多號士兵伏於城牆內,80多支槍桿伸出城垛,朝城下射擊。

    彈雨往來,砰砰作響。

    「啊呀……」

    城上城下,都有人不時中彈倒下。

    馮毅這邊,人員傷亡,相對少些,沒那麼嚴重,因為他們有牆體作掩護,又是居高臨下。

    城下攻城的敵軍就慘些了,沒有掩護體,全是暴露於野外,稍一靠近,便是中彈而倒。

    城外吊橋外,已拋屍上百具。

    血霧蒸騰,塵土飛揚。

    「少爺,是馬彪的騎兵師包圍了咱們的縣城。這幫雜種,消息挺靈通的,比石友三原來的兵馬要厲害些。好在,他們沒有炮火,光靠扔手榴彈,光靠步槍、機槍,暫時還不足以攻陷城池。但就這樣的步槍、機槍對射,咱們也維持不了多久,因為他們人多,他們傷亡雖然也多,但是,他們承擔得起這樣的傷亡。而咱們人少,傷亡不起。」馮毅見凌南天走上牆頭,忙過來相見,並把情況向凌南天作了匯報。

    他一把按住凌南天,兩人伏身於牆體下面。

    「馬彪在哪個方向?是不是就在北門外?」凌南天一聽「馬彪」兩個字,馬上就怒火中燒,雙手倏然握拳。

    沒見著馬彪的時候,他稍為冷靜,但聽得馬彪出現,凌南天便是雙目血紅,滿腔怒火,滿腦仇恨。

    「少爺,我沒看到馬彪,但是,我看到馬正在正北門外。現在,我在城樓下,擺著100騎兵,一旦守城不住,我就率騎兵衝鋒,撕開一條血路,保護你出城。暫時,這裡還應付得了,你到別的城門樓上去看看吧。確實支撐不住,咱們就棄城而逃。天大地大,總有咱們的安身之處。蓄勢報仇,等待時機,來日方長。無論如何,做人要戰勝自己,要輸得起,最後才能贏回來。」城牆掩影,馮毅看不清凌南天臉部表情,但是,他看到凌南天雙目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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