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他們個個躺下,或是靠著樹桿一坐,瞬間就睡著了。
就連韓新佈置好的崗哨,也是在烈日下有氣無力,暈暈欲睡。他們回頭看看樹林裡金萬勝等人東倒西歪、呼呼大睡的,崗哨們既累又憤怒。
他們均是暗道:憑什麼讓老子作崗哨呀?老子就不是人呀?老子一樣跑了那麼多路,老子不累的?
這裡空曠,哪有什麼鳥動靜呀?
不行!
呆會還要跑,老子幾個也得歇會,不然,呆會再跑的時候,老子幾個還不從馬上摔下來跌死?
幾名崗哨相視一眼,都明白對方的心思,便各找陰影處,就地一躺,抱著槍桿就睡了。
「得得得……吁!武排長,你帶幾個人,下馬步行,躡手躡腳的,過去看看,對面樹林的是什麼部隊?殷排副,過來,馬上給馬團長、歐團長髮報,讓他們所部人馬,向我方靠攏。快!有敵情!」恰好胡三迪率部南下,兵分西、北、東三個方向往南搜索偵察,遠遠看到對面小山崗躺著那麼多兵馬,便趕緊勒馬,吩咐兩名正副排長分頭行動。
他躍下戰馬,又朝身後揮揮手。
然後,他率部潛伏跟進。
大熱天的,身子伏地爬行,可不是一件容易事。
但是,胡三迪首次指揮作戰,竟然忘了辛苦,爬行很快。
此時,金萬勝及其所部人馬,都睡得很沉、很死,個個都累壞了,根本就沒聽到馬蹄聲響。
他們依然呼呼大睡。
「是魯軍!仍是金萬勝的騎兵團,弟兄們,集中火力,一起扔手榴彈!開槍射擊!」武排長先行探路探情況,回來向胡三迪一匯報,胡三迪馬上下令所部朝樹林裡開槍。
「轟……」
幾顆手榴彈同時扔出。
兩挺機槍瘋狂掃射。
幾十枝步槍同時開火。
「啊啊啊啊……不好了,有敵軍!」
小山崗處立時濃煙滾滾,塵土飛揚。
樹折人倒,馬嘶慘鳴。
金萬勝所部人馬,立時死傷近百人。
酣睡者也是一驚而醒,大聲呼喊,慌忙伏地抵禦。
「娘的,對方人馬不多。弟兄們,不要怕!咱們能打贏!魯山,集中火力,給老子正面撕開一個缺口。韓新,馬上安排兩個營,騎馬去,左右包抄。」金萬勝閃身一棵大樹後,然後爬上樹去。
他撥撥遮臉的樹丫樹葉,舉起望遠鏡一看:胡三迪所部人馬並不多。
金萬勝便不再懼怕,馬上跳下樹來,召來魯山與韓新,部署反擊。
「是!」
「一營,跟我來!上馬!往西包抄過去。」
「二營,跟我來!上馬!往東包抄過去。」
韓新與魯山二人接令,急急召集各人分管的營隊,召來營長,集合本部人馬,紛紛躍身上馬,分頭行動。
一陣馬蹄聲在槍聲中響起。
韓新與魯山各率一個營,分從東、西兩個方向,策馬馳騁而來,包抄胡三迪所率的一個排兵力。
胡三迪不是率偵察連而來嗎?
他怎麼會只率一個排兵力而來?
事出有因。
這個「馬後炮」,並非完全的「馬後炮」,只是長期被馬彪打罵,較為壓抑,嘴巴有些臭。
但是,長期的軍事斗經驗,也練就了他的一身軍事本領。
雖然馬彪常責打他,但是,也重用他。
因為他確實有過人之處。
否則,馬彪怎麼會看上胡三迪呢?
胡三迪這次率一個偵察連而來,是兵分三路,挺進偵察。
每個偵察排之後,便是馬正的一個騎兵連遠遠跟著。
爾後是馬正率兩個營、歐堅權率兩個營,分從東面、正北面尾隨跟進。
幾方兵馬,密切通過電台聯繫,統歸胡三迪指揮。
若某一部遭到伏擊,其他部隊可以不用受到損失,且可以迅速趕來支援,互相犄角,互相遙應。
胡三迪這種佈局,是很穩妥的部署。
「得得得……殺!弟兄們,衝啊!」
果然,胡三迪在面臨被包抄、陷入伏擊圈的危險時,尾隨胡三迪不遠的一個騎兵連馳騁而來策應,連長仍是余凡。
余凡文靜,雖然在凌府夜戰之中負了傷,但是,他被救起來後,被抬到馬彪軍營之後,並無被提拔重用,現在仍是連長。
他很聽話。
聽話的人、老實本分的人很難在軍中得到提拔,但是,會受到重用。
余凡本是率騎兵連遠遠跟著的,一聽到前面的爆炸聲和滾滾硝煙,便趕緊策馬而來接應。
打仗!
打的其實是心理戰,並不是光憑武器裝備和兵員多少。
余凡所部人馬不多,也就一百多號人。
但是,他率部由遠而近,馳騁而來,煙塵滾滾,也把從兩側包抄胡三迪的韓新、魯山嚇了一跳。
敗軍本來就心怯,韓新與魯山又都是跟著金萬勝在不斷的被追殺和逃亡之中。
韓新與魯山各在不同方向勒馬,拿著望遠鏡向西北方向觀望,但見余凡所部人馬不多,便欲揮刀而舉,喝令進軍。
「殺……」
可當他們剛放下望遠鏡時,只見馬正、歐堅權又從東、東北方向率部策馬而來。
喊殺聲震天,馬蹄聲疾,塵土飛揚。
「娘的,果然是大部隊!弟兄們,撤!保護團長!」
「弟兄們,後撤,回密林找團長!」
此時,韓新與魯山心裡一慌,便誤以為陷入伏擊圈之中,慌忙下令後撤,不戰而亂。
其實,即便馬正、歐堅權率部前來支援,也離此尚有五六里距離,憑韓新與魯山的騎兵營,應該可以快速殲滅胡三迪的一個排兵力。
但是,就此一亂,便是全亂。
韓新掉轉馬頭,率部急回小山崗。
「砰……啊呀……砰……」魯山掉轉馬頭的瞬間,後肩胛挨了一槍,側摔下馬,連聲慘叫。
他所率的騎兵營士兵,紛紛掉轉馬頭回奔,在慌亂之中竟然沒有人注意到魯山中槍並摔落馬下。
「什麼?又是馬彪的追兵?娘的,他們不是被凌南天嚇得往正北方向逃躥了嗎?」金萬勝在樹林裡也早已上馬,準備在不敵的情況下,策馬逃跑。
此時聞得剛率部而回的韓新的報告,驚愕相問。
「團長,凌南天只是被涉戰陣的小屁孩,他的話不可信。走吧,遲了,就來不及了。沒辦法,咱們只能往北方向逃躥。」韓新語氣急促,罵了凌南天一番,便催金萬勝趕緊後撤。
「弟兄們,撤!」金萬勝無奈,只好下令,率部後撤,再沿西南方向南下。
「得……」一陣馬蹄聲響,余凡、馬正、歐堅權幾個人率部馳騁到了胡三迪身邊。
「小子,不錯啊!你一個排竟然能嚇跑金萬勝一個團,了不起!」馬正一躍下馬,翹指稱讚胡三迪。
「馬團長,之前,咱們大隊人馬被嚇跑,估計就像這場戰役一樣,所以,敵軍沒敢追來。現在,咱們還抓一名受傷的俘虜,咱們一起審訊,問問便知。」胡三迪也不謙虛,反而提起馬彪率部在清晨時分遭伏擊並被嚇跑之事。
然後,他側身指了指魯山。
「小子,你是金萬勝的手下?幸會啊!說說,今天清晨在鰲頭處伏擊我們的是你部的哪部分人馬?共有多少人?他們現在的去向是哪裡?你好好說,詳細說,如實說,只要你老老實實,我呆會回去之後,便會向馬師長推薦當咱們騎兵的長官。」馬正有意求證胡三迪所言,便握著長馬刀,來到了魯山的跟前。
他的長馬刀在魯山面前晃動了一下,寒光閃閃。
然後,馬正又握刀側劈。
「卡嚓……」馬正一刀劈下,將一塊石頭一劈為半。
「撲通!……我說……我說……」魯山嚇得雙腿一軟,自動跪倒於地,結結巴巴,戰戰兢兢,汗流滿面,惶恐不安地向馬正道出了實情。
「凌南天?凌南天從軍了?這……這風流少爺也能當指揮官?」胡三迪愕然驚問,瞪圓了眼珠。
「什麼?凌南天?娘的,這雜種,竟然也懂軍事?也懂兵法?」馬正更是驚駭,喃喃自語,連串反問,似乎不相信魯山的說法。
「馬團長,情況應該屬實。凌南天雖然是執褲少爺,但是,咱們別忘了,他身邊一直有員老將,也就是馮毅老不死。馮毅是什麼人?那可是身經百戰,武功好,槍法神,計謀多,經驗豐富。師長恨死了凌南天,也不怕凌南天,但是,師長懼的就是馮毅,此人不死,凌南天必然會活下去。所以,我們無論如何,也要宰掉馮毅,讓凌南天孤獨無依,讓凌南天自動尋死。現在,我提議,馬上給咱們師長發報,請他率部南下。我等則像先前一樣,分頭挺進,搜索南下,一旦發現凌南天的行蹤,便相互發報,包抄過去,一舉活捉凌南天,然後召開新聞發佈會,圓了咱們師長凌辱凌南天的夢。如何?」歐堅權聞言,分析一番,倒也相信,並提議向馬彪匯報。
「好!就這樣,還是按剛才的陣法,咱們分頭南下。余連長,這次,你部作為了先遣隊,馬上率部南下,我部緊跟。歐團長、馬團長率部,分從兩翼跟進。快!」胡三迪聞言,感覺言之有理,馬上作出部署。
但是,他這回不敢單獨冒進了,把往前偵察挺進的任務交給余凡。
「是!」余凡立正敬禮,轉身而去。
馬正、歐堅權二人則沒給胡三迪敬禮,不待胡三迪說完話,便轉身而去。
他們倆人不服胡三迪啊!
「馬正,歐堅權,你們這兩個畜生,老子記下這筆帳,以後再慢慢跟你們算帳。哼!別當老子是傻的,老子現在是沒辦法,只能受氣。哼!再過一兩年,老子的職務一定高過你們,到時候……哼!」胡三迪望著馬正、歐堅權率眾離去,雙手握拳,暗暗起誓:將來一定會與他們倆算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