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我馬彪,我他娘的馬彪,要整天裝傻,要裝成大大咧咧的樣子,花了二十年的心血,數十次在戰場上差點為凌雄老賊而戰死。
我堂堂七尺漢子,我一表人才,我卻不敢刮鬍子,我怕凌雄老賊看出我神情的變化,我必須靠滿臉絡須來遮蔽我的神色,我過著陰雲密佈、暗無天日卻又要強裝笑臉的日子。
雖然,第二天,馮老賊也真的補償了我。
可是,凌雄那老賊為了討龍鳳嬌的歡心,將我大姐踢入冷宮。我姐可是大家閨秀出身,凌雄老賊算什麼?
他之前不過是山東馬賊!
他起家的軍火,是拿我們馬家的金銀珠寶去交易的。
他發家了,就當我們馬家不存在了。
我姐以前也很美的,你現在看看她,蒼老成什麼樣子?
幾十年被冷落的滋味很好受嗎?
她無子無嗣,本來就很寂寞,很孤獨,很無奈。
可是,凌雄老賊卻沒有一點人性,完全不顧我姐的感受,我姐的寒熱冷暖,他從不過問一句。
我想問問你,凌南天,你那賊老子當我們姐弟是什麼?我姐弟倆不是人呀?
即便是如此,直到今天,我才拿到一個團的兵力,凌雄老賊有當我是他的親戚嗎?
沒有!
完全沒有!
今天,凌雄曾欠我的一切,我要讓他加倍地奉還予我。
今天,老子他娘的就玩死你全家,讓你全家死光光的,讓你全家到了陰曹地府也難受,也要被牛頭馬臉恥笑。
哈哈哈……
馬彪歪曲著臉孔,瞪圓著眼珠,斜著鼻子,道完一切經過,又發狂地仰天大笑。
他的笑聲與室外的雷電風雨之聲摻雜在一起,陰森可怕,恐怖異常。
「轟!……不是的!不可能的!嗚……馬蘭不可能是我的親妹妹!……不可能!……不是的!……嗚……」凌南天彷彿又挨了馬彪一記悶棍,登時被擊打得暈暈沉沉,聲嘶力竭大喊,拚命搖頭。
無論如何,他都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太侮辱人了!
一陣巨疼猶如驚濤駭浪般襲擊而來,蔓延至他全身。
如果馬彪所言屬實,凌家將是祖宗蒙羞,全家受辱。
凌府中人,以後還能有顏面活在這世上?
「轟轟轟……」
「啪啪啪……」
又是一陣電閃雷鳴。
炸雷仿似在屋頂上響起,猶如炸在人們的心窩上。
天地間搖晃了一下,煞是嚇人。
馬彪的狂妄陰笑,嘎然而止,笑容即僵,臉色更是陰沉。
豆大的雨點傾斜而下,濺擊在地板上,響聲很大,淹沒了凌南天蒙羞的痛哭聲。
馬蘭雖然藏在被窩裡,但是,她嬌體劇烈抽搐,震動得錦床都吱呀作響。
她內心的痛楚遠勝於凌南天,因為她不僅僅是蒙羞遭辱,而且,她還是馬彪撫養長大的。
她由小到大,都是千金小姐,馬彪對她一直和藹可親,被馬彪視為掌上明珠看待。
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她的性格才充滿了男孩子的淘氣與豪情,為人還有些霸道。
她萬萬沒想到,馬彪撫養她二十年,疼愛她二十年,竟然是為了一個陰謀,為了一次對凌家的報復。
二十年來,她只是一個被利用的玩具。
天啊!我作了什麼孽呀?嗚嗚!
馬蘭的心在滴血,被馬彪一番話徹底揪裂了。
她渾身都是劇烈的疼,宛若正在遭受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一般。
她的牙齦直打顫,哆嗦得「格格」作響,上下唇都被自己的牙齒買破了,滿嘴是血。
「來人,將凌雄老賊抬過來,讓那老不死看看自己的兒子是如何與女兒洞房的?」馬彪狂妄陰笑一僵,又朝身邊的副官胡三迪吼了一句。
「是……」胡三迪本是被馬彪那一番關於馬、凌兩家仇怨的話嚇得瞠目結舌的,忽又被馬彪大吼了一聲,更是嚇得臉如土色,差點整個人都彈跳起來。
他顫聲接令,拉了拉房間內的、也在被馬彪那番話嚇得發呆發傻的幾名親信警衛,趕緊小跑而出。
「娘的,可惜凌老大、凌老二都走了,要不,讓凌老賊的三個兒子都陪他的女兒洞房好了!」馬彪下了道命令,似乎還不解恨,還不過癮,又喃喃自語。
似乎是早有安排,有關警衛人員,早將凌雄抬到了凌南天房間的門口,只是這些抬著凌雄的警衛人員,也是被馬彪一番卑鄙無恥、陰森恐怖的話嚇傻了。
此時胡三迪等人小跑幾步,便又將凌雄抬了進來,放在凌南天的床榻前,又扶著凌雄坐起,故意讓凌雄看到自己的兒子與女兒洞房的情況。
凌雄老淚縱橫,臉色蒼白,皺褶多了許多。
他原本還算烏黑的頭髮,已經在這短短的半個小時內完全蒼白,渾身顫動。
他雙目凸起,憤怒異常,胸悶異常,血腥上湧。
他張著嘴,卻發不出聲來,喉嚨也似乎有什麼梗塞著,那口悶血始終無法噴出來,始終抑鬱在喉嚨處。
其內心的痛苦,肯定猶在凌南天與馬蘭之上。
由此可見,馬彪一番話對凌雄的羞辱是何等的剌激!
「哈哈哈……凌老賊,看到了吧?相信你剛才也聽到了馬某回憶往事的那番話了吧?哈哈哈,看看,睜大眼睛,好好看看,你的兒子竟然睡了你的女兒,哈哈哈……初夜哦!哈哈哈!怎麼樣?感受如何?要不要你也來一下?父子倆人同睡你自己的女兒?哈哈哈!」馬彪親自掀開帳簾,捏捏凌雄的下巴,扶正他望向錦帳內。
他的手段更卑鄙無恥了,心態越發扭曲。
即便是他的警衛員,也是不寒而顫,個個發抖,全是額頭冒汗,直打哆嗦。
他們生怕將來也落得像凌家人一樣的下場:
這個馬彪,看似五大三粗,實則是人世間最可怕的惡魔,無論凌家有何過錯,也不能如此羞辱凌家呀!
何況,馬茹還是凌雄元配夫人。
馬彪團長之職是凌雄所任。
「嗚……爹,對不起!孩兒不知道蘭兒是我的親妹妹,這是馬彪逼我成親的,我怕他不去營救我大哥、二哥,所以,孩兒無奈與蘭兒成親的。可是,我萬萬沒想到馬蘭是我親妹妹。爹,對不起啊!孩兒死有餘辜,嗚,孩兒給祖宗蒙羞,給全家帶來了羞恥。嗚,爹,你槍斃我吧,嗚!」凌南天嚎啕大哭,難過異常,心疼如絞。
他淚如雨下,泣聲道歉。
「骨碌碌……」凌雄沒望凌南天,斜目怒瞪馬彪,嘴巴蠕動,越來越強烈,似乎要說話要罵。
「呼……當……呼呼呼……」
終於,他凝聚全力悲憤之力,將那口積血噴了出來,還借此吐出一塊雞骨頭,濺落在地上,發出聲響。
爾後,他微側身子,手指馬彪,雙目充血,悲憤怒視,欲罵馬彪,卻因喘息過分粗重而發不出聲響。
剎那間,床裡房裡的人,全低頭望向地板,發現凌雄吐出來的竟然是一塊雞骨頭,不由個個都是心驚膽顫,全都瞪圓了眼珠。
房內的人也因此明白過來:原來凌雄今天被抬回來後,一直說不出話,那是因為喉嚨裡被馬彪塞了一塊雞骨頭。
馬彪為了不讓凌雄說話,竟往凌雄嘴裡塞雞骨頭。
太陰毒了!
太卑劣了!
由此可見馬彪之陰毒手段,乃是舉世無雙。
其卑鄙無恥之極點,可以彪書千古,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空前絕後,成為世界軍事權謀史上的一朵毒奇葩。
胡三迪嚇得渾身一顫,當即就直尿褲子。
他兩條褲管登時濕漉漉的,尿液之味還含著酒氣。
「砰!」他哆嗦一下,坐倒在地上。
「沒出息!老子還想提拔你當營長呢!哼!」馬彪看到胡三迪這個熊樣,感覺自己沒面子,因為胡三迪是自己的副官,副官這個熊樣,讓他這個團長顏面無光。
他不由發怒,罵了胡三迪一句,便踢了他一腳。
「砰!……」
「哎呀……是!團長教訓的是!卑職沒見過世面!卑職是垃圾!對不起!卑職給你丟臉了。」胡三迪腰勒間挨了馬彪一腳,痛徹骨髓,滿臉發青。
他慘叫了一聲,登時痛得額頭冷汗直冒。
但是,他在強權面前,卻也只能認錯,趕緊向馬彪道歉,顫顫地爬了起來。
「爹……嗚……爹……」馬蘭再也顧上羞恥,鑽出被窩來,顫抖著下床,光著身子跪在凌雄的擔架前,伸手握著凌雄的手,嚎啕大哭,認祖歸宗。
本來,正常情況下,凌雄也是有錯在先,馬彪報復在後,畢竟是凌雄在二十年前玷辱了馬彪的妻子。
馬蘭本無法接受自己與凌雄這樣的父女感情,甚至會看不起凌雄,會大罵凌雄。
但是,馬彪的卑鄙、無恥、殘忍,而自己與凌南天、凌雄又皆處於弱勢,倒激起了她對凌家的同情心。
她感覺自己與凌南天、凌雄才是一家人,也只有這種方式才能遣責馬彪的卑鄙無恥。
因為馬彪對凌雄、對凌家的報復太過分了。
即便是凌雄有錯,也是他一人之錯。
可是,現在馬彪要報復的是整個凌家,甚是報復是凌家的祖宗十八代。
馬蘭光著身子,披頭散髮,滿臉淚水,玉免跳動,腹下有血,楚楚可憐。
但是,她的黝黑獷野之美,依然引人入勝,剌激著室內警衛員的眼膜。
「骨碌碌……」剎那間,房內的警衛人員,包括剛爬起來的胡三迪,都是直嚥口水。
每個警衛員的褲檔都硬鼓鼓的。
「孩……子,爹……對……不……起……你……,沒……沒撫……養……過……你……」凌雄一時百感交集,反而忘了怒斥馬彪,顫顫伸手,輕撫馬蘭秀髮,結結巴巴地向馬蘭道歉。
他濁淚滑流,顆顆滴在馬蘭的臉頰上,滾燙髮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