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清流緋舞
楓憑著模糊的記憶奪路而逃，懷中的森早已在那最後昏厥而去。楓有些愛惜的撫了一把那懷中森那柔軟的黑髮，卻不料又是一陣劇烈的咳嗽，大量的銀色血液更是無法抑制地噴出。再無法壓制體內的黑炎，楓帶著森搖晃著自空中落下。
真界一直流傳著四大家族不和一事，但究其根源卻是沒人知道其中緣由的。南方的天風家族，北方的青流家，西方的墨家，東方的元家。這四家族的勢力在真界中除了那已久不問人事的十武者外，在整個真界已再無人能撼動其在各地的統治地位。而那位居真界之中的便是那帝尊的領地，如今卻已是那帕維拉所統治著了，而其更是將那消失已久的十武者也納入其摩下。儘管四大家族一直都對帕維拉的作為十分不滿，但懼於帕維拉的勢力，四家族卻也只能強忍著。
楓帶著那森一路逃去，終於再也無法壓抑體內的兩股力量衝突。落在了北方的青流家族的統治範圍內的一無名小鎮中。
對於這突然從天而降的楓和森兩人，鎮上的行人無不懼怕或好奇，他們帶著複雜的表情試圖接近楓。再終於確認楓對他們沒有威脅後，幾名膽大的青年開始在那楓的身上摸索起來。
當那楓的身體被他們翻過時，那近乎完美的琉璃之軀立刻讓他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幾名青年楞了片刻，那不斷在楓身上摸索的手竟自停了下去。那楓竟也在這時醒了過來，那金銀雙眸更是讓那些年輕人如同見鬼般向後紛紛跳開。
「恩……」
楓呻吟著從地上站起，將那仍昏迷不醒的森抱起，動作顯得異常吃力。望著楓吃力的動作，那之前的幾名年輕人想要上前幫忙，卻又顧及楓那神秘而過於完美的相貌遲疑著不敢上前。
而這時一女子卻策馬急馳而來，身體極不舒適的楓眼看便要被那馬蹄踏在腳下。幾名男子俱是驚得張大了嘴，而那女子卻是猛的一提韁繩將馬止住。看著那匹白馬的馬蹄便停在那楓的腦門之上，行人更是無不暗自舒氣。無不向那策馬女子投去責怪的目光，但凡望向女子的人卻又無不憨立原地。
白色長裙下的嬌好的身材自是不多說，那水般的幽黑眸子似是隨時都能將他們的魂勾出。柔順的長髮隨意的披在肩上，不堪一握的纖腰配著那凹凸有置的身體更是能引起他們的無限遐想。楓也尋著那白馬看去，他的身子猛的一顫，萬載之前，他似乎遍以見過這一幕。如今一切卻又都是那樣的熟悉，金銀的雙眸在那一瞬間模糊了。女子更是驚訝，她從不曾想到世間竟有如此美男子，雖然那金銀的雙眸讓人看起來很不舒服，可那琉璃的身軀卻是無可挑剔的，其間不斷晃動的黑炎和銀火更是將其增添了神秘的美感。
察覺到女子肆意地打量自己那裸露在外的上身，楓微微苦笑，他感到很累，哪怕是最細微的動作也能讓他感到異常的難受。涔涔的汗珠已是佈滿額頭，女子似乎也看出楓的不適，她敏捷的翻身下馬來到楓的身前。
「請問小姐可有事？」楓作苦狀道。
「嗯，我看你好像受傷了，需要幫助麼？」那女子道。
「呵呵，謝謝，不用了，我自己可以的！」楓看起來愈痛苦了，但他依然是倔強的拒絕了女子的好意，似乎在楓的心底他很在意眼前的這個女子，是以他才不願讓眼前的女子捲入他目前的困境中。
「哦！」女子應著便翻身上馬，她剛要離卻看那楓微顫顫地抱著那森緩緩向鎮外走去。心中略一思索，女子狡黠一笑自那馬上翻身而下跟著楓溜去。身體極度虛弱下的楓竟是毫無察覺。
儘管身體上的痛苦不斷折磨著楓，可自回到真界的那一刻楓忽然感到前所未有過的明朗。那在幻界的一切煩惱俱是一掃而空，楓的心中更清楚在真界憑他如今的狀態也只能和那執法者的勉強一拼。若想要將那帕維拉親手拿下，他要走的路還很遠，那日帕維拉現身他居然完全無法感知帕維拉的深淺。
腦中不斷思索著日後的路該如何走下去，楓竟自忘卻了身體上的痛苦。步伐似乎也開始變得輕快起來，身後的森忽然動了一下。楓的臉上立刻充滿喜色，他不顧及路人的側目竟自在路邊坐下，扶著森急切的關注著。
「森，醒醒……」楓望著那森微微晃動的睫毛喊道。
「恩……」森呻吟著，他看起來很痛苦。
楓心中一喜，銀火立刻自他的體內湧出向著那森裹下。置身於銀火中的森那慘白的面色立刻開始變得紅潤起來，楓的臉上喜色更足了。
「大……大人……」森模糊的喊著，他的意識仍未清醒。
楓再次猛力的催動銀火，豆大的汗珠不斷自他的額頭落下。體內的黑炎變得更加兇猛了，似乎隨時都會破體而出。
「主人，快停下，這樣下去你會死的！」忽得，楓的腦海中響起了她那甜美的聲音，可那語氣中有的卻只是關懷。
「我必須救他……」楓沒有聽她的建議，仍自猛力催動著體內的銀火。楓的舉動讓那路人無不繞行，紛紛躲避著那路旁醒目的銀火。
楓的腦子忽然一蒙，如同遭受雷擊般，不堪忍受的楓悶哼一聲便倒了下去。而那森卻在此時緩緩醒來，一抹黑光自他的體內飄出，可卻立刻被那仍自裹著森的銀火所吞噬。自遠處將一切看在眼中的女子心中更是吃驚，她何曾見過如此奇怪的火焰！
「大人……」銀火剛自那森的體外散去，森便發現了那倒在他面前的楓，他驚叫著將楓扶起。
「嗯！」這時，那女子乾咳著從一旁走出。
「你是誰？」森雖驚於眼前女子的美麗，可在他心中楓便是一切，是以立刻警覺地問道，體內的冥神訣更是快速的運轉起來。
「我沒有惡意的，請你放心，我是清流家的緋舞，我是看到他好像受傷了才跟來的。只是他拒絕了我的好意，我是好奇才跟上來的！」自稱小夜的女子望著森那戒備的眼神苦笑道。
「大人既然不喜歡你，你便不要跟來罷！」森幹幹地扔下一句話便欲抱起楓離開。
「喂，你別這麼絕情好不好？我也只是想幫你們啊，難道你會治他的傷嗎？」緋舞一看森要帶楓離開，立刻急道。
「……你能治大人的傷嗎？」森的腳步停了下來，他轉身凝視著緋舞，眼中帶著幾分期待，幾分戒備。
「嗯！相信我，我可以的！」緋舞立刻微笑起來，想要消除那森對她的敵意。其實這時的小夜心中也是十分奇怪的，她早已和那表哥定下娃娃親，如今卻又一看見那楓便不願離開他了。
年少的森帶著複雜的心情跟著那緋舞上路了，他抱著的更多是期待。
在北方清流家的影響力就如同那帝尊曾經在真界的影響力一般，整個北方幾乎有大半的產業是清流家所壟斷著的。而其家族勢力更是可以用如今的國家來衡量，在四大家族中都有著明確的等級化分。如今清流家的主人便是那有著北方第一人之稱的斷心！
緋舞帶著那森此時便是向著那北方最大的家族清流家趕去，一路上她不時地回頭去看那身後抱著楓的森。卻不想那通往清流家的道路上早已有人在那等待，待到三人到時，那人不發一言便是向著三人殺將而來。
而讓森更犯難的是，來人卻正是失散的天龍！
依然是那結實而充滿爆發力的身軀，**的雙腳更是無比快速向著森迎面而落。空氣中那高頻震動的聲波更是在第一時間讓緋舞感到頭暈。但那森卻只是呆了一呆，那天龍的腳剛落於他身前，森便已是抱著楓向後躍開。天龍的攻擊不斷加快著，好在森也不若。儘管背負著楓讓他的動作顯得很笨拙，但那天龍卻依然是拿他無法。
此時更沒有人去注意那匐在森那瘦弱的身體之後的楓，黑炎和那銀火不斷在他那身體中撕殺著。模糊中的楓不斷呢喃著，萬物皆不離法亦或是道，兒時乃至少年的學習之法，一路走來所經歷的一切亦是遵從著冥冥中的某種天道。即使是他早已在幻界中定好的一切，亦在那突然的外力借入中改變了。
忽得楓想到了那八賴，近兩天所發生的事情讓楓沒有時間去思考。如今身體的痛苦雖讓他陷入短暫的昏迷中，可楓卻不知自己的意識為何還會如此清醒。或許從那八賴踏入虛空的那刻起，他便憑著自己的一己之力破開了萬世的輪迴之道。可他又為何會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同樣是以敵人的身份？
楓的心中暮得一驚，銀火同那黑炎同時變得更加兇猛，如果這一切的背後還有著另一股力量，那這一切也將變的更加可怕了。楓沒有排除這中有著帕維拉介入的可能，可他同時有非常清楚，那日他和八賴交手時分明在那八賴的身上感受到兩種力量的同時存在。這是極不正常的，以帕維拉的能力來說，若是被他的域所影響的人只會變成黑暗力量的傀儡。
一切再次變得混亂起來，身體中那銀火和黑炎跳動地也更加猛烈了。而這時那緋舞顯然也已從那高頻的聲波中緩了過來，她憤怒地向那天空衝去。白衣飄飄，卻是殺氣十足。玉手輕翻，那緋舞竟自虛空之中抓來一銀色長槍！不做任何停頓，趁著那天龍被森吸引之機，緋舞持槍已逼至那天龍後心。
而那森也是配合著緋舞的攻勢，那本不斷向後退著的身形猛得一止，一股大力自腳下傳上，森將體內的冥神訣急速運轉。右手一翻那急速提起的鬥氣竟如同實質般凝練，吐著閃爍不止的白芯！同時左手後旋，身子更是藉著那腳下之力迅速旋轉起來，那天龍被那突然攻來的白色劍氣所吸引，那森卻是已將身後的楓用綿力送出竟穩穩落在那緋舞的馬上！
而那緋舞也在這同時殺到，先前那毫無氣息的銀槍竟突然炸出強猛的氣刃，如銀色流星般向那天龍激射而去。眼看偷襲得手的緋舞眼中竟自閃著興奮的神光，而那天龍卻是出乎兩人的意料，身體暴漲而起，緋舞那銀槍竟刺空並向那森的喉嚨刺去。兩人都未想及那天龍竟有如此實力，眼看銀槍將要刺入森的喉嚨，那緋舞卻是嬌喝一聲，左手一提銀槍竟生生向那躍起的天龍刺去。
看著那緋舞夢幻般的槍技，森呆了一呆，再次向那天空中的天龍追去。一時間，兩人和那天龍打得難解難分。
數股波動忽得從兩個方向分別飛來，待到三人再次分開時，那趕來的人卻以交手。
「緋舞，你怎又不聽爺爺的話，自己跑出來？」那與另一方交手的一青年對著下方的緋舞怒斥道，卻正是那麥斯。
「哥哥，先別教訓我了，先將這些人打跑再說！他們欺負你妹妹呢！」緋舞怒喝一聲，再次向那天龍殺去。
而森此時卻早已是呆住了，任他如何呼喊，那和麥斯戰在一起的連風卻是好不理會，那手中的破天弓射下一道道凌厲至極的冰火箭。
「這位兄弟，別再喊了，他們是受了那帕維拉的幻術，除非我爺爺，否則是不會醒來的！」天空中的麥斯手中銀槍一破，將那身前的人逼開，對那地上的森道。
森猛得一驚，他想起了那日剛到這裡時的情景。那幾乎將天空也遮蔽的黑白光翼，浩蕩如天威般的壓力，涔涔的汗珠已是將森的脊背盡透。眼前突得閃過數道白光，卻是那緋舞將那連風的攻擊化解。
「呆子，還楞著做什麼？難道你想死在這裡？」緋舞嬌喝著，身形再次向著那天龍殺去。
森猛得一驚，無奈地配合著那緋舞向天龍逼去。
爬於馬身之上的楓，那琉璃之軀中的黑炎和銀火猛得一陣抖動，劇烈的痛苦讓那楓從昏迷中再次醒來。模糊中掃了一眼不遠處的戰鬥，連風那熟悉的身影讓楓不得不向著那搖晃而去。
「連風！」楓對著和那麥斯戰在一起的連風喊道。
「大人，小心，連風受到迷惑，已不認識我們了！」天空中的連風一聽到那楓的喊聲，立刻便向著楓射下數道光箭，不得已森連忙向那楓趕去，將楓身前的光箭俱數擋下。
「可惡，又是那帕維拉！」楓的表情顯得很猙獰，心底那股無法壓抑的**再次膨脹起來。
「主人……」不料，那冥神劍魂的聲音卻再次響起。
「滾開！」楓恨恨道。
「主人，請你一定要堅持啊！」冥神劍魂再次喊道，同時那楓的琉璃之軀上已是開始聚起點點銀色光華，那裸露在外的上身已開始布起片片鱗甲。
清涼舒適的感覺再次傳來，無法抑制的殺意也不再濃烈，楓猛得一驚，他知道自己險些又被那帕維拉種在自己真魂深處的域所控制。惱怒之下，銀色鱗甲猛得將其覆蓋，楓已化做一抹銀光直向那連風奔去。
正與那連風相持不下的麥斯只覺一抹銀光忽然閃過，那連風已然不見身影，待他尋去，那連風早已被楓制於腳下。不斷從楓身體中湧出的銀火正瘋狂地向著那連風的體內湧去，如同昨日為森驅除那遮蔽心眼的幻術一般，連風的表情顯得異常的痛苦。而清醒之下的他顯然比之昏迷中的森要更加讓楓費力，楓的面色已如死人般毫無血色，若不是其臉面藏於那銀甲之下恐怕森早已趕下，銀火更是如風中火燭搖擺不定，但楓心中也非常清楚若他此時放棄那連風定然無法清醒。
劍魂的聲音不斷在楓的腦海中響過，可楓卻完全視其不聞，一意孤行著。
麥斯對於楓的舉動先是一驚，而後更是驚訝，他顯然沒有想到這世間除了他的爺爺外還有人能將那帕維拉的幻術化解。但無論結果怎樣，麥斯倒也是十分盡力地為楓守護起來。
森更是早已守在楓的身前，任天龍如何厲害，卻也無法突破那森和緋舞兩人連手下的防禦。
時間在一點點流逝著，真界的一切顯得都是那樣真實，森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身體的每一處肌膚，這是他在幻界中從未有過的感覺。不同於那純粹的靈魂世界，冥神訣在真界中的威力似乎比之幻界要小得多了。雖然不明白這其中的原因，可森依然是努力地守護著。
透過那湧入連風體內的銀火，楓真切的看到附著在連風靈魂深處的一抹黑光，他知道自己就要成功了，那黑色的光團已然開始脫離連風的靈魂。隨著銀火的流動真自那連風靈魂深處飄出，楓的心中一陣竊喜，卻不料他身體中的黑炎猛得發難，體力早已透支的楓再次腦袋一蒙倒下去，銀火也在同一時間散去。那森和緋舞同時驚地向楓護去，麥斯則是有些不解他的妹妹，他從不知道他的妹妹居然還有如此一個俊美的男性朋友，而其本身的實力更是他無法想像的，光是憑其敢破除帕維拉幻術便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忽然一股浩然之氣自那北方湧來，眾人無不呆立原地。
一頭發鬍子盡雪白的老者自遠空踏步而來，距離在他的腳下失去了原來的概念，老者的每一步似乎都蘊涵著天地玄機，僅僅數步他已自那千米之遙的天空來到緋舞身前。
「回去告訴你們的主子，這兩個娃子我要了！若他想要人，便來北方清流家來找我斷心！」老者剛落定，便對著那與麥斯一行人對峙的四人指著倒在地上的楓道。
那四人沒有說話，但從老者身上傳出的壓力卻明顯讓他們感到害怕，僅僅片刻工夫，四人便同時回頭掠去。
「爺爺！」緋舞看那四人離去，嬌喜道。
「哼，你的事等我回去再和你算。今天若不是我感受到了這小子的神秘力量，看你如何脫身，你要知道如今帕維拉正大肆籠絡人手。你如此不交代一聲便偷偷溜掉，讓你父親擔心死了！」來人正是那清流家的第一人，斷心。
「爺爺，緋舞知道您最好了！我就求求您別讓父親罰我了，好嗎？我回去一定乖乖的……」緋舞說著竟已是眼淚摩紗。
「哼，等回去再說罷，如今還是先將這兩個娃娃帶回去，這小娃如此年輕便已能破帕維拉的幻術，我想除了那帝尊的最疼愛的墨楓恐怕再沒人可以做到了！」斷心掃過楓那過於精製的琉璃面孔道。
「爺爺，難道他是墨家的人嗎？」緋舞一扭頭道。
「嗯，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他一直跟著帝尊。如今他出現在這裡，只怕那幻界已是被毀！看來帕維拉有些耐不住了？」斷心濃眉一皺道。
「爺爺，你在說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緋舞對斷心的話是半知半解，帕維拉她是聽過的，只是那斷心口中的幻界她是完全不知道的。
「我們先回去罷，你父親他們都在等著呢！等回去了我再慢慢講給你聽吧！」斷心微微一笑道。
「謝謝！」森沒有從斷心的話中感到一絲危險的存在，何況眼前的這幾人都幫過自己，而他更是從斷心的話中聽出楓似乎和那斷心之間還有些關係，是以聽到斷心要帶楓去清流家他立刻心生感激道。
黃昏落處，金黃的天空遠端，幾人的身影已然消失在瀰漫的雲層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