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兩人穿過幾座殿門,來到一間屋前。楚萬千推開房門,說道:「這是我住的房間,賢侄進來說話吧!」。
楚萬千點亮了燭燈,良久才說道:「此番本教入侵,老夫感念龍老教主的恩義,及教中眾兄弟的情誼,已準備以身循教,唯一放不下心的便是小依。沒想到最後關頭,賢侄竟帶著小依不遠千里到來,更解了我教大危難不遠千里。一日間,賢侄便圓了我兩大願望,此番恩德,老夫實在是沒赤難忘。」
劉飛揚忙道:「楚伯父嚴重了,小依與楚伯父父女情深,小侄即上光明頂,帶上她也是情理之中。而若說挽救明教大難,其實林偉騰林兄也是出了大力,小侄不敢獨自居功!」他說的也是實情,若沒有林偉騰牽住眾人的注意力,他也根本沒有機會給眾人解毒。更不可能在沒有後顧之憂的情況下擒得阿朵亞什。只是他實在沒想到林偉騰會突然出現,更兼武功大進。
楚萬千頷首道:「賢侄並不居功自傲,更顯難得!」其實,他初時沒見到劉飛揚和楚依依來到,卻沒見林偉騰一同前來,心下也有些奇怪。他與林偉騰近二十年的師徒之情,也是深知他尊師重道,對己崇敬有加。楚依依都上得光明頂了,卻獨不見林偉騰,那倒不符他的性情了。頓了頓,又說道:「騰兒武功大進,老夫也甚是欣慰!」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楚依依和林偉騰的一起叫道:「爹爹,師傅!」楚萬千開門把他們迎了進來,楚依依見到劉飛揚也在,眼中閃過嬌喜之色,輕輕問候了一句。林偉騰眼中卻是閃過複雜的神色,向楚萬千行禮後,向劉飛揚抱拳道:「劉兄!」
劉飛揚同樣抱拳還禮,只是面上頗有幾分尷尬。他也看到林偉騰神色間的異樣,料到林偉騰是已察覺他與楚依依間微妙的關係。林偉騰對楚依依深懷愛意,他自是知道。他與楚依依定情後,也偶爾想起許久未見的林偉騰,心中多少有些歉意。此刻在楚萬千和楚依依俱在,面對這個「情敵」心中也有些不自然。
原來,楚依依尋得父親後,心下大慰,只是明教大戰後,有許多事要處理,身為護教法王的楚萬千也無暇與女兒多說。到了晚間,楚依依想見父親,正巧卻遇見了來尋她的林偉騰,二人便問了明教中人,一起來到楚萬千的住處。
他們各自的神情自是逃不過楚萬千眼中,只看得他心中默歎,說道:「兩年不見,騰兒內功突飛猛進莫非有什麼奇遇麼?」他也是知道情義拳中並沒有什麼特別高深的內功法門,按常理林偉騰便是苦修幾十年,也未必能達到今日的境界。
林偉騰道:「不瞞師傅,弟子數月前在崆峒山偶然習得某位前輩高人留下的先天功,以至功力大進!」
「先天功!」劉飛揚不禁驚叫出聲。這不是《射鵰》中王重陽的絕世武功麼!
林偉騰道:「劉兄竟也聽過這門武學?」劉飛揚道:「正是,相傳先天功是道家極高明的武學,數百年前有位高人練成後便成了天下無敵!林兄真是福緣深厚,日後成就不可估量啊。」嘿嘿,他總不能說百年後的王重陽便是練了這門武功得了天下第一,便說成「數百年前」了。
楚萬千父女不疑有他,皆是歡喜不已。林偉騰不置可否,說道:「天下無敵我可沒想過。只是我有這個機緣巧遇,卻多虧了劉兄那位獨孤兄弟!」話語中卻殊無多少謝意,更隱隱有幾分怨恨惱怒。
劉飛揚大奇,許久沒聽到獨孤的消息,也顧不得他話語中的異樣,急急問道:「林兄可有我那獨孤義弟的下落麼?」
林偉騰道:「當日獨孤兄弟聽聞劉兄的消息,匆忙離了情義拳,前往尋找劉兄。我擔心他江湖經驗淺薄,便也出去尋他……」劉飛揚抱拳道:「林兄高義,我感激不盡!」林偉騰撇了他一眼,繼續說道:「我比獨孤兄弟晚走了一日,一路出了渝州……」
原來,數月前林偉騰出去尋找獨孤,好在獨孤外表俊朗,為人淳樸倒頗為起眼,一路打聽過去,倒還知道他的行蹤。只是獨孤腳程奇快,林偉騰一路尋去,總落在後面追趕不上。不料,數日後卻聽聞一個和獨孤外貌極似的少年用劍高手,和一個美貌的小姑娘在金州一起殺了數人。林偉騰趕到金州仔細一打聽,那少年正是獨孤。林偉騰和獨孤雖只相處短短半月,但卻知獨孤性格善良,絕不是窮凶極惡之人,百思不解他如何會殺了那許多人。他擔心獨孤年輕識淺,被人蠱惑,更是一路加緊追趕上去。
又過了半月,終於在崆峒山尋見了獨孤和一個少女。林偉騰初時還滿心歡喜,問了他金州所聞的事。獨孤卻是直承不辯,林偉騰聽他所言,所殺的那些人似星宿派的人,倒也不以為意,只是想和獨孤一同尋找劉飛揚的下落。不料,獨孤身旁的哪個少女相貌雖是嬌好,性格卻是精乖刁蠻,極不欲林偉騰與他們同行。林偉騰初時並不與她一般見識,對她的冷嘲熱諷也並不在意。誰知,獨孤竟對那小姑娘言聽計從,也是要讓林偉騰離去。
林偉騰此時已覺有些不妥,看出那小姑娘心思不正,更怕獨孤和她在一起久了,也染上劣習,更不欲離開。那小姑娘見林偉騰喋喋不休,忽使暗器暗算林偉騰。林偉騰一時不查,竟遭了她暗算,中了她一枚透骨針,更沒想到的是針中含有劇毒,林偉騰倉促間也反擊了她一記七傷拳。
聽到這裡,劉飛揚插口說道:「為了獨孤,累得林兄身中毒針,在下慚愧之至。最後可是獨孤為林兄解了毒針之毒?對了,那小姑娘是不是就十五六歲模樣,身穿紫色衣服,名叫阿紫?」
林偉騰道:「你竟知道那小姑娘的名字?不錯,我打傷那小姑娘後,卻聽獨孤關切地叫她『阿紫,阿紫』的,言語中竟大有情義。至於我的毒傷,嘿嘿,我倒希望是獨孤為我解的!」
劉飛揚大驚,問道:「難道獨孤眼見林兄中毒卻無動於衷麼?」他聽到獨孤竟和阿紫混在一起,一顆心已直往下沉。阿紫是什麼料,他比誰都清楚,換了別人也許會好些。可偏偏獨孤涉世不深,阿紫見他武功高強,三言兩語還不哄得獨孤暈頭轉向。只是他實在不相信以獨孤的善良淳樸,短短時日就馬上變得冷血無情起來,竟會見死不救。若真是那樣,真不敢想像,他和阿紫在一起久了,還會變成什麼模樣!游坦之那淒慘的模樣,不由浮上他的心頭,讓他不寒而慄。此時的他恨不得立馬飛到獨孤身邊。
林偉騰顯然也看到劉飛揚表情,說道:「我的毒卻不是獨孤解的,只是那個小姑娘中了我一拳,心中憤恨,要獨孤殺我替他出氣,獨孤卻也沒有動手就是了。就那樣把小姑娘帶走了!」
話中好似在說獨孤多少還念舊情,可劉飛揚卻聽得整顆心如入冰窟,顫聲說道:「獨孤便,便這樣丟下身中劇毒的林兄,走,走了!」阿紫狠毒異常,她身上星宿派的各種歹毒暗器還會好到哪去。林偉騰身中那透骨釘,當時情景可想而知,在荒山之中,落下林偉騰一人,與親手殺他又有何不同?
楚依依知道劉飛揚與獨孤關係密切,說道:「獨孤兄弟心地善良,我想他並不知那小姑娘的暗器有毒吧!」她也知這種情況微忽其微,只不過說出來,好讓劉飛揚不再為獨孤難過自責,也稍免一些林偉騰對獨孤的怨恨。
楚萬千雖不知獨孤是誰,但也看得出和劉飛揚關係非淺,更看出劉飛揚聽聞後,神色大變,竟大為痛心自責,本想出言說:「獨孤心地善良,只是被人蒙蔽。」之類的話,安慰劉飛揚,但又想到林偉騰在場,終是不便說出口,只是說道:「騰兒身中之毒,可是後來另有高人解去?」
林偉騰道:「當日徒兒身中劇毒,只覺混身有若蛇咬,難受之極。只想一路下山盡快找個大夫醫治,不想中毒後身體無力,半個時辰才走了不到半里。那個歹毒的小姑娘竟從後趕上。原來,我那一拳並沒有傷到她筋骨,但她惱我傷了她,竟欲制我於死地,當時我已不是她的對手,被她打下了山谷!」
劉飛揚心道:以阿紫那睚眥必報的心腸,這樣做倒是極有可能,想必她又使詐騙過了獨孤,偷偷返回行兇的。
林偉騰繼續說道:「也是我福大命大,從山崖上落下竟得不死,只是昏迷過去,醒來後發現自己身在一個山洞前,身旁竟有條血肉模糊的大蟒蛇,看那樣子竟是被我壓死的。我想起蛇膽有去毒的功效,便胡亂挖出蛇膽吃下,想不到竟真抑制了毒性發作。更在洞中發現了一個大鼎,還有刻在石壁上的先天功功法。原來那山洞是前代丹士練丹之處,那鼎中還留有兩顆丹藥,只不知為何不見前人的蹤跡。」
楚依依道:「想必那是前輩高人修煉的洞天福地。那前輩高人也許已羽化登仙了。師兄便是服了那兩顆丹藥,練成了先天功的麼?」
林偉騰點點頭道:「正是,初時我也不敢服用。只是看那壁上文字言到,要練先天功必得先去盡體後天濁氣,讓內息轉為先天之境方修煉有成,那兩顆丹藥正是有此功效。」
劉飛揚道:「不錯,武學到了一個境界,便是轉後天為先天。林兄能與慕容博戰個平手,此時的武功已達江湖絕頂之境,先天功和兩顆丹藥功不可沒。」心中卻想道:難怪王重陽自身武功絕頂,手下的徒弟卻個個差勁到家,原來沒有了丹藥之助便根本練不成先天功。只是這本是幾十年後王重陽的機緣卻落在了林偉騰身上,那還有日後名震天下的全真教麼?
林偉騰接著道:「我在洞中練了三個多月,自認先天功已有小成,便離了那山谷,返回情義拳去了。到了之後,方知師傅竟在明教,小依和劉兄已一起前往明教多時,這才趕來這光明頂。」
劉飛揚道:「幾番機緣巧合下,林兄不但練成了絕世武功,更在大伙危在旦夕之際趕到,這才讓大家轉危為安。我獨孤義弟受妖女迷惑,對林兄的不敬之處,請林兄多包涵,在下在此代他先行賠罪。日後尋到了獨孤,再讓他親自向你賠罪!」說著向他深深一揖。
林偉騰擺手道:「罷了,若不是獨孤,我也沒此機緣學得先天功。正如小依所說,獨孤兄弟本性純良,只是遇人不淑,一時糊塗。只是那個姑娘年紀雖小,卻是歹毒異常,便怕獨孤與他呆久了,近墨者黑。」
劉飛揚道:「林兄海涵,小弟感激不盡。我也正是擔心此點,那個妖女是星宿派中人,性格自是不必說了。看來,我要盡快找到他們,把獨孤拉回正途。」
林偉騰道:「她所用的歹毒暗器正是星宿派的暗器。想不到星宿派便這麼個小小女弟子也這麼狠毒,當真是武林一大邪派。」
楚依依道:「聽師兄言,獨孤兄弟似對那姑娘大有情義,此事倒不好辦呢。」
劉飛揚聞言也是大為苦惱,感情一事最是難講,獨孤少年心性,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掉入阿紫的轂中那也絲毫不奇,只希望阿紫對獨孤真有感情,如像對待游坦之那樣,那便糟糕到家了。
楚依依似看穿劉飛揚的心思,又說道:「那姑娘雖然品性不端,但獨孤卻是善良淳樸,說不定他們在一起,那姑娘卻也受獨孤感化,心性有所轉變也大有可能。劉大哥不必過多擔憂!」
劉飛揚道:「但願如此了。」心中卻是苦笑:便是蕭峰這樣的人物也不能讓阿紫有所轉變,獨孤能改變阿紫麼?
林偉騰見楚依依對劉飛揚親暱異常,心下苦澀不已:難道便是這幾個月來,小依與他日久生情了麼?我還道武功大成,從此可以保護她,誰又想道竟會變成這樣!隨即說道:「兩年不見,劉兄武功也是判若兩人,七傷拳更是威力不凡,卻不知劉兄如何習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