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吱……」門被輕輕推開,阿朱已步入房中。劉飛揚說道:「不好意思,讓阿朱姑娘受驚了!」阿朱看到那塌了的床鋪,笑著道:「你們這是練功還是拆房子啊?」她自是不知道剛才蕭峰和劉飛揚都所遇的凶險。
蕭峰來到阿朱身邊,輕聲說道:「適才賢弟練功差點走火入魔,真的嚇了我一跳呢!」劉飛揚心中也隱隱知道那是北冥真氣和易筋經相沖的結果,笑著道:「是啊,要不是大哥在,我都不知道會怎麼樣,真要謝謝大哥了。」蕭峰板起臉來,說道:「你我兄弟還客氣什麼!」
阿朱嗤的笑出聲來,說道:「你們啊,就不要客氣來客氣去的拉!」劉飛揚向阿朱躬身,一本正經地道:「阿朱說的是。」引得阿朱嬌笑不已。
蕭峰拿起易筋經,說道:「所幸賢弟無大礙。經書圖形我們都已牢記,也該歸還少林了!」內力過處,手中原本微濕的經書,剎那便乾透,那圖形也隱沒不見。
劉飛揚道:「那是自然,不過以後再叫我練這易筋經我也不敢了!」想想剛才的經歷還是心有餘悸,卻不知經此之後,體內的真氣已不再是原來的真氣了,而是北冥真氣和易筋經二合為一的全新真氣。
蕭峰道:「奇怪的是為何我練卻沒事,賢弟卻有如此大反應?」劉飛揚想了想,道:「也許是大哥本身便有少林內功在身吧,而小弟練了卻是和本身內功相沖。」
蕭峰回想也覺有理,他練這易筋經時,只覺隱隱和本身路子有些相像,練起來更是事半功倍。阿朱忽道:「你們練了半天內功,想必也餓了,我去外面給你們叫些吃的。」
待阿朱走出房去,蕭峰忽道:「不知賢弟練的是什麼內功,適才我替你導氣時,竟有股極強的吸力,全身內力似不受控制般湧入你體內。」
劉飛揚道:「那是我逍遙派的北冥神功,和世上所有內功不同的是可以引人內力為己用,如百川歸海般。不瞞大哥,那星宿派的丁春秋便是我派的一個逆徒,當年使奸計謀害了我的師伯,只是他只學了我派武功的皮毛,叛出師門後以毒練功,創下了化人內力的化功**,便橫行江湖,為非做歹,小弟出道江湖有一件事便是要替師門清理門戶。」
蕭峰聽了大是驚奇,歎道:「賢弟師門果然非同凡響,荼毒江湖多年的丁春秋竟只不過是你們師門的棄徒。」
劉飛揚見他並沒有因為自己練了吸人內力的武功而面露反感之色,心下大喜,說道:「我派教義稟承莊子思想『乘天地之正,而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者,神人無功,聖人無名』本就是個出世的門派,是以江湖上無人知曉我派之名。」他雖沒有真正入逍遙派,但逍遙派教義大概也還是說得出來,上面那句話便出至莊子《逍遙游》,北溟神功秘籍便出至《逍遙游》,其中便有這麼一句話。只是他故意漏了「至人無己」那句。
蕭峰武功是絕頂,但讀書卻不多,自沒聽過莊子的這句話,但也聽出了就中意思,面現憂色,道:「賢弟為了哥哥的事,與中原豪傑結怨,更是四處奔波,豈不是有違賢弟師門教誨?」
劉飛揚哈哈笑道:「大哥多慮了,我派既名『逍遙』,只要不做違背天良,欺師滅祖之事,其他心之所向,則無事不可為。」
蕭峰歎道:「賢弟瀟灑豁達,大哥不如也。」之前他練少林易筋經本有些汗顏,此刻聽了劉飛揚的話,方才釋然,想到這裡,心中豪氣頓生,高聲道:「多謝賢弟解了哥哥心中困惑,來,我們喝酒去!」他心中枷鎖一去,酒蟲卻上來了。
劉飛揚雖不知自己替他解了什麼困惑,但見蕭峰眉開眼笑,顯是心情大佳,自也不便拂他的意。當晚,二人一共喝了二十來斤高粱米酒,當然劉飛揚只喝了幾碗不到就不知天南地北了。
翌日,直到日上三桿,劉飛揚才張開眼來,一看周圍還是原來的那間房,只是床鋪已換了新的了。只覺大腦疼痛欲裂,這才想起昨天晚上陪蕭峰喝了不少酒,當下盤膝坐下,默運北冥神功。
只一會,劉飛揚便覺精神了許多,更讓他欣喜的是,體內真氣運行速度比往日快了許多,而且真氣不似之前呈流水一般,而是旋轉翻騰而進。他心中一動,下床在房中使出了太極拳。經過這許久的練習和實戰,他的太極拳造詣已是頗深,只見劉飛揚週身輕盈,神宜內斂,雙臂間隨曲就伸,無過不及,不再強求圓轉如始,動作是越來越慢,卻是氣宜貫穿,無使斷絕處,不使凸凹處。
此時劉飛揚使的太極拳讓初學武功的人看見了,都是要笑掉他的大牙。忽聽一身「好」,一道掌風已是襲來,劉飛揚知是蕭峰,微微一笑,身軀稍側,左臂輕抖,已是盪開他那一掌。劉飛揚道:「大哥,小弟獻醜了,請大哥賜教幾招。」話音未落,人已欺身而上,右手斜上向蕭峰撩去。蕭峰見他這招使得若行雲流水,不帶一絲滯澀,心中暗暗叫好,並掌成刃,直擊他的手腕「脈衝穴」。劉飛揚反手一轉,貼向他的手臂,手肘略沉,旋勁突生,這一招已是攻守兼備了。
頃刻間,二人雙臂飛舞,各換了十來招,皆是應變奇速,劉飛揚固然太極勁帶動不得蕭峰的剛猛拳勁,蕭峰也奈何不了劉飛揚半分。鬥到酣處,劉飛揚大喝一聲:「久聞大哥降龍十八掌剛猛無雙,就讓小弟見識一下!」
蕭峰也是豪氣風發,高聲道:「好!賢弟小心了!」右肩略沉,手掌一轉,一掌拍出,正是降龍十八掌的「亢龍有悔」。劉飛揚見掌風如怒潮狂湧,當即凝運內力,右手卻是輕飄飄地迎了上去,身形飄蕩,有如怒海中的一葉扁舟。嗤的一聲,拳掌相擊並沒有想像中的澎湃激烈,蕭峰和劉飛揚各向後躍去,轟的一聲,房中那張桌子連帶幾張凳子卻以轟然碎成粉末,那是劉飛揚渦旋勁把蕭峰掌力往旁一引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