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相傳少林寺有七十二絕技,皆是博大精深。這天竺佛指和沾花指、多羅葉指、無相劫指、摩訶指並稱少林五大指法,玄寂在這門指法浸淫數十年,修為可謂全寺第一。適才他見劉飛揚一指彈飛向春海,以他的見識廣博也不知那是何種指法,見獵心喜,欲以天竺佛指和劉飛揚一較高下。
劉飛揚不知那是什麼指法,只覺一股凌厲如劍的指風當胸襲來,不敢大意,右手在胸前畫方成圓,一股太極旋勁生成護住要穴。噗地一聲,劉飛揚身體一震,而玄寂又是連按兩下,兩道指風先後襲來。他飄身閃過,口中叫道:「來而不往非禮也,也吃我兩指吧。」雙手同時彈出兩道指風,去勢更勝天竺佛指。
玄寂大驚,化指為爪,雙手虛空連抓,正是少林絕技之寂滅爪。玄寂雖成功抓碎劉飛揚的指風,但只覺手掌劇痛,身不由主要往後退去,他不願在眾人前示弱,咬牙強忍,硬是立定不動,但體內真氣受激,一口鮮血湧上喉間,雖被他強勢嚥下,卻已受了內傷。
劉飛揚欺身而上,雙手紛飛,似剛似柔,正是受李滄海點撥後的太極拳。玄寂出爪擋閣,身隨爪動,但見漫天爪影,若猛獸巨口,大有吞噬萬物之勢。二人近身相博,招招皆是力聚千鈞,轉眼間已過三十招。旁邊群豪礙於玄寂的身份,也根本差不上手,只是在旁緊盯著二人的一招一式,看得他們皆是歎服不已,均想:少林高僧武功高強也就罷了,想不到這年輕人武功竟也是絲毫不弱,更看不出半點路數。玄寂卻是越打越驚,體內真氣越發繚亂,額上冒出黃豆般的汗珠,心中暗道:此子武功內力皆是了得,不愧是薛神醫的師叔。只是又想到自己堂堂少林玄字輩高僧竟還戰不過一個青年,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憤怒,出手更顯凌厲。
卻不知劉飛揚在海中練功後,招數中已是頗具剛猛彭湃之力,後經李滄海指點,太極拳也是五陰五陽合力。玄寂之前已受內傷,苦撐幾十招後,只感他拳法中反震之力愈強,終於壓不住體內翻滾的氣息,猛地吐出一口血,敗下陣來。
劉飛揚也不進逼,口中道:「承讓了!」他挫敗強敵,心情興奮,不禁長嘯一聲。向場中蕭峰望去,只見趙錢孫,譚公、譚婆等正圍著他游鬥。但見蕭峰掌勢如山,攻守兼備,也是只傷人,卻沒傷過一條人命。奈何群雄人數太多,此落彼上,終有令他氣竭之時。劉飛揚正欲過去,又有幾人撲了過來,口中叫道:「哪裡走!」無奈之下,展開身法,慢慢向蕭峰靠近。
只聽蕭峰一邊拳擋腳格,一邊高聲說道:「你們說我是契丹人,為了隱瞞我的身世殺了從小養育我的父母,和我的受業恩師玄苦大師。莫說我對三位老人家敬愛有加,絕無加害之意,就算是我殺的,我也定跑回契丹,留此做什麼?」
玄難哼了一聲道:「喬峰,枉你也曾是一幫之主,怎麼敢做不敢當,難道我少林弟子誣陷你不成?」
蕭峰道:「我到少室山腳時,已發現兩位老人家被賊人所殺躺倒在地。之後來了四位少林僧侶,卻硬說我是兇手。我若是兇手,不會殺人滅口麼,怎容他們回寺稟報。我潛進少林,是怕那幕後兇手對恩師玄苦大師不利,不想終究晚了一步。恩師圓寂時,是我高聲叫喊,才引來方丈大師和各位大師,我若是兇手又何必自招麻煩。那少林小沙彌說我是兇手,定是有人冒充我的模樣行兄!」說著想起三位老人家對自己從下疼愛有加,心中悲慨。
這裡群雄雖多,但皆是各自為戰,比那飛鷹九衛的合擊包圍更差得多了。劉飛揚施展凌波微步穿梭游移來到蕭峰身邊,說道:「不錯,各位想想我大哥所說的,哪個殺人兇手會這般。」一拳逼退單正,對他說道:「鐵面判官,你倒說說看我大哥此種行為可像那殺人兇手?」他想單正既然叫鐵面判官,應該能想到在其中的破綻,況且他剛才還對他的兩個兒子手下留情。單正卻道:「喬峰是契丹胡虜,誰又知他那麼做其中還有什麼陰謀?」劉飛揚大感失望。
其實群雄中也不乏有見識之人,來這英雄大會,一大原因是沖薛慕華薛神醫的大名而來。對蕭峰的事倒是半信半疑間,聽了蕭峰和劉飛揚的話,心中均想:他們說的也是有理,蕭峰的確不像是那殺人惡徒。但看蕭峰神勇異常,又想:蕭峰是契丹胡虜,乃我大宋死敵。今日放虎歸山,他日必是我大宋心腹大患。
趙錢孫見群雄若有所思,大喊道:「大家一起上啊,不要放走了這契丹狗種,那劉飛揚和他交好,也是投敵賣國止輩,大家也不要放過他!」劉飛揚聞言大怒,蕭峰更是怒火中燒,大喝道:「我這契丹狗種第一個就拿你開刀。」說著右臂震處,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一招「震驚百里」,掌力剛猛無匹向他劈空而去。
趙錢孫知道單憑一掌接他不住,雙掌齊出,意欲擋他一掌。身旁一個女子喝道:「不要命麼?」將他往斜裡一拉,避開了蕭峰正面這一擊。但蕭峰的掌力還是洶湧而前的衝出,趙錢孫身後的三人首當其衝,只聽得砰砰砰的三響,三人都飛了起來,重重撞在牆壁之上,五臟俱碎,口中鮮血狂噴,夾含內臟碎塊,眼見是不活了。只看得趙錢孫心膽俱寒。
玄難說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喬峰,你作了好大的孽!」蕭峰怒道:「不是你們苦苦相逼,我又何必如此?」玄苦道:「若不是你先前犯下殺業,又怎麼有今日之戰?」蕭峰虎目圓張,大怒道:「好,一切罪孽便都算我身上,那又如何?」數日來的委屈冤枉之情如山爆發,蠻性發作,陡然間猶似變成了一頭猛獸,右手一拿,抓起一個人來,正是單正一個兒子,左手奪下他單刀,右手將他身子一放,跟著拍落。若是拍實了,必是天靈蓋碎裂,死於非命。
劉飛揚雖被幾人纏住,但一直注視著蕭峰,見蕭峰行若瘋狂,大叫道:「大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