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仙路何處
機不可失,張翼軫右手豎立胸前,順勢一轉,一道若有若無的清風直朝魔帝襲去。
魔帝驀然睜開雙眼,冷哼一聲:「來得好快,比本帝想像聰明不少,好小子!」
起身正要躲開張翼軫一擊,不料尚未起身,忽覺炎熱難耐,空白光大盛,突現雙日,雙日齊出,迸發萬丈真陽之火向他撲來。
魔帝大吃一驚,尚未來及想通為何會天現兩日,卻被張翼軫的清風拂。清風柔弱無力,卻頓時令他全身綿軟,再也提不起絲毫力氣,神通全失,修為全無,不由駭然大叫:「元始之風張翼軫,你真的修成了玄仙之境?」
張翼軫點頭承認:「正好可將你一舉拿下,以正乾坤!」
魔帝哈哈一笑:「本帝身為魔帝,乃是不死之身,你將我拿下又能如何,不過是白廢心機罷了。再者說來,本帝身為你的親生父親,你當真要不顧父子之倫,要親手弒父不成?」
張翼軫微歎一聲:「為天道請命,有天下蒼生立太平,為母親求公正,即便我背負殺父之名,張子名,若你不被鎮守,天理難容!」
隨後不慌不忙自脖間取下一物,正是母親所贈的鏡界。執鏡手,張翼軫心有所悟,微微一笑說道:「今日我才豁然開朗,為何會有此物隨身?鏡界乃是無上法寶,正好得無始之風相助,可以將天地之間任何一人收入其,永世鎮壓,令其再無出頭之日!若非玄仙以上境界,絕無開啟鏡界之能。」
魔帝一見鏡界,再聽張翼軫所言,頓時臉色大變,再無先前的傲慢之意,懇求說道:「翼軫,看你我父子情份之上,且饒本帝一次,日後定有報答」
張翼軫搖頭黯然說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張子名,萬善由心,萬惡也由心,你自作自受,怪不得別人收!」
張翼軫和堯娃回到玉皇頂上四海閣內,眾人都對堯娃憐愛不已,戴嬋兒是用手捏住堯娃的臉蛋,逗弄堯娃,讓堯娃好生無奈,又不好拂眾人面子,只好假裝不動。張翼軫並未向大家說明堯娃來歷,不過應龍和燭龍還是一眼看出堯娃的三足烏本體。
堯娃對應龍也是另眼相看,不過二人只是微一點頭,並未多說,彼此心知肚明。
相比之下,堯娃喜歡和畫兒、傾景一起玩耍,三人常一起玩得不亦樂乎,沉醉不知歲月流逝。
張翼軫將魔帝被收之事一說,眾人都放下心來。正好成華瑞自鬼仙洞天返回,說是並未找到紅枕下落,怕是當時已然魂飛魄散。張翼軫聽了不免黯然神傷,久久不能釋懷。
不過成華瑞卻帶來了吳沛的消息,原來吳沛神識當初被張翼軫打入鬼仙洞天之後,因為張翼軫所下禁制之故,無法修練鬼仙之道,想要輪迴轉世之時,卻被柳仙娘發覺。吳沛不知何故一見柳仙娘之面就心生恐慌,當即主動說出真相,令柳仙娘大為心傷的同時又一怒之下對吳沛施展鎖魂術,讓他既無法修練鬼仙也不能輪迴轉世,永世只能做一名沒有法力任人欺負的小鬼!
得知吳沛落得此等下場,張翼軫稍感欣慰。成華瑞對紅枕佳人消散也是感慨萬千,難以心安。
此後無事,張翼軫暫時壓上飛昇天庭乃至三十三天與靈空、天玄女會面的心思,只顧安心閒居四海閣。張翼軫陪同戴嬋兒和傾穎漫步,與應龍、燭龍來往四海之間,又和商鶴羽、青丘商議世間道門局勢,也抽空與堯娃、畫兒和傾景一起玩鬧一番,不覺時光匆匆,不知歲月變遷,恍惚之間,又過了數月有餘。
此時四海龍王已然回歸四海,金王戴風也回到無天山。玄冥因與四海龍王交好之故,也不再回天涯海角獨自一個居住玄冥天內,而是四海為家,成為四海龍王的座上賓,偶而也會四海閣小住。畢方尤其喜歡無天山,一直無天山的強木林避世不出。
玉成將張翼軫爹娘接來之後也長居四海閣,不過不久爹娘不習慣四海閣的喧囂,又回到了太平村。
藍魅因與西海太子傾巍定親之故,率領一眾魅妖鎮守西海之西。世間所有化形而出的木石化形全部玉成的帶領之下,住四海閣日夜修行,期望有朝一日證得大道。
三大道觀的掌門全部辭去掌門之職,甘願四海閣修行。成華瑞雖然終還是領了清虛宮掌門一職,不過也時常逗留四海閣之,與眾人交流神仙之術鬼仙之道,樂不思蜀。
忽一日,張翼軫心有感應,得知靈空天庭之上、天玄女玄境之上,同時喚他前往,說是有事相商。張翼軫微一沉思,已然猜到所為何事,當下也不耽誤,辭別眾人飛身升空。
張翼軫走後不久,四海閣突然來了三位不速之客。三人如同世間尋常老人,並無一絲奇特之處,聲稱是張翼軫故交,特來尋他話舊。商鶴羽、青丘不識來人真面目,不過也是不敢怠慢。應龍和燭龍感覺有異,不過卻說不出來究竟哪裡不對,心疑慮不解,圍繞三人打量半晌,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堯娃和傾景、畫兒出去遊玩未歸,三人便四海閣安心住下,每日與一眾地仙談論長生之道,倒也自得其樂,直讓商鶴羽、青丘暗驚訝,讓應龍和燭龍百思不得其解。
過了一月有餘,三人忽然提出要到世間四處遊玩一番,還特意問詢應龍、燭龍土世間有何處古怪莫名,應龍不解其意,不過也是如實相告,三人謝過應龍好心,也不多說,辭別而去。
三人前腳剛走,無巧不巧,張翼軫便自天庭回轉。張翼軫與眾人說起天庭之事,潘恆與靈空會面,正式確認潘恆升任魔帝一職,從此臣服玉帝,他任魔帝期間,絕不會引發仙魔大戰,同時希望張翼軫世間依天道而行,莫要扼殺魔門人。
靈空就任玉帝之後,勵精圖治,將天庭治理得井井有條,一切已然走向正規,再無隱患。同進靈空也叮囑張翼軫上與玄女玄仙共謀天地大局,下與飛仙地仙共創凡間盛世。張翼軫欣然應允。
應龍聽完,忽然問道:「可是見到玄女?玄女有何指教?另外玄仙是否便是當初以道法立天地之人?」
張翼軫悄然一笑,答道:「確實見到了玄女,不過自始至終玄女未發一言。至於玄仙其人,其實也不必非要清楚此人的來龍去脈,或許天地之大,玄仙化身萬千,正是我等身邊任意一人。」
如此回答自然不能讓應龍滿意,不過張翼軫卻不再作答,直讓應龍頗感無奈,只好說道:「月前有三位老人前來尋你,說是你的故友,偏偏你回來之前告別而去等等,難道此三人便是玄仙不成?我總覺三人有些古怪之處,卻又說不清道不明。」
張翼軫聽了微微一怔,隨後說道:「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看來,玄女一言不發便是大道無言之意應龍,好歹你也是萬獸之祖,切切不可著想。玄仙玄女既然不現身天地之間,正是大象無形之象。管他那麼多作甚,應龍,天庭之上或是世間之地,任你去留,如此還不稱心如意不成?」
應龍哈哈一笑,擺擺手,沖燭龍說道:「我二人到天之上逍遙一番,如何?」
此後,應龍、燭龍時而天庭遨遊,時而四海閣閒居,好不快活自。張翼軫時常與戴嬋兒、傾穎一起,長居咫尺天涯之內。自然少不了畫兒作伴,還有堯娃也懶著不走,不肯回到未名天。倒也正好以堯娃的真陽之火之威照耀咫尺天涯之內的山水萬物,令其內迸發勃勃生機,再加上張翼軫的無上妙法和神通,時日一久,竟將咫尺天涯經營得不比天庭差上分毫,遠勝無數仙家福地。
傾景除了精進修行之外,也不時纏著張翼軫,好讓他傳授一些快速成就飛仙之法。
張翼軫總是捱不過傾景的糾纏,將控水之術悉數相傳。傾景倒也不負厚望,修行神速,數年之間已是體質大變,只差一步便可突破神人體質,晉身飛仙之境。
之秋也不飛昇天庭,四海閣閉關不出,只有張翼軫前來之時才會現身相見,其餘之時只是自行修練,從不多發一言。張翼軫看眼,心頗多無奈,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假裝不見。
時光如風,飄然不知所蹤,轉眼間十年已過。此時土道門大興,天下修道之士如過江之鯽,一時倒也人才輩出,道門空前興旺。先前圈養地仙的五洲自有靈動、真明、真平等人率眾前往居住,一時成為真正的仙家福地。
與此同時,魔門經過十年的休養生息,也漸漸恢復元氣,形成數大門派並立之勢,其有一家門派自稱赤華門,門主為一名女子,行事決絕,頗有大將之風,隱隱為魔門之首。
此女名凝婉華。
三年之後。
忽一日,靈空自天而降,不請自來,前來作客四海閣。張翼軫正好自咫尺天涯之攜戴嬋兒、傾穎現身四海閣,師徒相見甚歡。
說些舊事,寒暄已過,靈空嘿嘿一笑問道:「倒是忘了恭喜翼軫喜得千金,可是取了名字?」
張翼軫點頭一笑:「剛過滿月,尚未命名,怎麼,師傅有意賣弄一二?」
靈空眼睛一瞪:「敢說玉帝取名是賣弄,膽子不小?該打!來,讓師祖抱抱!」
戴嬋兒急忙向前,將懷女兒遞給靈空。靈空慈祥地凝視半晌,讚道:「此女骨骼清奇,眉清目秀,再有面色紅潤,體內隱有一股火性氣息,不如名為思清,翼軫,你意下如何?」
思清?張翼軫心驀然一動。
張翼軫自無異議,戴嬋兒和傾穎微一商議,也是點頭認可。靈空當即哈哈一笑:「如此甚好,翼軫,正好我得些空閒,隨你前往太平村一遊!」
張翼軫一行數人,安步當車,來到太平村。山色依舊,青翠喜人,顯青山嫵媚之景。太平河日奔流不息,渾然不知歲月變遷,不曾見當年的青衫少年如今面容不改,淡然而立,身塵世卻已不再是塵世人。
張仁夫婦得道家養生法術之助,平常修習一些吐納之法,較之常人倒是身體健康許多。二人見張翼軫全家來到,另有客人隨行,自然喜出望外,招呼眾人入坐。
爹娘現今諸事無憂,身邊有入世修行的木石化形服侍,畫兒和傾景也常來看望二老,也是安享晚年。如今又見張翼軫喜得千金,是大喜過望。
靈空變作尋常道士模樣,依然以三元宮道士身份出現,二老自然不會想到,眼前之人竟然是家家戶戶祭拜的玉皇大帝!
靈空與二老拉些家常,說了半晌,張仁忽然發問:「靈空道長,不知你俗家是何姓?我怎麼總覺得與你格外投緣?」
靈空嘻哈一笑:「說來翼軫與我相識多年,也從未想到這個問題。實不相瞞,靈空我俗家也是姓張!」
張翼軫一愣:「當真?」
靈空得意笑道:「怎會有假?如假包換,千真萬確!」
見張翼軫猶自疑惑不已,靈空又道:「同樣姓張,與張子名卻是全無關係,與你張翼軫麼,或許有,或許沒有!」
見靈空又故弄玄虛,張翼軫也懶得再問是靈空姓張還是玉皇大帝姓張,性不再理他。轉身見戴嬋兒和傾穎與娘親一旁說個不停,昔日的無喜公主與東海公主,竟然也如尋常小女子一般,也令他一時感慨不已,心暖意融融。
正仔細端詳思清的娘親忽然「咦」了一聲,連叫「怪事」,惹得張仁急忙湊上前去,忙問:「出了何事?」
娘親卻不說話,將懷思清推到張仁面前,奇道:「看看這女娃像誰?」
張仁靜心一看,忽然驚叫出聲:「稀奇思清和紅枕小時一模一樣!」
正是:
天上人間無數,
春風玉露不度。
何人問道征途?
人間仙路,
此生安之若素。
——《天淨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