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元慶聽信了羅成的話,跑來給他助拳,結果不小心遇賊船,他不願意上這條賊船,可李勒非逼著他上,結果上了賊船,他就下不來了!
進了安西軍營之後,李勒第一件事就是給他找了套盔甲,又召集所有的將領們開會,大排宴席地款待裴元慶,把他隆重地介紹給所有人,將軍們一一上前和裴元慶碰杯,馬屁亂飛,雲山霧罩地吹捧,把裴元慶捧得暈頭轉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了不起啊!
他年紀不大,又是個無名小卒,在張須陀軍中時,別說是他,就連他爹都沒有這麼受尊重過,幾時輪到他在酒席宴上成了主角,眼見著一大群官位極高的將軍,來給自己敬酒,他激動得手都抖了,酒到杯乾,絕不含糊!
徐世績酒量甚宏,從宴席開始,就不停地和裴元慶鬥酒,裴元慶年輕氣盛,由酒杯換成酒碗,由小碗換成大碗,一口氣連干了二十多碗,直喝得肚皮凸出,滿臉通紅!徐世績喝多了,有人替換他,接著和裴元慶拼酒,可裴元慶喝多了,總不能讓他姐姐上來替補!幾十碗酒下肚,就有往桌子底下鑽的趨勢!
李勒看差不多了,把他從帳裡拉出來,叫士兵們過來圍觀,他舉起裴元慶的一隻手,大聲道:「這位就是咱們新來的將軍,裴元慶裴將軍,從今天開始,他就是咱們的先鋒官了,大家問聲好!」
安西兵將們最能玩噱頭,聽李勒這麼一說,頓時拍手大叫,一名嗓門極大的校尉帶頭叫道:「裴元慶!」
「好樣的!」眾兵將齊聲大叫!
那校尉又叫道:「先鋒官!」
「裴元慶!」這次叫得聲音更大!
裴元慶高興得搖搖晃晃,大聲叫道:「咱們以後就是自己人了,有用得著我裴某的地方。大家儘管說話!」
「好,是條漢子!」安西兵又是吹口哨,又是拍手歡呼,把氣氛搞得熱烈之極,就好像裴元慶已然在高句麗立了大功一般,大家在為他歡呼慶祝!
裴元慶幾時受過這種待遇,嘴都合不上了,滿嘴胡話。和安西兵們互相吹捧,勾肩搭背,管這個叫哥哥。與那個稱兄弟的,幾乎就要斬雞頭燒黃紙,和成百上千的兵將來個集體拜把子了!
裴翠雲見了這種場面,心中暗暗叫苦:「我這兄弟就是老實。別人對他稍微重視一點兒。他就摸心拿肝地將別人當成大好人!這冠軍侯給你什麼好處了,不就是請你喝了頓酒。讓手下人衝著你嗷嗷叫上幾聲!你可倒好,哭著喊著要給人家賣命。想拉都拉不住。純粹是一個被人賣了,還幫著人數錢的傻蛋!」
心裡生氣。她低聲道:「傻蛋!」
就聽身旁人道:「你是在叫我嗎?我不傻呀!」卻是程咬金!
裴翠雲轉頭道:「你總跟著我幹嘛,我沒說你是傻蛋……哦,你不是傻蛋!」
程咬端著個大酒碗,咧著嘴笑道:「我當然不是傻蛋!」
「你是一個大傻蛋!」裴翠雲大聲道!
程咬金臉色一垮,小聲道:「這婆娘!」
長孫無垢走過來,拉住裴翠雲地手道:「翠雲,走,咱們說說話去,別理他們了!」拉著她進了自己的帳篷!
一夜折騰,直鬧到了第二天上午才算完事,安西軍也不趕路了,進帳呼呼大睡,晚上醒來接著大吃大喝,大玩大鬧,一直到了第三天中午,這才拔營起寨,繼續趕路!
這次再走,倒也平安,再沒有騷擾事件發生,然而趕起路來卻拖拖拉拉,不肯飛跑著去前線,行軍路上每到一地,都以征發之名,拚命補充軍備,順便搜羅能人異士,為自己所用!
安西軍大兵過境,再沒有哪家盜匪敢來老虎頭上拍蒼蠅,倒也順利,無需多述,卻說被押往敦煌的李世民!
李世民從小生長於國公府,錦衣玉食,從沒遭過半點罪,即使有時候出來「體察民情」也不過是點到即止,身邊明裡暗裡總有一大群的家將保護,雖然穿上破衣服,但穿得暖,不會凍著,雖然吃過粗糙的食物,可吃得飽,不會餓著!實事上,他活到現在,從沒有真正明白過什麼叫忍饑挨餓,更不知道什麼叫做寒冷!
飢餓,不是指肚子咕嚕咕嚕叫,而是胃裡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寒冷,也不是跺跺腳,搓搓手就能解決得了的簡單事兒,冷到極點時,那是一種從骨頭裡往外擴散的巨痛!
安西軍地捉生
會把李世民當成二少爺一樣的招待,見李世民老實,綁倒是不綁了,可吃食卻是不會供應足的,每天只有兩塊硬麵餅,沒有水,渴了就吃雪好了!從夏州往西,走了十來天,李世民竟然一口熱食也沒吃到,一口熱水也沒喝上!
開頭幾天,給他餅吃時,又冷又硬地麵餅,他實在嚥不下去,可連挨了幾天餓,硬麵餅吃到嘴裡,那味道簡直比國公府裡最好的珍饈都要可口!李世民現在認為,世上最好的東西,就是硬麵餅,他每天最盼著的事,就是吃餅,因為只有吃餅時,他不停翻騰著酸水地肚子才能舒服一點!
這一天,已然臨近涼州,天下起大雪來,中午時分,天陰得像傍晚一樣,狂風怒號,鵝毛般地大雪被狂風捲著,滿大漠的亂舞,刮到人地臉上,就像小刀子割肉一樣,疼到了心底裡!
李世民用青腫的手勒了勒馬韁,道:「張將軍,能不能給我點油,我這手沒知覺了,疼得要命!」
張都回頭看了他一眼,道:「倒是挺嬌氣地!」從馬上取下一個小鐵盒,扔給了李世民!
李世民連聲道謝,他這些日子無時無刻不在尋找機會逃走,可他發現這些捉生將看管得極嚴,連一丁點能逃走地可能都沒有,他只好裝老實,既能讓張都他們放鬆警惕,又能讓自己少遭點罪!
打開鐵盒,裡面是半下子油脂,李世民挖出一塊,仔細仔細地塗在手上,之後又挖出一塊,往臉上塗去!他手上耳朵上全被凍壞,已然發麻,快有種手指和耳朵不是自己的感覺了!
塗完油脂後,他將鐵盒還給張都,又往前走了里許!
這時遠處傳來馬蹄聲,像是有上千人在趕路,呼嘯地狂風也擋不住隆隆的蹄聲,而在蹄聲中,又夾著哭叫聲!
張都向遠處看去,手一揮,一名安西兵打馬衝上,不多會功夫返了回來,笑道:「三彌山的兄弟們前些日子衝進了東突厥,抓了不少的人回來!」
東西突厥同祖同宗,可卻是世仇,與外人爭鬥還有和解的時候,然而手足相殘,卻是不死不休!
李勒派了一隊三彌山的士兵防守涼州,這批士兵在得到城裡的軍備後,第一件事就是衝入東突厥的領地,大殺大燒,連端了兩個部落,又抓回一大批的俘虜!他們不會對東突厥的人手下留情,就像東突厥的人不會對他們手下留情一樣!
過不多時,三彌山的軍隊押著俘虜走到張都的近前。
李世民放眼望去,只見這隊穿著隋軍軍服的士兵人人滿載而歸,馬背上放滿了衣帛器物,牽著的俘虜有六七百人,大都是年輕女子,也有些少年,都穿著牧民的衣服,個個哭哭啼啼,有的人走得不快,跌倒在雪地裡,三彌山的士兵上去就是一頓馬鞭,將其硬生生地打得爬起來!
李世民心想:「他們是俘虜,我也是,還好這個張都沒有如此待我,否則我怕是早就死在路上了!」
張都笑道:「兄弟,辛苦了,這次收穫不錯啊,有沒有酒,給我來點兒!」
三彌山的軍官笑道:「要多少就有多少!」向後一揮手,士兵們取出幾十個大皮袋,送給張都等人。
三彌山軍官道:「你們這是去哪兒啊?」
張都回道:「回敦煌,我們奉了大都督的命令,回去見戚大人!」
三彌山軍官哦了一聲,一聽是李勒派回的人,他當即就不再多問別的,只是道:「不進我們涼州暖和暖和?這風大雪大的,趕路辛苦!」
張都笑著搖頭:「這點小風小雪算個啥,在咱們西邊,比這大十倍的風雪我都見過!」他一指西面,「我們就不去涼州了,走直線不拐彎,免得耽誤大人的正事兒!」
三彌山軍官又客套了幾句,帶隊離開!
李世民聽說不進城,心中失望,他多想能有堆火暖和一下身子,喝口熱湯啊!張都扔給他一袋子酒,道:「省著點兒喝,小子,我對你不錯吧!」
李世民連忙點頭,打開塞子,喝了一小口酒,草原上的酒味劣性烈,一入口就像小刀子似地,把舌頭殺得生疼,酒液入肚,猶似一股火流,胃裡漸漸升起暖意,向全身擴散!
他只感到這世上最好的東西,一是麵餅,二就是烈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