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校招呼一聲,叫過一名手下,去前面看看這根粗木棍啥。那名手下跑上前去,想要把木棍拔出來,較了半天勁兒,也沒能拔出,他叫道:「將軍,這棍子插得極深,我一個人拔不出來!」
陳春安忙又叫幾個人過去幫忙,一起使勁,把這根木棍拔了出來,送到他的馬前。
周圍幾個有官職的將領圍到陳春安的馬前,觀看這根木棍,只見這根木棍棍桿光滑,上而還塗了層明漆,棍前端套著矛頭,精鐵打造的矛頭足有一尺八寸長,在火把的映照下,閃閃發亮。
小校伸手試了試矛尖,欣喜異常地叫道:「哎呀,好鋒利,這是把極好的長矛啊!」
不少剛剛被招入伍的手下都道:「將軍剛才還說要為我們弄些盔甲兵器,這不就來了嘛!如此神兵利器,從天而降,這是大吉大利的兆頭啊!」
那小校舉起長矛舞了幾下,叫道:「好矛,好矛,上天賜給將軍的神兵利器,果然不同凡響!」
小校和那些剛招來的手下,都是沒出過遠門的人,平常最遠也就是到過縣城,騎虎縣小小地方,在他們的眼裡就已經是相當大的城市了。至於床弩是什麼東西,他們壓根就沒聽說過,從來也不知道世上還會有能發射長矛的遠程攻擊武器。
陳春安卻是知道床弩的,可他也沒見過,他作夢也想不到京城的守兵,竟會用床弩這種超級武器來攻擊自己,他好像沒那麼高的檔次吧。再說他又不是敵人!
城頭地弩手瞇著眼睛望向遠方。見先前發射地試探弩箭並沒有引起對方的慌恐,心中都禁不住讚歎,對方的領兵將官。果然是個人物,被床弩攻擊後,還能約束手下不亂地將軍,他是頭一個,了不起,了不起啊!
可看到城外的火把都在向一個地方靠攏。顯見是將領所在之處,弩手們心中又搖頭,那名將領約束士兵的本事高超,可軍事常識也太差了些,我們都發射弩箭了,他還不下令將火把盡數熄了,反而都向他身邊聚集,這不是等於給我們照亮嗎。找死不成?
弩手們可不知道陳春安在和手下欣賞上天賜給他們的神兵利器,見火光亮點都向一處聚攏,統領弩手的軍官當即下令:「瞄準火把處——放!」
隨著他一聲大喝,十幾架床弩一齊發射。把巨大的弩箭射了出去!夜空中尖嘯聲突然響成一片,統統指向陳春安所在地位置!
的一聲大響。又有一根弩箭插到了眾人的地上,騎虎縣鄉勇們大聲歡呼,上天又給咱們送武器來啦!十幾個鄉勇飛奔向那弩箭,想要拔起來獻給首領!
就聽嗖嗖嗖,噗,啊!幾個聲音連著響起,十幾根巨大弩箭同時到來!其中一枝弩箭將跑在最前面的兩名鄉勇同時射中,像串肉串似地串到了一起,這兩名鄉勇臨死前發出的慘叫,把後面的人都嚇得呆住了!
小校叫道:「將,將軍,這好像不是上天賜給咱們的神兵利器呀!」
陳春安也叫道:「莫非是床弩?快快,把火把都熄了,別舉在手裡啦!」
鄉勇們驚慌失措,萬想不到會在京城外面受到攻擊,急忙把火把扔到地上,卻忘了踩滅,他們當中許多人都穿的是草鞋,也不敢去踩火把!
第二批弩箭說到便到,這回射地可准了,全都射進了鄉勇隊中,慘加聲立刻響成一片,沒被射到的鄉勇當即炸群,四散奔逃,都叫道:「老天爺發怒啦,讓雷公電母殺咱們啊!」
陳春安打馬便跑,他不敢待在那一地的火把旁邊了,別將還沒當上,可不想這麼早就被紮成肉串!
那名小校跟在他的身後,叫道:「將軍,好像是城頭投過來地長矛啊,誰這麼大的勁兒啊?」
兩人帶著手下鄉勇,發了瘋似地跑出數十丈,遠離火把,這才敢停下來喘氣。
小校又道:「將軍,怎麼京城裡地人這麼不講理啊,幹嘛要打咱們啊?」
陳春安怒道:「我怎知道,我又不認得城門上的守將!」
有機靈的鄉勇道:「是不是京城外面不許人夜裡宿營啊,所以要將咱們趕跑?」
陳春安搖頭道:「沒聽說過有這種規定啊,咱們守規矩得很,又沒到城下去叫,讓他們半夜開城門,沒有犯哪條軍規啊!」
小校道:「那為什麼城上要向咱們投長矛,那得多少大力士啊,扔得這麼遠!」
「那是床弩,不是什麼大力士!」陳春安實在搞不清楚,為啥城頭守軍會攻擊自己?
忽然間,就聽城頭方向傳來聲響,一大片烏鴉從城頭飛起,遮天蓋地地衝上夜空,匯成一團巨大的烏雲,將本已朦朧的月亮擋了個嚴嚴實實,緊接著這團烏雲淡了,尖嘯聲卻越來越響!
陳春安叫道:「撤後撤後,向後面跑啊!」他的手下連軍服都湊不齊,更別說盾牌了,遇到這種撲天蓋地的箭雨,不能靠擋,只能靠躲!
鄉勇們倒是很聽話,立即轉身逃命,他們也看出來了,天上的烏雲是城頭放出的箭雨,只不過箭多到這個份上,也實在讓人驚駭!
咻咻尖嘯聲如怒海狂潮般響起,頃刻之間,那團烏雲落地了,鄉勇們的隊前眨眼間便鋪滿一地的白羽!所幸他們離城頭太遠,在羽箭的射程之外,要不然光這一次齊射,就能把一千多人全部放倒!
逃過一劫,鄉勇們們紛紛回頭觀看,一個個張大了嘴合不攏,心裡面又是害怕,又是茫然,實不知自己這幫子人,也值得讓守兵射出這麼多只箭!箭很值錢的啊,一枝箭足可以買幾十個上好的白面饅頭了,這麼多地箭鋪在地上。要是換成饅頭。都夠一個村子地人吃上一年的了!
陳春安放聲大叫:「再撤再撤,再退半里!」
話間未落,第二批羽箭射到了。雖然
這些箭射不到自己,可鄉勇們還是齊聲大叫,撒丫子出一里地,這才敢停止腳步!
城頭上的李勒問道:「應該射中不少人了吧?」
陳化道:「聽他們叫得這麼響,應該是射到不少人了!」
陳春寧可不知道城外地是他哥哥。撇了撇嘴,心想:「離得這麼遠就放箭,能射到才有鬼呢!」張口道:「要防止流寇來賺取城門,現在的流寇狡猾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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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上眾將領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城外的陳春安叫過一名有馬的機靈小兵,道:「你快點跑到城下,告訴守兵,咱們是自己人。不要放箭了!」
那小兵渾身哆嗦,可將軍有令,又不敢不從,只好硬著頭皮。打馬趕向城門,好在城頭並沒有第三次放箭。一路快跑,離護城河還有好遠,他就扯脖子大叫道:「自己人,莫要放箭!」
城頭將領們一——頭,都道:「陳將軍果然料事如神,竟提前猜得到流寇會來賺取城門!」
李勒沖陳春寧一挑大拇指,道:「陳將軍了得!」
陳春寧的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他這一晚上都心神不寧,此時李勒和一眾將領同時誇他,可算是開心了起來,抱拳道:「多謝侯爺誇獎!」
這名鄉勇同樣也是剛剛入伍,雖然平時裡為人機靈,可到底對正規軍隊裡的制度不太瞭解,竟然又叫道:「我要見陳春寧陳將軍,請他出來說話!」他跟在陳春安地身邊,自然聽到了將軍有這麼個弟弟,這時急忙拿出來套近乎!
他還以為是騎虎縣那種小縣城呢,全城就一個領頭的守將,只要一提守將的名字,別人就知道他是誰了!可大興城是隋朝的國都,這裡的守將數以百計,各有職司,如果今晚不是李勒將陳春寧調來,陳春寧是不可能出現在延平門的!
城上眾將一起把頭轉向了陳春寧,目光中無不帶有懷疑,為什麼流寇要見你,你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軍制裡規定,兩支軍隊碰面,要先報番號,再論事宜,如果那鄉勇懂得規矩,定是要把陳春安的番號報出來,而不是先拉關係,這可和鄉下熟人見面打招呼是完全不同的!
要放在平日,將領們肯定要核實一下,可現在卻不用核實了,因為陳春寧本人就在城頭!陳化喝道:「怎麼回事,那流寇怎麼認得你,竟用你地名字來賺取城門?你你,你竟然不是料事如神,而是私通……」
李勒身邊的獨孤彥雲想說什麼,被李勒一瞪眼,立時不做聲了,陳化願意這麼說,就讓他這麼說好了。
李勒皺起眉頭,問道:「他怎麼知道你現在在這裡,而不是在玄武門?」
剛剛還是陳春寧自己說的流寇要賺城門,大家還都誇他,可底下那人一喊,他立時就處於嫌疑之地了!
陳春寧大急,叫道:「不不,侯爺萬不可疑我,我絕對沒有私通流寇!」為明心志,他搶過一張長弓,對準城下的鄉勇,嗖地一箭便射了過去!
那鄉勇還在奔跑當中,忽聽箭響,他立時停馬,戰馬揚起前蹄,人立起來。那箭沒射中他,正中戰馬前胸!
鄉勇哎呀一聲,從馬上掉了下來,連滾帶爬地站起,轉身就跑,口中叫道:「反了,反了!」
李勒看了一眼獨孤彥雲,獨孤彥雲立時說道:「陳春寧,你剛才為何不問清楚對方是什麼人,就擅自放箭,是不是想殺人滅口啊?」
陳化在旁叫道:「如無內應,區區流寇怎麼敢來偷襲京城?我看這個流寇就是你!」他指著陳春寧的鼻子跳腳怒喝!
城頭上地將領們今晚來,就是防流寇偷襲的,可下面那人卻叫出了陳春寧的名字,眾人心中當然會產生懷疑,不少人已經手按刀柄,只要李勒一聲令下,就要上前拿人了!
李勒可不相信陳春寧會私通流寇,他是禁軍裡的將領,前程似錦,現在又不是好幾年後的戰亂時期,沒把人逼到絕路上,他怎麼可能造反?再說如果真有流寇來偷襲,等會他還要靠陳春寧幫忙守城呢!獨孤彥雲給了他一棒子,現在該輪到自己給他甜棗吃了!
李勒拍了拍陳春寧的肩膀,道:「我信得過陳將軍,你不會私通流寇的,可能是他們知道你的威名,想用來騙我們開城。嗯,等會守城時,你多殺敵人,自不會有人再懷疑你!」
陳春寧大受感動,跪倒在地道:「多謝侯爺信任,等會兒卑職定會盡力守城!」起身之後,狠狠地瞪了一眼陳化!
那鄉勇全力奔跑,回到陳春安的馬前,叫道:「不好了,城上的人造反了!」
陳春安大吃一驚,忙問:「怎麼回事?」
那鄉勇道:「我到城下後,說要見將軍的弟弟,誰知不提還好,一提他的名字,對方竟然放箭,把我的馬都給射死了,要不是我機靈,現在就回不來啦!」
為什麼一提我弟弟的名字,對方就要放箭?陳春安急道:「你看清城頭上的都是些什麼人了嗎?」
鄉勇搖頭道:「城頭上沒點火把,我自然看不清!」
那名小校叫道:「哪有守軍半夜不點火把的,莫非是怕人看出什麼不妥之處?」
陳春安心想:「前段時間聽說大興城遭流寇圍攻,但不是已經被冠軍侯趕走了嗎,難道說流寇又回來了,還把京城給佔了?」他搖了搖頭,當即打消這個念頭,京城被佔,是不可能的!
他本來不敢直接去玄武門,雖然弟弟在那裡當官,可那門並不是普通人可以進出的,然而現在碰到了不解之事,也只好去那裡問問弟弟了!
在馬上一擺手,叫道:「走,去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