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勒問要帶多少兵去洛陽,劉呈光道:「當然是越多上這次在外國使者的面前丟了面子,這時正需要找回場面,所以侯爺要多多帶兵,讓外國使者們看看,就算咱們東征失利,可我天朝上國,雄兵千萬,損失百萬又算得了什麼,咱們還九百萬!」
李勒一咧嘴,問道:「咱們大隋總共有多少人口啊?」
劉呈光想也不想地道:「我大隋有黎民億兆,披甲者不計其數,名冊無法記載……」覺得吹得太過份,這些話應該去和外國使者去吹,和李勒這個自己人吹沒什麼意義。他便道:「侯爺,你只要多帶兵去就行了,什麼事非要搞清楚幹嘛?難得糊塗,難得糊塗呀!」
李勒歎道:「行,那我就糊塗著,世人皆清,唯我一人迷糊!」心中計較著,自己到底要帶多少兵去呢,如果一股惱兒的全帶去,被楊廣發現自己的實力,那也太吃虧了些,說不定還會惹禍上身,可要帶少了,劉呈光萬一在楊廣面前露出口鋒,說不定禍事更大。真是傷腦筋啊!
劉呈光道:「咱們這幾日就動身吧,越快越好!大興離洛陽不遠,咱們最好能帶著陳王第一個趕到洛陽,這樣也好向皇上證明,咱們是最忠心的,你看如何?」
李勒想了想,道:「要不你先帶著陳王先走?皇上召我去洛陽的旨意還沒有到,我自個帶著兵跑去了,不合禮制,萬一被人誣告,說我想謀反,那豈不糟糕,這年頭什麼樣兒的人都有啊,得防著些才成!」
劉呈光心中大為不滿,李勒也太滑頭了。竟想讓自己帶著陳王上路,現在流寇遍地都是,陳王一旦在半路上出了事,責任讓我一個人擔呀,你想得倒美!
他拉起李勒的手,語重心長地道:「侯爺啊。其實我讓你帶兵和我一起走,是替你著想啊!」
李勒反手抓緊劉呈光的手,語氣一樣誠懇地道:「劉大人啊,其實我讓你帶陳王先走,也是在替你著想啊!你想啊,你帶著陳王,輕裝簡行,很快就可以到洛陽。那時你就是第一個到達的大臣,皇上見你忠心,一高興還不得封你個大大的官做嘛!太子駕。你這太子馬也當到頭了,趕緊換個官做吧!」
劉呈光搖頭道:「侯爺為我著想,我太感謝了!可侯爺你做人不能光替別人著想,也得替自己想想呀!你沒有奉旨就帶兵回了京城,按朝廷典制,這可是要被殺頭的啊,如果你早點趕去洛陽,皇上見你忠心,不就會赦免你的罪了嗎?是不是。所以一起去吧,越早越好!」
李勒一跺腳,叫道:「不,我已做錯過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了,我要留在京中,等著皇上發落,他不召我。我絕不離京!」
「侯爺這是何苦呢,皇上的第二道聖旨會不會發還不一定,什麼時候發也不一定,你不要等啦,和我一起去吧!」劉呈光急道。
李勒不去,他就也去不了,就算李勒以後又去了,但對劉呈光來講,去早了是功,去晚了可就什麼都沒有了!現在東徵兵敗。朝中地各個官位必會有所變動,他還指望著能借這個機會升上一升呢,李勒不去,他如何向皇帝表忠心,又如何能做到更大的官呢!
李勒跺足捶胸,大叫道:「不,我對皇上是萬分忠心的,他不召我,我絕不走,我有罪,我該死!」
劉呈光也叫道:「侯爺,你不能這樣啊,你國家的柱石,陳王沒有你保護,就就……是不行的啊!」
李勒忽然叫道:「我現在這樣不行,我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皇上雖然還沒有怪罪我,但我不能不知好歹,我要自己給我自己判刑!對,必須這樣!」
他回頭大叫:「徐世績,你去找根繩子來,把我綁起來,然後送我去天牢,我要在天牢裡等著皇上發落!皇上啊,你快點下旨殺了我吧,把我千刀萬剮,碎屍萬段!」
徐世績一雙眼睛正盯著殿裡的宮女亂轉,忽聽李勒叫他,他慌忙跑過來,叫道:「大人,叫我何事?」
「給我找根繩子……」
劉呈光氣道:「侯爺不可如此,只要你和陳王一起去洛陽,什麼罪都沒有了!」
「我心中有愧,我要懲罰我自己,我對不起皇上!快點把我綁起來,我要去天牢待罪,聽候發落!」
「侯爺,咱們有事好商量!」
「不……」
「天牢人滿了!」
「我要自裁……」
「我說侯爺吶,你到底怎麼樣才肯一起走呢?」
「給我一萬套鐵甲!」
「啊!」劉呈光當場愣住!一出苦情戲正在上演,一首悲情歌正在吟唱,一位愚忠地……卡嚓,一切停止!
「一萬套鐵甲,你要這麼多的鐵甲做什麼?」劉呈光忍不住叫了起來。
李勒也不跺腳了,也不捶胸了,理直氣壯地道:「為了陳王的安全著想啊!我有四,五千手下,這點人護送陳王去洛陽非常危險,如果不每人穿上兩套盔甲,萬一路上碰到流寇怎麼辦?那些流寇很凶殘的,劉大人你又不是沒見過!」
劉呈光愣愣地看著李勒,好半晌才道:「侯爺,如果是百八十套鐵甲出庫,那還好說,即使是上千套出庫,我也能替你辦到,可一萬套盔甲,這實在太多了,我萬萬無法做到!」
李勒笑了笑,把劉呈光拉到一邊,低聲道:「我是勳衛出身,自然知道這批盔甲數目巨大,可你不是有太子的印璽嘛,拿出來用用!」
劉呈光搖頭道:「有印璽又怎麼樣,你要的是鐵甲,不是皮甲。就算我蓋了印璽,調出鐵甲,你日後還是要交回去,落不到你手裡的,就不要妄想了!」
「嘿,劉大人,你太忠厚了。不知道勳衛裡的貓膩,你批鐵甲幹嘛呀,批皮甲不就得了!就說前些日子流寇來圍城,咱們要組織義勇守城,讓人家守城,總得給人家發裝備吧。這批皮甲就是這麼批出去地!」李勒低聲道。
「然後
劉呈光的小心肝砰砰亂跳,他從沒有想過,李勒竟然竟敢偷盜兵甲,這可是滅九族的大罪啊!
李勒道:「然後,然後沒還回來呀,這不就有了空額!」
劉呈光額頭上地汗順著腮幫子流了下來,他又問道:「再然後呢?」
李勒嘿了一聲:「流寇圍城之時。全城大亂,咱們半夜調甲,黑燈瞎火慌亂之中。錯把鐵甲當成了皮甲調出,誰還能不出點錯呢!」
「問題是出這個錯的人是誰呢?」劉呈光苦笑著道。
李勒歎了口氣:「出錯地人,在和流寇的戰鬥中為皇上捐軀了,皇上就別追究了吧!」他摟過劉呈光的肩膀,「怎麼樣,劉大人,天衣無縫啊,肯定半點兒事不會出的,你儘管放心好了!」
「你以前是不是經常幹這種事啊?」劉呈光瞪起眼睛。看著李勒。
李勒笑道:「也不經常幹,我也是老實忠厚之人嘛!不過這事做了之後,總不能讓劉大人白忙活,我送你三萬兩白銀如何?」
劉呈光哼了一聲,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五萬兩?」李勒伸出五個手指。
劉呈光忽道:「銀子再多,我也不要,我怕沒命花!」甩開李勒的手。轉身快步離開,去找陳王了。
李勒氣道:「不識好歹的東西,銀子送上門兒都不要!」
徐世績等人走了過來,問道:「大人,你跟他說了什麼,他好像很生氣地樣子!」
李勒把剛才地事說了一遍,臨末了說道:「這傢伙是塊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半點兒也不會做官,屁大點小事。竟然不答應!」
蘇定方道:「事關重大,他又不傻,自然不會答應。而且看起來,他也不像是個缺錢的人!」
竇建德忽道:「要不咱們乾脆自己去拿盔甲吧,然後放上一把火,把倉庫燒了,乾淨利落,誰還能把咱們怎麼著了!」
蘇定方和徐世績互視一眼,再看向李勒,這回換到李勒心頭砰砰亂跳了!
竇建德這大造反頭子,竟然會想做這種事,實在太生猛了!李勒又看向蘇定方和徐世績,這兩個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乖乖的,我手下怎麼都是這種人啊!
徐世績忽然道:「大人,咱們霸住了京畿,可皇帝馬上就要回來了,咱們實際上得到的好處並不多,如果不在臨走之前狠狠地弄些好處,豈不等於白白浪費了大好機會?機不可失,失不再來,錯過了後悔都來不及啊,大人!」
蘇定方也道:「只要好好策劃一下,必不會出事,東征大敗,現在正是亂成一團的時候,什麼意外都有可能發生,倉庫被燒,不過是其中地一個意外罷了!」
李勒閉上了眼睛,心想:「如果我做事總是畏首畏尾,那終是成不了大事,現在機會就在眼前,如果不把握住,以後發展起來必然艱辛!像李世民一出生就國公之子,據有太原,要人有人,要地盤有地盤,好像上天給他什麼都安排好了似地,我卻一無所有,要從無到有的一點點發展,如果再不手段狠辣一些,難道以後真要趴在地上給他磕頭不成?」
睜開雙眼,眼中已是現出血絲,他一點頭,沉聲道:「那就做吧!」三個手下大將重重地點下了頭!
四人再不說話,轉身出宮,李勒也沒有去見楊,直接回府!回到府中,他們進了李勒地臥房,關上房門,仔細地策劃起來。
徐世績道:「那個胡人叫阿史什麼來著的,他不是正好要運糧食出關嘛,咱們就用他的車隊,讓他再加五百輛大車,就說咱們也有一批物資要送去銅閘城,讓他幫下忙,他不會不答應的!」
蘇定方道:「讓老竇帶著那些富家士兵押運這批貨。就說要遠程拉練,要出去一些時日,先讓他們出城等候,等咱們在城裡辦完了事,把貨直接讓他們帶走。這麼多人押運,路上應該不會出事。等到了關口,守關士兵查不出便罷,一旦查出,咱們就把事情推到阿史那賀勤的頭上,說他從劉呈光那裡騙到了這批盔甲,咱們受了他的蒙騙,如不是守兵發現,咱們還蒙在鼓裡,把阿史那賀勤一刀宰了,那時死無對證,守關士兵也不敢如何追究,只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了了之!」
李勒點了點頭,由阿史那賀勤當替罪羊,關口那裡不用擔心了,大不了盔甲運不出去,自己也沒啥損失!
徐世績又道:「大人先把京裡的守兵調開,然後我和蘇大哥帶著其餘兵馬,扮成混入城中的流寇,去搶了武庫,再放上一把火,接著把東西運出城去,大人帶人假裝追一追,只需追錯方向就成!」
李勒問道:「如果劉呈光去向皇帝告咱們地狀,怎以辦,要不要殺了他滅口?」
竇建德笑道:「大可不必。大人別忘了,城中出事,他也有責任地,而且大人可以點一下他,如果他敢亂說話,咱們就說這事是他指使的,反正這種事情誰也說不清,只需往他的府裡栽上贓,弄上些龍袍龍椅啥的,說他想挾陳王自立!哼,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會信其無,他死定了!他只要明白了這點,不但不會向皇帝告狀,相反還會替大人掩飾。」
李勒等人一——頭,劉呈光這種人無恥文人,必不會拿他自己的腦袋,去搏別人的腦袋,他這方面應該沒有問題!
蘇定方道:「後續事宜安排好了,咱們說說燒武庫的事。如果光燒武庫,目標單一,太容易讓人查出來,不如把混亂弄得大些,把銀庫也一併燒了吧,能拿走的拿走,拿不走地扔到街上,到時百姓亂搶,全城大亂,就算皇帝是神仙,也別想查出這件事的源頭在哪兒!」
竇建德忽道:「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干了,那就越大越好,不如咱們把皇宮也燒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