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勒帶著手下衝過吊橋,百姓們主動給他們讓開道路,「官軍抓賊啦,把那幫狗強盜都抓住,抓強盜啊!」
竇建德在馬上大笑道:「被百姓們擁戴的滋味兒可真不錯,如果能天天這樣兒,那真是死了也甘心啊!」
李勒大聲道:「那就為百姓多干實事!」把手中長槍一舉,高聲叫道:「殺賊!」
「殺賊!」士兵們跟著大叫!叫聲中,他們穿過人群,向瓦崗兵追去!
瓦崗兵大都是步兵,跑得不快,李勒帶著的官兵卻大都是騎兵,還沒跑出兩里地,就追上了瓦崗兵的隊尾!
兩軍尚未銜接,李勒就大聲命令,讓手下放箭,官兵們得令開弓,箭如雨下,雖然奔跑中放箭的準頭極差,但架不住箭多,亂七八遭地射了一通,竟然把後面撤退的瓦崗兵射倒了百十來人!
單雄信見狀,立即調轉馬頭,向後疾馳,一揮棗陽槊,領著親兵殺了回來!
李勒高高舉起右手,叫道:「停止追擊!」他勒住戰馬,後面跟著的官兵也都紛紛停住!
只要官軍不尾隨就好,單雄信也沒有意思要和他們拚個你死我活!哼了一聲,復又轉身,帶著親兵去追翟讓!
他一回身,李勒又把手舉起來了,這次叫的是:「是爺們兒的,接著追啊!」官兵們再次縱馬追擊,在後面放箭,又放倒了十幾個瓦崗兵!
單雄信大怒,真是可惡。像塊狗皮膏藥似的。粘上就掉不下來了!第二次回身,這次他可不是嚇唬人了,拍馬揮槊。直衝著李勒就殺了過來!
李勒不怕他,可卻不肯玩什麼單挑,一緊馬韁,轉了個頭,叫道:「風緊,扯呼!」拍馬就跑。比追敵的速度還快!手下官兵自然跟著他跑,箭也不放了,敵也不追了!
單雄信追出幾十丈,見李勒跑得比兔子還快,心中大爽,哈哈笑道:「冠軍侯,不過如此嘛!」調過馬頭,再次領兵退走。
他一退。李勒就不跑了,轉過身,又追過來了,嘴裡嗷嗷大叫。勁頭十足!
單雄信心裡這個氣呀,耍無賴是吧?行。我陪你!無賴玩地是什麼,不就是玩狠嘛,咱們看看到底誰狠!
他也學著李勒,把手高高舉起,叫道:「盾牌手,向我這裡集合!」手中拿著盾牌地瓦崗兵都跑到了他的馬前!
單雄信大喝道:「衝鋒,殺賊!」手一落,一百多個剽悍的瓦崗兵叫嚷著向官軍衝去!他們之間距離尚遠,要跑上一會兒才能發生白刃戰。
李勒在馬上叫道:「怎麼他也喊殺賊?真是豈有此理!」把手一招,命令道:「勳衛地兄弟下馬列陣,讓他們看看咱們這些日子練的槍陣!」
此時跟著跑來的勳衛官兵只有二百不到,並沒全數到來,聽到李勒下令,他們立即下馬,拿著長槍,在己方軍隊的最前方,橫向列隊,列成前後兩排,前排和後排的士兵交錯站立,前排士兵長槍平舉,後排士兵則把槍高高舉過頭頂,越過前排戰友,對準來攻的敵人。
剛剛站好,瓦崗兵便衝到了!
李勒用盡全身力氣,叫道:「第一排向右刺,第二排直刺!」
兩軍激烈地撞到了一起,可卻沒有發生火花四濺地刀槍碰撞,反而雙方士兵都發出臨死前的慘叫聲!
只見第一排的勳衛官兵,在瓦崗兵衝到自己跟前的前一刻,不管不顧地,似乎純粹找死似地,在李勒的命令下,向右把身子側過了半面,手裡的長槍疾刺而出,狠狠地刺向自己右面的敵人!
長槍扎入身體裡的噗哧聲隨即響起,當先奔過來地七八十名瓦崗兵被全部放倒,幾乎人人都是腰間中槍!而這時第二排的勳衛官兵,則像是閉著眼睛亂刺似的,將手裡的長槍越過第一排地戰友,向前面拚命亂捅,又放倒了隨後奔來的二三十個瓦崗兵!
然而,勳衛官兵們地配合似乎不是太好,有的士兵向右轉身後,見正面的瓦崗兵揮刀向自己砍來,驚慌之下,竟然管不住自己,又把身子轉了回來!
這反而使本來可以保護到他們的,同樣也是在向右刺的戰友,無法順利出槍!結果自然就是自己中刀,又連累到了戰友也中刀!
勳衛士兵雖然只用了一次突刺,就放倒了一百多個敵人,可他們同時也被砍倒了十來個,基本上都是第一排沒配合好的士兵!前排士兵倒地後,空出的位置,立即由後面的士兵補上!
瓦崗兵倒地之後,勳衛士兵隨即踏前補槍,將受傷未死的瓦崗兵盡數刺死!慘號聲隨即停止,勳衛士兵大都槍上帶血,眼睛赤紅,他們殺了人,可自己心裡也在害怕!
跑在後面衝來的瓦崗兵無不停住腳步,都被眼前的慘景震呆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嗜血的槍陣,只一個照面就殺掉了上百的人,而且還殺得這麼快,幾乎就是眨眨眼皮的時間!
「預——備!」
隨著李勒的又一聲喝令,勳衛士兵們嘩的一聲再次舉起長槍,人人大睜著眼睛,瞪向前方的瓦崗兵,口中大叫道:「殺!」
吼聲整齊,準備出槍的動作做得乾脆利落,把突刺槍術先聲奪人的要訣,發揮得淋漓盡致!一時之間,前後兩排士兵的身上散發出騰騰的殺氣!
一名瓦崗兵「哎呀」叫了聲,轉身就跑,他一帶頭,其他瓦崗兵也跟著轉身就跑,他們終究不是百煉精兵,面對這麼可怕的軍隊,無法不恐懼,沒辦法做到不逃!
見敵人逃了,李勒歎了口氣,下令道:「收槍!」
他心中有些鬱悶,第一次在實戰中運用突刺槍陣。自己的士兵就被砍翻了十幾個。雖然死傷人數遠遠少於瓦崗兵,可他還是重重地拍了一下大腿,道:「還是沒有成功!」
見後面的弓箭手舉起弓箭。李勒又大喝一聲,不許後面地弓箭手放箭!他叫道:「讓他們逃回去,替咱們宣傳宣傳,以後保準兒他們再見了咱們地面,就得忙不迭地大叫『風緊,扯呼』!」
竇建德直覺得喉嚨乾澀。他從沒見過如此華麗,如此流暢的殺人槍陣,好不
下一口唾沫,拍馬靠近李勒的身邊,問道:「大人,什麼陣法,我也讀過幾本兵書。可卻從來沒見書上寫過如此厲害地槍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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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勒搖了搖頭,道:「不是書上寫的,是……是我自己發明的!你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很聰明,對吧!」
隨即歎了口氣。他又道:「可惜訓練的時間還是太短,閱兵大典之前光注重隊列行進了。沒練習這個,而後又要去關外,訓練的時間還是太短啊,今天頭一回用,就失敗了!」
蘇定方也趕了過來,問道:「大人,咱們只折損了十來個人呀,卻殺了對方上百個,這也叫失敗?」
李勒又是連連拍著大腿,道:「正是因為死了十來個人,所以才叫失敗啊,正常情況下,哪會死這麼多的人!這種槍陣不僅要求士兵地突刺技術高,也要求他們的整體配合啊,還是心理素質沒過關!」
蘇定方和竇建德互視一眼,李勒情急之下說出的話,他們不是很聽得懂!他倆同時咧了咧嘴,心中都想:「難道要一個不死才叫正常,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殺敵一萬,自損三千,就算得上是大勝利了!」
李勒還是搖頭道:「再少死幾個就好了,還是沒學會配合啊!沒時間好好訓練他們,太缺時間啊!」
獨孤彥雲在旁道:「第一次用,這樣已經很好了!大人沒看到咱們的弟兄一舉槍,就把後面衝來的敵人都嚇跑了嘛!」
徐世績也跑了過來,叫道:「為何剛才第一排的弟兄們要向右刺?這是怎麼個說法!」
戰鬥尚未結束,李勒沒辦法對手下的問話,一一做解釋,只是道:「持盾步兵地弱點就在無盾保護的那一側,所以用向右刺,如果面對長矛手,那麼就要換戰術了!這些話等慢慢再說不遲,現在注意敵兵的動向!」
手下將領們紛紛點頭稱是,又把注意力轉向了前面的瓦崗軍!
對面地單雄信在馬上晃了晃,他這輩子什麼血腥的場面都見過,可卻從沒見過像今天這樣地場面,上百個瓦崗兵瞬間就被殺了乾淨,剛剛還吶喊衝鋒著的人,眨眼間就變成了屍體!
對手用的是什麼戰術,他完全沒有搞清楚,心裡還想再看一遍,學上一學,可卻總不能再叫弟兄們衝上去,這不是情同送死嗎!
單雄信讓過逃跑回來的瓦崗兵,並沒有為難他們,沒說什麼臨陣脫逃,要軍法處置的話。他在馬上一擺金頂棗陽槊,叫道:「弟兄們,前隊變後隊,弓箭手掩護,撤!」
說罷,單雄信橫槍立馬,站在隊伍的尾端,待所有士兵都跑了起來,他這才用棗陽槊一指李勒,叫道:「兀那冠軍猴子,可敢上來與我一戰乎?」
兩人距離雖遠,可他叫得聲音卻大,李勒聽得清清楚楚,臉色一綠,冠軍侯這三個字好聽,可要在後面加個「子」字,味道可就全變了!
不過他還是硬擠出幾絲笑容,竟沖單雄信拱了拱手,道:「猴子罵誰?」
「猴子罵你!」單雄信大叫道,跨下戰馬隨著這聲威風凜凜地大吼,四蹄踏地,噠噠有聲!
李勒點頭笑道:「不錯,是猴子在罵我!」臉色一沉,叫道:「本將軍自然敢與你單打獨鬥,你過來受死吧!」伸出一根手指,沖單雄信勾了勾!
單雄信冷丁被他一問,一句話剛出口,就知上當,他可沒想到李勒竟會在兩軍陣前耍無賴,心下生氣,卻又拿對方沒有辦法!讓他過去和李勒較量,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他上了一次當,豈會再上第二次,誰知李勒還會有什麼下流招術等著自己?
哼了一聲,他叫道:「還是你過來吧,你不就是來追我的嗎,那為什麼還不敢上前與我對陣?」說著向自己身後看了看,見瓦崗兵已經撤出一段距離了,不需要再拖延時間,他便道:「你不敢再追,我就饒你一命,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後會有期!」說完,打馬便走。
可他一轉身,就聽李勒叫道:「弟兄們,追啊!」緊接著馬蹄聲響,他帶著人又追了上來!
單雄信幾乎被氣暈,他再次停住戰馬,喝道:「你有完沒完,打又不打,卻偏偏追個不停……」一句話未說完,就見官兵已衝過一箭之地,自己進入了他們的射程,不少官兵已舉起了手中弓箭!
單雄信立知不妙,他是真對李勒這個狗皮膏藥似的冠軍侯沒法兒了!叫了聲:「罷了,不與你這等人一般見識!」從馬側取下圓盾,護住自己後心,拍馬離去。這回他再不斷後,一路越過瓦崗兵,去找翟讓了!
他一不再斷後,逃不快的瓦崗兵可倒了大霉,李勒哪會對他們客氣,把手一軍,各隊官兵一齊放箭,一邊追一邊射,沒跑出多遠,就又放倒了一百多個瓦崗兵!追到此時,前面逃跑的後隊瓦崗兵只剩下了三四百人,透過他們,已經能看到翟讓的大部隊了!
單雄信打馬疾奔,趕到了隊伍中間的翟讓身邊,叫道:「大當家的,我有緊急軍情要對你說!」
翟讓沉聲道:「我知道,你是說後面有追兵是吧!」
單雄信卻道:「不是,我是說,我們必須要把宇文牧州弄到咱們山寨來,讓他給咱們練兵!」說著,簡單地把剛才的槍陣說了一遍,著重說槍陣的厲害之處!
翟讓微一遲疑,點頭道:「咱們不能白來一趟京城,總得帶回去點兒什麼!好,就依單兄弟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