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一章別無選擇
等到其他人出去，房間裡只剩下劉威、羅傑斯、蓋茨與賴斯的時候，賴斯提出了一個更加重要的話題，即日本的變化，會對周邊國家，特別是一些與日本關係非常緊張的國家造成什麼樣的影響。
這個話題很敏感，劉威本來不想參與，只是留了下來，就不得不發表一些意見。
「總的來說，除了俄羅斯，還有三個國家對日本的未來非常擔憂。」劉威的措詞非常謹慎，很怕說漏了嘴。「一是朝鮮，二是韓國，三是大陸。受歷史原因影響，這三個國家與日本的關係都很微妙。朝鮮與韓國還好說，前者實力太弱，沒有多少話語權，後者是美國的盟國，只要美國在安全問題上做出保證，給予更多的支援與幫助，暫時不會對日本發生的變化做出過激反應。」
「你的意思是，大陸會成為麻煩？」
「麻煩是日本，而不是大陸。」劉威笑了笑，說道，「這幾十年來，大陸一直奉行經濟至上的發展方針，在很多問題上都沒有發揮一個大國應有的作用。為了確保經濟發展，大陸甚至犧牲了一些國家利益。短期內，大陸的發展方針不會出現太大的變化，畢竟十多億人需要過上好日子，就得把經濟建設放在首位。這一點，賴斯女士與蓋茨先生應該非常清楚，只要有一個安定和平的外部環境，大陸就不是威脅。」
賴斯笑了笑，蓋茨也笑了笑，似乎認同了劉威的觀點。
「在美國的管束下，日本對大陸構成的威脅非常有限。隨著日本濺行濺遠，不再按照美國的指揮前進，大陸必然會感受到切身的威脅，從而在國家戰略以及對外方針上做出重大調整。」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這一點，在大陸最近幾年的國防政策中就有體現。隨著日本逐步走向軍事獨立化，大陸正在加強軍備。因為存在歷史遺留問題，所以大陸不可能對日本的變化視而不見。」
「如果像你說的那樣，日本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大陸會怎麼應對？」
「日本會不會走上軍國主義道路，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一點，如果妥協不能換來所需的安全保障，那麼大陸將別無選擇。」劉威把目光轉向蓋茨，說道，「在我們東方文化中，『和為貴』是主流思想。不管是保持國家穩定、還是獲得一個和平的外部環境，只有在和平的前提下，國家才能發展，社會才能進步。從某種意義上講，大陸推行的很多政策都是在努力締造和平，而不是破壞和平。因為思想文化上的差別，所以很多西方人無法理解大陸的做法，反而認為大陸是一個沒有稜角的國家。同樣受文化影響，在表達國家觀念與利益訴求的時候，東方國家往往比較含蓄，不會過於直接。如果錯誤的理解了這種含蓄的表達方式，必然造成誤解。」
「你的意思是……」
「雖然我對大陸當局的瞭解也不是很多，但是從大陸這些年的發展、特別是軍備建設來看，已經表達出強烈的不安情緒。」
「不安？」
劉威笑了笑，說道：「如果這種情緒沒有得到控制，反而受到更大的刺激，那麼大陸將把其他國家的某些作為、或者是不作為看成是對自身利益的切實威脅，從而對基本政策做出調整。」
「什麼樣的調整？」
「如果當你發現，現有的國際秩序已經無法維護你的利益，反而讓你受到威脅，你會怎麼做？」
蓋茨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你的意思是，大陸會走上另外一個極端？」
「極端談不上，但是大陸將不得不用自己的手段捍衛國家利益，而不是繼續在由西方國家制訂的遊戲規則中與對手周旋。」
「什麼手段？」賴斯問了一句。
「很簡單，遇到惡狼，就得用棍棒。」劉威笑了笑，說道，「根據我的瞭解，大陸的國防開支已經是全球第二，增長速度則是全球第一。在北方四島衝突爆發前，大陸與日本在東海就發生過摩擦，只是主動權掌握在日本手上，大陸又沒有足夠大的把握，所以最終沒有釀成軍事衝突。」
「問題是，這並不等於大陸與日本能夠和平相處。」
「完全正確，這兩個國家絕對不可能和平相處，特別是在日本武裝起來後，大陸更不會讓歷史重演。」劉威稍微停頓了一下，又說道，「現在的情況很明顯，不管這場衝突的結果如何，日本都會加強軍備，甚至有可能走上軍國主義道路。在這種情況下，大陸別無選擇，只能努力建立起一支更加強大的軍隊，保護切身利益。」
「如果這麼做，仍然不足以保護自身利益的話，大陸將怎麼辦？」
「這就得看國際社會能為大陸提供哪些有利的條件了。」劉威看了眼賴斯，說道，「如果國際社會能夠約束日本，至少在短期內讓日本無法對周邊國家構成威脅，也沒有能力改變地區的實力平衡，讓大陸獲得更多的發展時間，那麼大陸暫時不會有所舉動，至少不會首先挑起衝突。」
「如果……」
「如果國際社會沒有辦法制約日本，而走上軍國主義道路的日本對周邊國家、乃至地區和平構成了嚴重威脅，那麼大陸肯定會迅速武裝起來。只是，僅僅依靠軍事鬥爭，大陸只能得到戰爭，而無法獲得想要的和平。」
「你是說，大陸需要的是和平？」
「我已經說過了，在東方思想中，一切都講『和為貴』，只有和平，能夠帶來繁榮與興盛，也只有和平能讓一個國家與民族持續發展下去。」
「果真如此的話，大陸會怎麼做呢？」
「真要走到這一步，大陸將面臨一個非常艱難的選擇。」
「什麼選擇？」
「我已經提到過，現在的國際秩序、或者說是國家間的遊戲規則是由西方制訂的，在美國強大之前，這個遊戲規則就定了下來。作為後其國家，大陸只能遵守這個遊戲規則，並且在規則允許的範圍內，盡可能多的牟取利益。如果日本首先破壞了規則，對大陸的利益構成威脅，而西方國家又無所作為的話，大陸唯一的選擇就是不再遵守遊戲規則，或者是創立一個新的遊戲規則。」
賴斯與蓋茨都鎖緊了眉頭，聽出了劉威這番話的深層含義。
「事實上，這是一個非常困難的決定。暫且不說現在的遊戲規則是否能維持下去，僅僅從建立新的遊戲規則來看，大陸就不具備這個實力。」劉威看了兩人一眼，說道，「遊戲規則的制定者，必然擁有支配世界的實力。近代歷史上，只有一個國家擁有這樣的基礎，而且不是美國。可以說，現在這套遊戲規則，在大英帝國時期就已確定下來。不能否認，短期內大陸仍然不具備支配世界的實力，即便在未來，大陸也無法獲得這個實力。同樣得承認，如果大陸走上強軍備戰的道路，造成的影響肯定遠遠超過日本。設想一下，如果大陸的決策者認為現在的遊戲規則已經無法保護國家利益，不得不在沒有基礎的情況下，與西方主導的世界秩序做抗爭，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賴斯看了蓋茨一眼，對劉威說道：「照你的意思，大陸會成為第二個德國？」
「這種可能性不大，畢竟大陸有豐富的資源，能夠獲得生存的必要資源。在文化上，大陸也沒有對外擴張的傳統。我想說的是，在捍衛國家利益方面，大陸與其他國家一樣，與美國也一樣。」劉威笑了笑，說道，「最應該考慮的不是大陸會怎麼做，而是當大陸被迫與日本進行軍備競賽，西太平洋的格局被徹底打亂之後，美國會受到什麼影響，以及會採取何種應對措施。」
「真要發生這樣的事情，局勢很快就會失去控制。」
「所以得想辦法阻止這樣的事情發生，如果阻止不了，就得盡量拖延，或者說盡量縮小影響範圍。」
「你的意思是……」蓋茨朝劉威看了一眼。
「就像我前面說的，如果日本無法控制，就只能利用，讓未來的日本，盡量朝著對美國有利的方向發展。」
蓋茨笑了笑，說道：「劉先生，我想知道，作為香港人，或者說作為華人，你覺得應該怎麼利用日本？」
「蓋茨先生，首先得強調一點，我是大英帝國的爵士，也是英國的榮譽公民。雖然我是華人，但是保護民族利益有很多方法。從長遠來看，與美國合作，共同維護世界和平，是實現華人利益的最佳選擇。」
「問題是，這必然會讓大陸處於更加凶險的境地。」
「危險有多大，機會就有多大。如果一個政權連外部挑戰都應付不了，也就沒有存在下去的必要了。」劉威笑了笑，說道，「再說了，如果我是大陸領導人，也會把眼前的威脅放在首要位置上。與其面對兩個對手，還不如先解決掉一個對手。如果大陸與美國的競爭在所難免，那麼在此之前，就得理清關係。對美國來說也是如此，只是美國的最佳選擇是把日本推到前面去。」
蓋茨微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賴斯也沒有提出新的問題，因為劉威說得已經夠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