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別有用心
在日本,以「櫻花園」命名的地方並不少,可是位於琵琶湖畔、由緒方家族經營了兩百多年的這座最為有名。不僅僅因為這裡是緒方家族的老巢,更因為這裡是全日本數一數二的高級娛樂場所。
整座園林佔地近千畝,在寸土寸金、什麼都小一號的日本,絕對是龐然大物,即便與湖對岸的皇室宮殿群比起來也不遑多讓。
園如其名,園林中最引人矚目的就是數千株櫻花樹。
數十棟木屋閣樓錯落有致的隱沒在樹叢中,由交錯的道路聯繫起來,期間還有數條匯入琵琶湖的溪流。
到這裡來的人,不但得有錢、還得有勢,肯定不是為了欣賞五顏六色的櫻花。
「櫻花園」最有名的地方,是為賓客提供的各種特殊服務。
船社三大家族中,武騰家族主要經營海運、漁業與製造業,近籐家族以貿易、物流與交通為主,緒方家族則主導旅遊、餐飲、娛樂等服務行業。
阪神地區,最大的夜總會、酒店、歌舞廳、藝妓館與餐廳都在緒方家族控制之中。如果說這些五花八門的產業構成了緒方家族的王冠,那麼「櫻花園」就是王冠頂端那顆最璀璨的明珠。
雖然已到嚴冬,室外溫度在零下二十攝氏度左右,但是室內卻是春意盎然。
隨時隨刻,這裡都有數百名緒方家族從各地挑選來的絕色美女,專門為達官顯貴、富商貴賈、豪門名流提供體貼入微的服務。
陰盛陽衰的緒方家族能穩坐船社第三把交椅,與此不無關係。
即便在武騰雄岸停喪期間,「櫻花園」裡也春意不減。
武騰蘭趕到的時候,緒方小五郎正在與幾個遠道而來的大人物品花賞柳,房間內鶯啼燕語聲不絕於耳。
緒方小五郎,也算得上個傳奇人物。
看名字就知道,他在家裡排行老五,上面有四個兄長。可惜的是,緒方家族彷彿受了魔咒,幾十年來一直陰盛陽衰,緒方小五郎的四個兄長都沒活到成年。與四個兄長相比,緒方小五郎不但幸運,還非常幸運。
此君不但挺過了多災多難的幼年,還特別健康,精力旺盛得讓人無法相信。
緒方蘭嫁給武騰雄岸四年後,年近五十的緒方小五郎給她添了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即緒方櫻香。現在年過六十緒方小五郎不但沒有半點進入更年期的樣子,還無女不歡,每天都得行房數次。
他到底搞出了多少私生子與私生女,恐怕沒人說得清。
那些身份顯赫的大人物到「櫻花園」來,除了享受帝王般的待遇之外,也是為了向緒方小五郎打聽養生之道。
真正有點身份地位的人,哪個不是年紀一大把?
年輕的時候沒身份沒地位,有了身份地位,卻又有心無力,肯定是人生一大悲劇。
武騰蘭等了兩個小時,直到太陽落山,一群衣衫不整的年輕女子嬌笑著跑出來,她才知道裡面終於完事了。
緒方小五郎到底有什麼養生之道,武騰蘭肯定比外人更加清楚。
年幼的時候,緒方小五郎的體質非常虛弱,甚至沒人認為他能活到成年。為了保住最後一個男性繼承人,緒方家族想盡辦法,最後從台灣請來一位老中醫,為他開了一副滋陰壯陽的藥方。
藥方起了效,緒方小五郎活了下來,還特別健壯。
也正是這副藥方,讓緒方小五郎對異性的需求遠遠超過常人。
藥吃多了,肯定會上癮。
為了保持旺盛精力,緒方小五郎沒按照老中醫的吩咐,在成年之後斷藥,而是一直在服用。
只不過,是藥三分毒。
按照老中醫的說法,只要成年之後修身養性、好好調理,活到百歲不成問題。
別看緒方小五郎現在精力旺盛,只要斷藥,恐怕十天都撐不過去。即便不斷藥,因為縱慾過度,隨時可能大病復發,嗝屁斷氣也就是分分鐘的事情。
「你來了?進來說話吧。」
武騰蘭抬頭看了眼身著睡衣的父親,起身進了屋。
「我知道你來找我的原因,橋本喜三郎的事我已聽說了。」緒方小五郎盤腿坐下,打了個呵欠。「康太郎已經買通山野淳夫與渡邊能活,只要兄弟會打著復仇的旗號,東京警視廳就會袖手旁觀。」
「這事與我們無關,就算是……」
「說這些有什麼用呢?」緒方小五郎打量了武騰蘭一番,說道,「這麼多年了,你難道還不明白?某些事情根本不需要理由,哪怕需要理由,也能想辦法製造。康太郎以此向我們宣戰,就是要把戰火燒到大阪,讓虎視眈眈的各大社團為了爭奪阪神地區大打出手,從而獲得喘息機會。」
「父親,你是說……」
「喜三郎只是一顆棋子,一顆可以犧牲的棋子。」
武騰蘭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對康太郎來說,喜三郎還是一顆必須犧牲的棋子。」緒方小五郎笑了笑,說道,「兄弟會很快就會發起報復行動,所以你得做好準備。」
「明天的葬禮……」
「不能延期,必須準時舉行,你還得按照承諾,拿出兄弟會殺害武騰雄岸的證據。」
武騰蘭點了點頭,表示明白緒方小五郎的意思。
「你不用擔心武騰一男,只要拿出證據,他就不是威脅。」緒方小五郎又打量了武騰蘭一番,說道,「大敵當前,武騰一男不敢與整個社團為敵。如果他能為我們所用,就讓他去衝鋒陷陣,抵擋兄弟會。如果不能為我們所用,他就是社團的叛徒,人人得而誅之。關鍵在於,你到底能不能證明武騰雄岸之死與兄弟會有關。」
武騰蘭哆嗦了一下,趕緊說道:「人證物證均在,兄弟會根本別想抵賴。」
「那就好,你回去準備吧。」
武騰蘭哪敢囉嗦,立即告辭離去。
雖然武騰蘭表現得信心滿滿,但是緒方小五郎仍然不太放心。等她走後,緒方小五郎打了個響指,把一名身著緊身皮衣、藏在暗室裡的年輕女子叫了進來。
一看就知道,這娘們絕對不是用來招待那些大人物的掌中玩物。
雖然黑色皮衣把她的身材描繪得玲瓏有致,但是在她身上,除了腰間槍套裡的那把瓦爾特p99手槍之外,還背著把一米長的東洋刀。
這裝扮,明顯是現代版的女忍者。
緒方小五郎確實別有一番品味,連保鏢都是女的。
「家主。」
「你去準備吧,說不定明天會非常熱鬧。」
「是!」
女忍者退了下去,緒方小五郎也閉上了眼睛。
此時,莊園邊緣的樹林裡,周譽龍收拾好竊聽設備,在夜幕的掩護下,悄無聲息的溜了出去,回到了停在路邊的越野車上。
「武騰一男說得沒錯,武騰蘭確實有所準備。」周譽龍把記錄著緒方小五郎與武騰蘭對話內容的錄音筆交給了坐在後排的劉威。「她提到了人證,肯定是當時渚首帶去襲擊船社會館的保鏢。」
因為「櫻花園」太大,微型竊聽設備的信號傳遞距離又非常有限,所以無法在車上收到信號,只能勞為周譽龍。
「八嘎!」坐在駕駛員位置上的渚首低聲咒罵了一句。
「既然武騰一男沒有騙我們,那今天晚上就有得忙了。」劉威摁下了播放鍵,聽完後又說道,「緒方小五郎是什麼來頭?這傢伙連武騰蘭都不信任,竟然打算在明天的葬禮上大幹一場。」
「管他什麼來頭,依老子,現在就衝進去殺他們個片甲不留。」
顯然沒人理會漠北狼。
「他是緒方家族的主心骨,武騰蘭的父親,不過聽說只是養父,不是生父。」渚首苦笑了一下,說道,「這傢伙沒別的本事,調教女人很有一手,他那幾個女兒,都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
「這麼說,武騰蘭跟他……」
「誰知道呢?」渚首嘿嘿一笑,說道,「這老傢伙,每天都要女人侍候,而且從來是喜新厭舊,用過的絕不再碰。聽說他手裡有一副祖傳秘方,效果比偉哥還要神奇,六十多歲了還能一柱擎天。」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一個月不到,原本純潔得如同一張白紙的渚首就被帶壞了。
「果真如此的話,武籐俊次恐怕不該姓武騰,而是……」
劉威瞪了眼周譽龍,對渚首說道:「緒方小五郎肯定另有所圖,至少不相信武騰蘭能夠扳倒武騰一男,做了第二手準備,我們得有所防備。」
「這事就交給我吧。」漠北狼又插了一句。
劉威看了他一眼,說道:「那是當然,明天的葬禮你也不能出面。」
漠北狼翻了下白眼,不就是跟武騰蘭有一腿嘛,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呢?
「渚首,你安排幾個人協助老狼,別把事搞砸了。」
「沒問題。」
「先找個地方吃晚飯,然後去證實武騰一男有沒有說慌。」劉威摸了摸肚皮,「一天都沒吃東西了,你們不餓嗎?」
說到餓,幾個人的肚皮都叫了起來。
讓劉威他們餓著肚皮辦事,顯然太沒禮貌了。渚首二話不說就發動了汽車,帶劉威他們去了附近最好的飯店。
只是這荒郊僻壤的,能有什麼好飯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