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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七十四章 破天門陣(下) 文 / 夢是醒時醒是夢

    第一百七十四章破天門陣(下)

    玄都沉吟一會,笑對驪山道:「這十絕幻神陣,就讓師妹來破了!」

    驪山點了點頭,當仁不讓,縱身就進了大陣。主陣之人是佛教金頂大仙,他與阿儺、伽葉一般都是看守藏經閣的尊者,一向自視甚高。金頂大仙隱藏在暗中,窺視著驪山的一舉一動,不多久,他看到驪山臉上竟現出一片酡紅,神情也漸漸變得迷離起來。金頂大仙不屑一笑,忖道:「什麼道教高徒!和那九頭妖一般,不過如此罷了!」

    金頂大仙忽的感到一絲危險,乍然一看,驪山正對著他譏笑,眼神哪有一絲迷離之色!金頂大仙倏地瞳孔睜大,忽見近前憑空冒出兩個小黑點,然後快若迅雷般穿過他的泥丸宮,一愣神間便以摧枯拉朽之勢把他元神完全絞殺掉。

    缺了主陣之人,十絕幻神陣立時被破。驪山也不停留,轉身就走出大陣,向玄都交令去。驪山之所以能夠輕易破陣,很大原因乃是此陣先前已被九頭蟲祭過。見驪山破陣之後,玄都隨手指著一個妖怪道:「這陣你前去破了。」

    這是一隻蠍子成精的女妖,有名為琵琶精。琵琶精聽到玄都之話,不由打了個冷戰,膽顫心驚地走進大陣。此陣為子午血煞陣,只見陣內盈溢著一片血紅色,血霧翻騰,煞氣沖天。這陣乃是採集血海業力之水,用陰靈冥火文燒四年方成,打殺人之後還會把人的三魂七魄煉成陰靈傀儡,使人生不如死,可說歹毒無比。

    師子佛看到琵琶精進來,立時便知玄都打的主意,頓時歎道:「罷了,罷了,想不到你們玄門之人比我佛教還要狠辣!」

    一語說出,師子佛猛地祭出一個銅鈸,銅鈸化作一道流光一旋,琵琶精立馬身首異處,她至死時眼中仍帶著一絲恐懼、絕望。師子佛一拂琵琶精的屍身,這屍身立即飛出陣外,落在玄都面前。師子佛合十道:「南無阿彌陀佛!這些妖怪總算是無辜的,請不要再找人送死了!」

    玄都聞言,不置可否,除了瓊霄、嫦娥兩人臉色稍微不忍心外,碧霄等人皆是一臉平靜,心潮漣漪不起。「你們哪知道我盤古正宗修道重在修心,這對我們來說未曾不是一種解脫!」玄都淡然一笑,復轉眼望向南極仙翁。南極仙翁自然明白玄都之意,他點了下頭,朝大陣走去。

    玄都強詞奪理,顛倒黑白,直把師子佛辯斥得面紅耳赤,無名之火無端升起。流光劃過,凝目望去,銅鈸飛旋的軌跡是一道弧線,只是流光太快,線像是化出無數個銅鈸形成弧線一般,防不勝防!師子佛對自己出手的速度有著盲目的自信,沒人能擋住這快若迅雷的一招。

    銅鈸跳躍式般出現在南極仙翁面前,珵亮的鈸刃冷森森地劃向他的脖子,成了!這時師子佛精氣神終於鬆懈下來。電光火石之間,本已塵埃落定之事突地發生異變,只見南極仙翁拐上懸掛的葫蘆倏地張口把那凌厲之極的銅鈸吸了進去,而南極仙翁的身子更是一下子消失不見,然後又詭異地出現在師子佛身邊。「我原本就應該想到一位准聖的實力絕不會太弱的!」師子佛精神渙散的最後一刻,腦際忽的閃過如斯一個古怪念頭。

    又一陣被破,玄都用眼掃了一下己方眾人,顯然是在想派何人破陣。大多妖怪看到玄都眼神掃來,不自主縮了下脖子,雖是六月炎熱,但大家心中都覺得涼颼颼的。瓊霄見狀正欲開口,卻被嫦娥搶先說道:「玄都師兄,這一陣便讓嫦娥來破吧!」

    言罷,嫦娥也不等玄都安排,身形已消失在原地。玄都見狀一愣,半響才笑道:「你心地倒是蠻好的!也罷,以你的道行修為,要破此陣卻是綽綽有餘。」

    玄都話音方落,就見一陣轟鳴響起,大地晃動,那化魂魔羅陣乍然四分五裂,一切幻景煙消雲散,煙霧中一道人影飄然飛出。女子白衣若雪,清冷的絕世容顏讓人看著眩暈,生不出絲毫褻瀆之心,只在心底癡迷。這正是嫦娥破陣而出,在她手上擎著一散發著蒼涼氣息的古樸大鼎。

    瓊霄看到嫦娥片刻功夫就把大陣破掉,頓時眉開眼笑,只見她瞥了一眼玄都,歡心笑道:「師妹此舉大快人心,可不像別人要祭陣才能破陣!」

    瓊霄一語雙關,眾人卻直接忽略掉。嫦娥淡然一笑:「我這是靠乾坤鼎一通亂砸才硬破了大陣的!說起來,這化魂魔羅陣還真有些門道。」

    眾人自然知道這化魂魔羅陣不只是有些門道,若非嫦娥道行法力高深,又有先天靈寶在手,怕是現在已然殞命了也未定。玄都見到現如今已破了三陣,心下一琢磨,便已有決定,當下對碧霄等人說道:「碧霄、瓊霄兩人從西邊破陣,驪山、嫦娥從東邊破陣,無當、金靈從北邊破陣,南極、靈寶兩位師弟從南邊破陣。其餘人等隨我居中策應,一舉破了天門陣,然後直搗黃龍。」

    碧霄等人應道:「諾。」

    再說呂洞賓坐鎮天門陣中央,神遊太虛,達物我兩忘之境。此時,他淡定下來之後,發現身外一切榮辱得失皆與他無關,生死勝負已不再重要。放下負擔,他頓時大徹大悟,腦中白牡丹那揮之不去的容顏也逐漸模糊,取而代之的是何仙姑那亦喜亦嗔的面容。就在這時,三十三天外紫霄宮忽然落下一道白光,白光直貫星宇,穿過混沌、經過九霄,然後從呂洞賓的眉宇貫入。呂洞賓神情一震,久封心塵的記憶忽如疾風勁浪翻騰滾湧,一幕幕往事歷歷在目。

    良久,呂洞賓突然雙眼溢淚,呼吸急促。一陣金光閃現,一道人影驀然飛了出來,那人一襲青衫,顯得儒雅。只見青衫客向呂洞賓稽首道:「東木公見過道友。」呂洞賓一笑:「純陽也見過東木公。」

    兩人忽的哈哈大笑,片刻之後,青衫客倏地閃身飄到呂洞賓頭上,隱沒不見。原來呂洞賓大悟之後,明心見性,卻是把惡念化作第一世東木公,斬了出來。

    在呂洞賓溢淚的時候,已遠在靈山雷音寺的白牡丹也忽的掉下一顆晶瑩的淚珠,心窩傳出陣陣絞痛,她的臉色剎時變得蒼白無色,口裡呢喃道:「你還是離我而去了?這樣也好,彼此互不相欠!」白牡丹參然一笑,搖了搖頭。

    與此同時,黃清、老子兩人不約而同笑道:「來了!」

    通天聽到黃清之話,疑惑不解,問道:「什麼來了?」

    黃清答道:「封神正式開始。」

    「怎麼可能?代天封神之人還未出啊!沒封神之人,如何封神?」通天疑聲道。黃清笑而不答,只是讓通天觀望下去。

    正當呂洞賓幡然徹悟之時,「轟」一聲巨響,天門大陣被玄門眾人聯手破去。呂洞賓凝目望去,只見大日如來被碧霄、瓊霄兩人追得抱頭鼠竄,狼狽地往他這邊跑來。大日邊跑邊喊道:「道兄,敵人勢大,名聞佛、名光佛俱已歿,我們也趕快逃走吧!」

    呂洞賓聞言,爽朗一笑,背後的純陽劍乍現,倏地化作一泓秋水,迅疾刺向大日如來。純陽劍劍尖顫動,劍光霍霍,一如漫天螢火撲向大日如來,寒芒閃閃把他籠罩起來。飛劍之術,三界之中,最厲害的並非長眉道人,而是呂洞賓,或許只有墨家聖賢散修墨翟才能與之一比。

    呂洞賓陡然出手,大日如來顯然未曾料到過,頓時被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大日如來惶急之下,身子一抖,忽的化作一輪紅日,紅日正中是一隻三足金烏。呂洞賓的純陽劍唰一聲穿過紅日,但那隻金烏卻是在純陽劍疾射來時撲翅飛走,羽毛赤炎,在太陽真火炙烤之下,大地立即龜裂,生靈塗炭,就連修為稍低點的妖修也瞬間被烤成灰炭。

    只是瞬息工夫,紅日便被純陽劍刺得消散,而金烏也在這緩衝的呼吸間隙裡,沖天飛走。呂洞賓忽如其來的臨陣反叛,使得當場眾人皆是錯愕不解,無當聖母等截教門人甚至還一臉戒備地看著他。呂洞賓不理會眾人不解之色,逕自走向玄都,恭敬拜道:「純陽願隨師兄前往八景宮領罪。」

    玄都聞言也是一怔,隨即深深的看了呂洞賓一眼,才道:「那你這便隨我走吧。」

    呂洞賓起身,向眾人施了施禮,便隨著玄都離去。碧霄、驪山等人明顯感受到呂洞賓此時與先前有所不同,卻是截然不同的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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