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鴻鈞再現（下）
黃清見到鴻鈞，既不行弟子之禮，說話也沒帶有一絲恭敬之意，臉色平靜，似乎兩人只是平輩相處一般。鴻鈞為天道，無己無私，恭敬與不恭敬也無多大區別，他自然不會在乎黃清的言行舉止。黃清不理眾聖一臉詫異的神色，自顧道：「我想確定一些事情，所以不得不來。」
也不待他人問話，黃清緊接著問道：「道可是在心中？」
鴻鈞答道：「既是，也不是。」
黃清點了點頭，又問：「至大至久者，無名也？」
鴻鈞仍是面無表情地道：「無己。」
對於鴻鈞此言，黃清只覺得無限歡喜，但隨即他又眉頭一皺，發現其中有什麼不對勁似的。黃清沉吟一會，又道：「至靈至貴者，可是人？」
鴻鈞道：「正是。」
黃清道：「然而，無量量劫之中，所有的人族卻要遭劫殞身，或化作恢恢！」
鴻鈞道：「定數如此，重開新天，現在的一切自然要化回混沌。」
黃清再問道：「定數可會更改？」
鴻鈞瞥了黃清一眼，淡聲道：「我為天道，絕無更改之理！」
黃清聞言，一下子沉默無語，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事情。黃清與鴻鈞的對話，就像打啞謎一樣深奧莫測，眾聖俱是面面相覷，沒人知道他們話中意思。唯有老子若有所思般，一絲不苟地把他們的對話記在心裡，並且在暗自揣摩這對話中的含意。縱使老子等人早就知道黃清道行修為高深，也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已經厲害到這種程度，單聽兩人的對話，眾聖就感到黃清此時的境界儼然勝過他們不止一籌。但這還不是令他們吃驚的，黃清接下來的動作才真正駭人。
只見黃清沉思一會，忽然笑道：「我想見識一下混沌大羅天道，看它有何不凡之處。」
「順天者昌，逆天者亡。天道之下，皆有定數，定數所趨便是大勢，大勢不可改，妄想改變大勢的一切努力都是徒勞的。」鴻鈞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神通不敵天數，天數逃不出定數，這就是天道。」
「自然要見識一下。」黃清在眾聖一臉不敢置信的眼神下，右手執著打神鞭倏然往鴻鈞擊去。眾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鴻蒙還真是不自量力，竟然膽大包天地欲挑戰鴻鈞的權威地位！准提、元始完全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而盧聖、女媧、通天也是認為黃清行事有點莽撞了，只有老子饒有興趣地看著黃清，眼中不時閃過一絲精光。
黃清自然不知道眾聖心中所思所想，面對三界的最高存在，換做任何人都得小心謹慎，黃清雖然沒有惴惴不安，而且還敢對鴻鈞出手，但他也做好了最壞打算。既然決定一試鴻鈞的無上天道之威，那就絕無後退之理，否則，黃清就再也沒有可能見證混沌大羅道果了。
打神鞭擊出很慢，是真慢，而不是因為極快轉為極慢，但就這一擊出手，老子就不得不承認自己很可能躲不過，儘管它看起來慢吞吞的。老子尚且如此，何況他人，其餘眾聖皆沮喪地發現，黃清一擊就可以使他們悉數敗北。難道黃清的道行就遠超眾聖那麼多？
黃清的道行當然不可能達到如此地步，實際上黃清現在表現出來的實力已經是他的極限了！道行越高，修為便越深，而到了這種程度的人物，比的就是道行，所謂「差之毫釐，謬之千里」，可以用來說明道行上的毫釐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黃清這一擊普通至簡之極，但這是他一身修為的濃縮，這一擊含著他對道的理解。打神鞭漸漸劈向鴻鈞的鼻尖，就在這時，鴻鈞右手食指在打神鞭上輕輕一點，慢吞軟綿的一指，黃清卻如遭重擊一般，打神鞭一下子脫手飛開，而他整只右手自肩膀以下皆化作灰燼與虛無。
這怎麼可能！？眾聖見狀，皆是駭然失色。黃清的道行在眾聖看來已經駭人竦聞的了，卻想不到他在鴻鈞面前竟不堪一擊！黃清被鴻鈞一指擊敗，明顯也愣了一下，若有所思般搖了搖頭，忽然又展顏笑道：「大羅天道果然厲害不凡！不過，我還想再來一下。」
言罷，黃清身子一抖，只見那齊肩消失不見的右手又現了出來。緊接著他再晃了一下身子，整個身形立時發生莫大變化，青虯紮結，肌肉凸現，渾身充滿爆炸性力量。這正是盤古真身！盤古真身是戰鬥的最佳狀態，此時的黃清與先前又有所不同，雖然道行沒有什麼變化，但他一身力量卻是增加了不少。
「嘿！」黃清現出盤古斧來，大喝一聲，右手掄起盤古斧就是一劈。盤古斧雖不是真品，但那股悠揚蒼莽的氣息卻再正宗不過了，都是足可劈開混沌的靈寶。黃清一斧劈下，又與先前不一樣，這一擊充滿了暴虐、渾厚、狂肆，彷彿鋒芒畢露而無堅不摧般。
無論黃清這一擊多麼厲害，鴻鈞的臉色都絲毫不變，就像一潭死水或者一個枯井一般，根本無所畏懼！驚天動地的一擊尚未落到鴻鈞的頭上，就已經再也劈落不下了，因為鴻鈞右手的兩根手指硬生生地把盤古斧的落勢止住了！
「當~~~」
鴻鈞夾住盤古斧的兩根手指一彈，盤古斧頓時如遭鐵打重擊一般，發出一陣金石相撞之聲，接著盤古斧像是哀鳴了一聲，忽的化作無數碎片。而黃清彷彿被千刀萬剮了一般，渾身是傷，鮮血汩汩溢流，隱約可見其中深深白骨。不過這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起碼他沒有像剛才一樣被鴻鈞直接擊成烏有！
受鴻鈞一擊，黃清像是完全被鴻鈞徹底擊傻了一般，他竟傻愣愣地站在當場一動不動，任憑血水從身上不斷溢流出來。也沒人注意黃清的失態，因為眾聖現在都處於極度震驚中，盤古真身開天闢地何其厲害，但在鴻鈞手下竟仍如土雞瓦狗般不堪一擊！眾聖再無僥倖心理，挑戰鴻鈞的權威，逆天行事只是自尋死路罷了！
良久，黃清方從驚愣中回過神來，他看了一眼自身慘敗不堪的身子，反而露出微笑來。黃清一旋身子，這具盤古真身立即又恢復如初，絲毫看不出有受傷的痕跡。黃清恢復原身，這才微笑問道：「此是大道？抑或是大羅天道？」
鴻鈞也不怪罪黃清先前的無禮，仍然面無表情地道：「此不是大道。」
鴻鈞化身天道，即使黃清對他倏然出手，但只要黃清未曾逆天行事，鴻鈞也不會以此出手懲罰他。黃清自然知道此點，才敢貿然出手，此刻聽到鴻鈞的回答，再加上自己對道的參悟，黃清一下子明悟了許多。當下黃清再問：「大道恆常，何為大道？」
鴻鈞突然念道：「大道者，統生天、生地、生人、生物而名，含陰陽動靜之機，具造化玄微之理，統無極，生太極。無極為無名，無名者，天地之始；太極為有名，有名者，萬物之母。因無名而有名，則天生、地生、人生、物生矣。」
鴻鈞此言，既是回答了黃清的問題，何為大道，又有傳授眾聖混沌大羅大道果之意。眾聖聽到鴻鈞的大道解，俱是一震，慌忙記了起來。短短數十字箴言，卻是精闢無比，道出了大道的本質，涵蓋了大道的有無法相。至於從中，眾聖能夠理解多少，那邊要看個人緣法悟性了，強求不得！
鴻鈞這則話，對黃清與老子的觸動最大，他們兩人獲益最多，其他人等卻是懵懂不解。「大道恆常，原來如此！」黃清呢喃道，「原來不是那樣的！」
黃清向鴻鈞拜了一下，施禮道：「多謝道祖指點。」
黃清叫鴻鈞為道祖，而不是老師，乃是因為他與鴻鈞之間的因果至此一了，再無師徒之緣。這在後面會再言明。
言罷，黃清向眾聖點了下頭，算是打了個招呼，他看了一下左手上的封神榜，一笑，忽然把它扔給老子。這一下又大出眾聖意料之外！老子拿著封神榜一臉疑惑，他看了一下黃清，又看了一眼鴻鈞，不知其中深意。黃清笑道：「你為人教教主，這封神榜放在你這裡，倒不會讓人從中行那。」
接著，黃清衣袖一揮，捲起散落一地的盤古斧碎片，也不向眾人多語，飄然而去，留下一臉錯愕的眾聖。老子拿眼望向鴻鈞，等待他的決定，鴻鈞淡聲說道：「這封神榜暫時放在這紫霄宮裡，待到你們簽押了封神，再傳給代天封神之人。」
老子聞言，一陣失望，但又不能反駁鴻鈞之言，只得道：「弟子遵旨。」
眾聖商議封神之事，自然要經過一番商榷才能簽押，簽押之後再無反悔機會。鴻鈞在此多有不便，於是他留下眾聖在此商議，又隱身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