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治開口喊停,不過猛男隊長的隊友們似乎沒有見到隊長受制,不顧忠男大頭單方面的罷手後退,兀自以為對手自知不敵,準備繳械投降,放棄掙扎。冷笑著踱步靠近背靠背面對己方包圍的忠男和大頭。
阿治見到對方如此不識抬舉,笑瞇瞇的臉上瞬時陰沉下來,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一成,「嘎啦」的脆響飄起,隨即響起了猛男隊長殺豬般的叫喊聲。隊員們這才回過頭,循聲望去,這聲音,很熟悉啊!甫一扭頭,便注意到了隊長的境況,隊友們不由大駭,紛紛止住行進的腳步,滿臉無措地望著半跪在地上,猙獰著面孔,全身亂顫的隊長,表情各異。隊長的手臂竟被那名看似羸弱的少年接住了,竟然還在第一回合的交鋒中便被反制,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還是另有隱情,或是少年借助了外物的幫助,才出其不意地拿下了隊長?!
這一刻,每名隊員的心中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不過對於阿治的警惕心卻是大漲,甚至不少隊員將他的威脅排在了第一位。要知道,即便在場所有的護衛隊隊員聯手,想要擊敗隊長恐怕也要下不少苦功夫。
阿治可不知道這些隊員心中七上八下的波瀾心情,見到他們依舊維持著出拳踢腿肘擊等一系列攻擊招式,齊齊對準忠男大頭兩人,不由冷哼一聲,預備再度加強手中的力道。有所預感的猛男搶先一步大罵道:「沒聽到他說的話麼,快點給我住手!」隊長的話語彷彿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令隊員們沮喪地放下了手,站在原地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而周圍看熱鬧的大多數是外來遊民,少部分是當地的居民,也在大頭、忠男的驅散下,很快消失在街頭巷尾,不見蹤影。
「說吧,你們是什麼人,為什麼會到真新鎮來?!」阿治衝著被潘達從人群中揪出來的猥瑣男,厲聲問道。剛才電光火石交戰的瞬間,這位公子哥竟然想要趁機逃跑,半跪在地上慢慢挪動,還真是沒引起在場眾人的注意。除了一個人——就是心細謹慎的潘達。習慣將威脅扼殺在搖籃之中的他一早就盯住了猥瑣男,他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監視之下。當猥瑣男滿以為逃脫困境之際,那雙鐵鉗般的雙手卻是抓住了他的衣領,往後一拽,整個人便飛在半空中,在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之後,落在結實的山路上,濺起塵土飛揚。
被摔了個七葷八素的猥瑣男白眼一翻,直覺腦袋暈沉沉的,竟在不自覺的情況下,將他的真實身份和來歷、家庭背景交代了個一清二楚。聽了猥瑣男的「坦白從寬」,阿治不由覺得好笑,仔細算起來,猥瑣男和自己還算是有一種不淺的「因緣」!他——竟然是德川家康的遠房親戚!
不過細問下去,關於這次災難後他們如今的境況,猥瑣男便是一概不知了,阿治想了想,也就沒有繼續難為他。轉頭看向了身前因為劇痛瑟瑟發抖的猛男隊長,笑呵呵地問道:「沒想到當初興盛的武道如今已經淪落到這種地步,若是逝去的武道先輩們見到自己的衣缽繼承人們放棄傳統,轉而成為別人的護衛保鏢,甘願成為一條看門犬的時候,會是怎麼一番表情?哈哈~~」阿治看似不起眼的話語卻如同一塊烙鐵,印刻在他們的臉上,化作一道怎麼也抹不去的羞恥烙印,赫然昭示在朗朗乾坤之下。
首先變色的便是倒伏在阿治腳下的猛男隊長,聽了阿治的話,彷彿打了雞血,剛才還奄奄一息的他瞬間爆發出一股難以言喻的精神力量,化作一隻展翅嘶鳴的黑鷹,突兀地浮現在他的頭頂上空,用仇恨的眼睛看著阿治,恨不得將他生剝活吞了。
「怎麼,還生氣,難不成你認為我說錯了,拋棄了先祖的榮耀和光輝,過著奴僕般的生活,這就是你們想要的麼?我記得,武道家必修品德中,苦修是其中很重要的一點吧,繁華富貴看樣子已經侵入你們的骨髓,讓你們沉淪墮落了!先輩的諄諄教導,早已經被你們拋到了九霄雲外,對嗎?!」阿治依舊是那副冷酷模樣,最終說出的每一個字都如同警醒的金鐘,嗡嗡作響,敲打著所有人的內心。
剛才還劍拔弩張的場景一下子靜寂下來,所有隊友臉上的憤懣轉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只剩下滿臉的愧色,阿治一眼掃去,每個人都不敢與他對視,低頭看著地面,彷彿有錢撒在地上一樣。阿治的話,不禁讓他們想起了自己的師傅嘔心瀝血教導自己時的場景,如今,物是人非,就連當初意氣風發,想要振興武道的自己,如今卻淪落至這種地步,不禁唏噓不已。不少人都抬起手,在眉間劃來劃去。黃沙的土地,微微有些潤濕了……
「我們~~我們又何嘗想要這樣呢?!」猛男隊長哽咽著說道,「想當初,我們年少輕狂,一個個不知天高地厚,都以為僅憑家傳武道就能夠闖出一番天地,甚至於振興武道,讓武道能夠重現於公眾的視線之中。可是呢?無論我們怎麼幸苦修行,小精靈恐怖的戰鬥力卻每每能夠將我們輕鬆打敗,它們的天賦實在是太逆天了。只要培養得好,往往一兩年就能夠成功培育出一隻強力的小精靈,它的戰鬥力能夠媲美一位刻苦修行數十年的武道家啊!你說,上天是有多麼得不公平!而且他們層出不窮的遠近距離的攻擊對於傷害加成更不是你能夠想像的,我們堅持了這麼久,換來的有什麼?!什麼都沒有,還不如憑借如今的所學,謀一份差事,了此餘生好了!」
末了,他還補充了一句:「我們也是逼不得已啊!」
聽了他的話,阿治瞬間沉默了,誠然,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小精靈的存在就如同一道懸在頸上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斬斷維繫武道的生存的最後一根線。阿治也不由長歎了一口氣,鬆開了緊緊箍在猛男隊長的手。望著無邊的海面,雙手背在身後,衣服在風中獵獵作響,極似一名哀愁的哲人。
突然,阿治的嘴中蹦出一句莫名所以的話,令所有人一愣!
「我要制定新的規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