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漁收起興奮的心情,望著手裡的支票,若有所思。她是一個聰明的女孩子,經過張敬這件事,也模糊地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在走一條錯路。但是,到底什麼路才是對的,她還是想不太明白。
看到孫漁深思的樣子,張敬會心一笑,自己抽著煙,也不打擾她。
也不知道是不是張敬帶來了好運氣,這個上午,居然陸陸續續來了三四個要買花的人,孫漁開花店這麼久了,還才是第一回生意這麼好。
她一邊忙著向客人介紹花,一邊想在思考自己的問題。
直到中午,張敬肚子都咕咕叫了,孫漁還皺著眉頭在想,看樣子想得很辛苦。
「喂,是不是該吃午飯,再不吃,我就要餓成照片了。」張敬大聲打斷孫漁的思緒。
「啊?中午了?」孫漁這才如夢方醒,她覺得今天上午過得真快,「那等一下,我打個電話叫外賣。」
「外賣?什麼外賣?」張敬跟在孫漁身後。
「隔著一條街啊,有一個快餐店,很便宜的。一盒便當才幾美元而已,量又足,還送上門,包你能吃飽,要是你不夠吃,我可以再分給你一些。」孫漁已經拿起電話的話筒。
「等等!」張敬突然按住電話,不讓孫漁撥,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的笑,「你不是一直想吃肯德基嘛,中午我們就去吧。」
「肯德基?好貴的,還吃不飽,不要了!」孫漁頭搖得像撥浪鼓。
「不貴的……咳,你,你上午賣那麼多花,你……」張敬眼睛瞄向孫漁一直都賺在手裡的支票。
孫漁臉色變了。狠狠地瞪了張敬一眼,把支票背到身後。
「我警告你。不許打我支票的主意,這是我的。」
「喂,你這個貪心的女人,那花可是我幫你賣的!」張敬沒想到孫漁還是個守財婆。
「是又怎麼樣?賣出去地花是我的,錢就是我地!」
「你講不講道理?」
「講什麼道理?我來這裡是開花店的,不是來和你講道理的!」孫漁振振有詞,還理直氣壯。
「你……」
就在張敬和孫漁吵這種亂七八糟架的時候。花店的門開了,從外面走進來兩個黑人。他們一進來,就四處東張西望,好像在選花。
「我懶得和你說,我先去接待客人!」孫漁好像一個戰勝歸來的將軍,昂首挺胸地走向那兩個黑人。
「你接客去吧!」張敬咬牙切齒地嘟囓著。
孫漁明明聽到張敬的話,可故意裝作不在乎,彬彬有禮走到兩個黑人面前。
「兩位先生,請問你們有什麼需要?」
兩個黑人聞言看了看孫漁,還有一個黑人有意無意地望向張敬。他們地目光閃爍得很厲害,卻不回答孫漁的話。
孫漁有些奇怪,這兩個人難道是啞巴?那可麻煩了,孫漁不懂手語。
突然,變化終於出現。兩個黑人幾乎同時從身後掏出一把匕首,都對著孫漁。
「搶劫,把錢拿出來。」兩個黑人的嗓門很大,甚至有些歇斯底里。
孫漁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兩步。
張敬也沒想到在美國會出這種事,而且他也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當時也愣住了。同時,張敬竟然還看到,孫漁把那只一直握著支票的手背到身後,把支票悄悄地塞到自己長褲的腰帶裡。
張敬真是服了,從來沒有這麼佩服過一個人。尤其是女人。而且張敬覺得自己剛才的想法很傻,還想讓孫漁請他吃肯德基?這個守財婆在這種關頭,居然還只記得那張支票,擺明要錢不要命了。
「先生,我們沒有錢,真的,沒有錢……」孫漁連連擺手,粉臉都嚇白了。
「拿出錢,我們要錢,快點。不然我就殺了你們……」
兩個黑人看來也是新手,非常激動,手裡明晃晃的刀子不停地來回舞動。
「先生們,你們冷靜,你們冷靜一點,我們真得沒錢。這裡只是花店,我們上午沒有賣出去花,哦……對面是超市,他們那裡應該有錢。」孫漁急忙向兩個黑人解釋,還指了指門外大街對面。
張敬站在花店最裡面,強咬著牙,讓自己不會笑出聲。這個孫漁也太缺德了,不知道對面的超市是不是欠過她的錢,或者得罪過她,讓她這麼報復。
好笑歸好笑,現在花店裡有兩個黑人持刀搶劫,張敬也不能讓孫漁一個女孩子自己應付,而自己這個大男人卻看熱鬧。這時候,張敬突然想到一件事,那就是
地那個角落裡有一個紅色小按鈕。
昨天張敬為了急著打電話,被孫漁用那個紅色小按鈕威脅,據孫漁說,那是報警器。有報警器就好辦了,一按就來警察,那還怕什麼。
張敬趁兩個黑人的注意力都在孫漁的身上,他悄悄地蹭到角落處。正好有一盆花擋住張敬的下半身,張敬就抬起腳,踢在那個紅色小按鈕上。
多少年過去後,當張敬和別人談起今天發生的事時,張敬只有一句話可說,那就是「無論遇到什麼麻煩,都一定要先搞清楚細節,千萬不能不懂裝懂。」
張敬踢中紅按鈕後,花店裡包括孫漁還有那兩個黑人就聽到一陣「隆隆」的聲音,再接著,花店最外面的那層大鐵門就緩緩拉下來,把整個花店與外面的世界徹底隔離。
這個時候,張敬真是很想哭,要是有個地縫,他當時就能鑽進去。這是什麼報警器,分明就是鐵拉門地電動開關,原來昨天晚上,孫漁就是用這個來嚇唬自己而已。可問題是,自己被嚇唬一下倒是不要緊,眼前可怎麼辦啊?跑都跑不了了,居然把兩個持刀劫匪和自己、孫漁關在一起。
孫漁忽然間癱倒在地,她不是被黑人劫匪傷到了,而是絕望了。她也沒想到張敬會在這時候,把外面的鐵拉門給關上。
其實,這個時候,不光是張敬和孫漁被嚇壞,那兩個黑人也嚇壞了。
想想看,如果有一天你去搶劫,結果被搶的人居然主動把門關上,你心裡會怎麼想。
這兩個黑人還是新手剛入道的,沒什麼經驗,當時臉色大變,手裡的刀都在抖,本來就緊張的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而兩個黑人的樣子,卻被張敬看在眼裡,這讓張敬突然間有了新希望。
張敬地臉突然變得冰冷,還陰森森的,兩隻眼睛就像兩把刀子盯在兩個黑人的臉上,大踏步從花盆間走出來,氣勢上無絲毫懼色。
「你,你不要過來,我……我們有刀……」
「對對,你,你不要過來,我們敢殺人的……」
兩個黑人肩並肩靠在一起,說話都不利索了,四條腿抖得被皮筋。他們覺得自己很倒霉,別人搶劫大不了驚動警察然後逃跑,他們怎麼會遇到這種事。
張敬一言不發,像個殺神一樣站在兩個黑人面前,突然四處看看,從地上撿起兩根花店裡插花用的木棍和一條纏花用的繩子。
張敬盯著兩個黑人,雙手一陣忙活,用繩子將兩根木棍的末端繫在一起。
「哈……吼吼……嗨呼……」張敬突然一聲大叫,像中邪一樣,接著就擺個丁字馬。
兩個黑人被張敬這一驚一乍地嚇得魂都沒了,趕緊後退兩步,刀子護住自己的胸前,生怕有變,感覺這時候張敬更像是搶匪。
張敬也沒練過雙節棍,但是看電視裡都是一回事,就隨便把自己手工做成的雙節棍搖了幾圈,另一隻手的大拇指噌噌鼻子。
「中國,功夫,brucee(李小龍地英文名)!」張敬的死魚眼睛盯著兩個黑人,嘴裡一字一頓地吼道。
兩個黑人聽到張敬的話,四隻瞳孔同時放大,「光光」兩聲兩把刀子掉到地上,再然後,「撲通撲通」,兩個黑人腿都軟了,再也站不住,就給張敬跪下了。
「中……中國,中國先生,你饒了我們吧!」
「我們再……再也不敢了,你放了我們,求求你!」
「不行,你們是壞人,我要懲罰你們。呀……嗨嗨,我打,我打,我打打打打打!」張敬撲過去,也沒有什麼套路,劈頭蓋臉就是一通掄,雙節棍雨點似地打在兩個黑人的身上。
兩分鐘後……
一直目瞪口呆在一邊看戲的孫漁回過神來,急忙撲過去,冒著被張敬誤傷的危險,把張敬給拉住了。
「喂,張敬,別打了,快住手。」
「你別攔著我,我要…………哇,不是吧?怎麼都這樣了?」張敬本來不想停手,他閉著眼睛不管三七二十一打得正上癮呢,被孫漁一攔,這才睜開眼看到,地上的兩個黑人已經不會動了,四隻眼睛全部翻白,嘴裡還在吐著白沫。
這兩個黑人倒不是被打得有多嚴重,那插花的木棍也沒有多粗,否則的話張敬也不敢下狠手去打。他們主要是被張敬嚇得心臟病犯了,都在休克狀態中。
孫漁打電話報了警。美國警察的效率是一流的,不到兩分鐘,就有一輛警車停在花店門口。幾個警察從車上走下來,對孫漁與張敬做一番詢問,然後就把兩個黑人用手銬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