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張敬的身體立刻就僵在門外,半晌,好笑地摸摸自己的鼻子,直接大方地推開門走進了歐陽光祖的病房。
歐陽光祖躺在病床上,望向張敬的眼神,平靜如水。
「你的耳朵真好用,居然能聽到我的聲音;你的腦子也不錯,還記得我!」張敬大咧咧地走到歐陽光祖的床頭,拉一起椅子坐下來。
「呵呵,當一個人的身體有殘疾的時候,那他的五感就自然會好一些,老天爺不會虧待任何一個人!」歐陽光祖微微一笑。
「我挺奇怪的,你行動不便,就回家休息好了,為什麼長年在醫院?」
「哦……」歐陽光祖的神情終於還是黯淡了一點,「我出車禍的時候,受傷很重,尤其是肝和腎。現在我要靠週期性的血液透析才能活下來。」
「你平常多久要做一次血液透析?」
「大概半個月左右!」
「做一次要多少錢,你知道嗎?」
「小矜對我說過,一次要四千多。不過我以前是吃公糧的,國家管我一輩子,醫藥費這部分能報銷一半。」
「你知道不知道你是一個拖油瓶!」張敬突然冷冷一笑。
「啊?」歐陽光祖一愣。
「如果你當初被車撞死的話,我姐姐就可以再找一個男人,重新過自己新的人生,享受自己新的幸福。就是因為你,她最好地青春幾乎都耗盡了。現在她每天又要照顧你,又要想辦法賺錢養你,你是一個男人,心裡就沒有一點愧疚?」
歐陽光祖沒有想到張敬會如此直接,這些傷人的話從張敬的嘴裡出來時,張敬甚至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歐陽光祖的臉上抽搐了幾下,笑容變得慘淡。
「不瞞你說,我曾經自殺過!」
「哦?」
「不過沒有死成,你看看我這個樣子,連動一下都費勁。想自殺也是力不從心。當時小矜抱著我哭,說不要我死。還說…………」歐陽光祖說著說著,突然停頓了一下。然後眼睛就望向張敬。
「說什麼?」
「她說她已經放棄了一個男人,不能再放棄一個!」話剛出口,歐陽光祖盯向張敬的目光就立刻熾烈起來,連瞳孔裡都發著光。
張敬聞言就好像被人擊了一棍一樣,猛地就全身一凜,臉色陡然慘白,他明白歐陽光祖說的是什麼意思。
張敬緊繃著臉。雙手握成拳支在自己的腳上,頭也低下來,一言不發。
「小敬!」歐陽光祖的聲音和眼神再次柔和起來,「小矜當初做的事,是對還是錯,我不想評價。不過我要告訴你的是。她真得很受傷,她是不是後悔了我也不知道,但是事實上。她幾乎無時無刻不在受痛苦地煎熬。她知道她對不起你,也知道…………」
「夠了,我不想聽!」張敬的臉色出奇地難看,沉聲打斷歐陽光祖地話,「曾經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永遠不可能再給人第二次選擇地機會。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沒理由可講。」
「可是,小矜是你的親姐姐,你不可能否認這一點!」
「親姐姐又怎麼樣?為什麼每個人都在要求我如何如何,你是這樣,媽媽也是這樣。你們有沒有搞錯,我才是受害者,不要搞得好像她比我還委屈一樣。現在她看到我了,卻連一句對不起都沒有,也沒有對我說一個『錯,字,她分明就是死不悔改!」張敬有點控制不住自己,變得有些激動。
歐陽光祖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張敬的話更有道理,可是有的時候,對於有的人而言,道理並不是想的那麼簡單。
「……你姐姐的性格你是知道地,她…………」
「她什麼性格?什麼性格可以任由她扭曲黑白?我做的還不夠嗎?我看她生活艱難,我還想著法地去幫她,只是她呢?這個女人是我見過的女人中,最不講道理,最無情,最世俗,也是最冷酷的。我甚至可以使用任何骯髒的詞彙來形容她,一點都不會過分。」張敬忿然站起身,還甩了一下患者服的袖子。
「唉!」歐陽光祖歎了一口氣,無奈地搖搖頭,「小敬,你做地事小矜都告訴我了,我也很感謝你,而且看到你今天這麼出息,我非常高興。」
「是嗎?哼哼!」張敬冷笑,一付不置若可的樣子,「當初我可是一個誰都不想要的拖油瓶呢!我有今天,都是自己地努力所致,我只感激我自己,為自己慶幸。」
歐陽光祖徹底沉默,張敬的態度讓他知道,這個談話已經無法繼續下去。
張敬又斜眼看了看歐陽光祖,同樣沒說什麼,轉身拉開門就走了。張敬也不想再談了,每次談起自己曾經的家事,他就會莫名地心悸,情緒煩躁。
從歐陽光祖的病房出來,張敬低著頭往回走,時間太長了,他怕雷純和宋妖虎醒來後看不到他,把全醫院都攪個底朝天。
只不過,當張敬不知不覺走了一段路後,突然發現了一個大問題,那就是……他迷路了。
這個醫院不知道當初是誰建的,那些走廊來回交錯在一起,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走,越走越糊塗。剛才張敬跟蹤歐陽光宗的時候,只顧著怎麼小心別被人家發現了,忘了記來時的路了。
最後張敬放棄了,實在是找不到了,他都走了快半個小時了,還不知道自己在哪裡。
「來人啊……」張敬無力地倚著一堵牆。
「怎麼回事,出什麼事了?」一間醫院內部辦公室的門打開,一個男醫生一隻手拎著褲子跑了出來。驚訝地望著張敬。
「沒出什麼事,唉,我迷路了……」張敬訕訕然對人家說。
「怎麼回事?」這時從那間辦公室裡又跑出一個女護士,她正用雙手在扣上衣的扣子,一臉茫然地看看張敬,又看看那個男醫生。
「哦…………」張敬突然不說話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好像攪了人家地好事。
不過那個男醫生還不錯,居然二話沒說就親自把張敬送回了他的病房。張敬回房後,看到雷純和宋妖虎還在睡覺,這讓他總算放下心來。
男醫生看到張敬房裡還睡著兩個美女。不由地愣了一下,然後眼神很曖昧地望向張敬。
「咳咳。同道中人,同道中人!」張敬很少見地臉紅了一下。
「是啊。同道中人!」男醫生呆了一下,也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只好應和兩聲。
「那個,你要是看夠了,就可以走了,我要休息了!」張敬伸手在男醫生的眼前揮了揮,打斷他盯在雷純和宋妖虎嬌軀上的那雙勾子眼。
「啊。啊,不好意思,那我回去,你休息吧!」男醫生急忙點點頭,轉身就要走。
「哎,慢著!」張敬突然把男醫生又拉住了。
「嗯?什麼事?」
「這裡有點小禮物。就算我向你表示感謝。不算行賄哦,只是一點小東西!」張敬神秘地笑了,然後從掛在床頭自己的衣服裡摸出一個小紙包。塞給了男醫生。
這個小紙包只比巴掌大一點,男醫生捏了一下,感覺紙包裡有一個很薄又很硬的東西。
「這是什麼?」男醫生疑惑地問。
「嗯……這個呢,是一份你們醫生能用得上的教育片,可以通過它研究一下人體的構造,咳咳!」
「哦…………」男醫生終於懂了,非常感激地握握張敬的手,「謝謝,謝謝,那你休息吧,我出去了!」
男醫生走了之後,張敬有點可惜地咂咂嘴。
「呂叔送我的東西,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第二天早上,張敬是被宋妖虎弄醒地。宋妖虎直起身,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眼睛都沒睜,就開始在自己周圍手能夠到的地方,一陣亂摸,張敬就是被她摸醒地。
「我的小可愛,我地小可愛呢?」宋妖虎一邊摸一邊嘟嘟囔囔的。
「雷純,你別鬧,讓我再睡一會兒!」張敬也迷迷糊糊地說胡話。
「光,光」
「你們兩個給我醒一醒,都夢遊呢?」
張敬和宋妖虎只覺得頭上一痛,再加上雷純的嬌喝聲,不由地一起睜開眼睛。只見雷純雙手叉著腰,正瞪著自己。
「小純,你幹什麼?好痛啊!」宋妖虎捂著頭,痛得眼淚都下來了。
「啊……天亮了?」張敬打了一個長長的呵欠,在床上坐起身,四處看了看。
「太陽都曬屁股了,快點醒醒吧。小虎去洗臉,我剛洗完,死鬼,這有一條手巾,我剛剛弄得半濕,你把臉擦擦就好了!」雷純帶著淺淺的媚笑,把一條毛巾遞到張敬手裡。
宋妖虎欠起屁股去醫院洗手間洗臉去了,張敬就坐在床上,拿著毛巾有一下沒一下地擦著臉,一臉倦容,他昨晚睡得太晚了。
「死鬼,今天怎麼辦啊?醫生說你要在這裡觀察一天的!」雷純坐在張敬床邊,乾脆拿過張敬的毛巾,親自替張敬擦臉。
「你和小虎去上班吧,不用陪我!對了,去了宇威不許對任何人說我住院了,就說我有事今天不去了!」
「好吧,行了,我去給你買點早餐!」雷純點點頭,把毛巾放在一邊,起身買早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