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哈哈……啊?」電話裡的笑聲好像被一把刀切斷了,嘎然而止,而且笑聲消失後,還沉默了能有四五秒鐘,「我知道了,一定是姓錢的那個女人告訴你的,對不對?」
「你來南平就是想找我說這些廢話?」張敬淡淡地轉開話題。
「老大,你知道不知道?我這輩子最服的人就是你,什麼事你都能猜在前面!這次你再猜猜,我來南平幹什麼?」
「我這裡說話不方便!」
「好,老大,我在江邊等你!你要來哦,一定要來,我給你準備了新年大禮啊,哈哈哈!」在大笑聲中,電話被掛斷了。
張敬收起電話,站起身,隨手拎起外套走到門口換鞋。
「喂,幾位妹妹們,我有點事出去一趟,很快回來,你們等我啊!我請你們吃飯!」張敬一邊換鞋一邊對沙發上的四個美女說。
「吃你個頭,今天是初一,哪有飯店會營業。哎?你去哪裡啊?」雷純聞言笑著扭過頭問張敬。
「沒事,總有會營業的飯店。我出去買點東西,你別管了,你們聊吧!」張敬隨口搪塞了幾句,就自顧自推門出去了。
南平明堤路,冷風一個勁地吹,路上幾乎沒什麼人,大年初一,誰不在家抱著老婆看電視。
一個年輕人,梳著倔強的短髮,穿著一件米黃色的風衣,臉上還帶著一付很酷地墨鏡。手扶著路邊的欄杆,望著滔滔的長江,臉上露出悠然自得的神情,絲毫沒覺得天氣冷。仔細打量,才可以發現在年輕人的風衣右胸上,有一個很小巧的胸針。
這枚胸針只有一個成年人的大拇指甲那麼大,是一隻手的形狀。這只「手」四指握拳,獨伸食指,食指指向上方。整個胸針都是金黃色的,只有在那根「食指」的指尖處有一顆小小地透明的東西。在陽光地照射下,折射出刺目的亮芒。
他在這裡已經等了很久了。不過他好像耐心很足,臉上地笑容始終沒淡過。
「方晴好!」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聽到自己身後響起一個聲音,一個自己非常熟悉的聲音。他曾經被這個聲音罵過三四年。
風衣甩動,年輕人驟然回過衣,一雙眼睛即使在墨鏡的後面仍然很亮,就像兩盞燈。
「老大,分開半年多了,怎麼樣啊?有沒有胖一點?」年輕人嗓門很大。而且在用一種居高臨下的態勢在說話。
張敬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面無表情地走過來,站在方晴好的身邊,臉也朝向長江。
「你不應該來的!」張敬沒理剛才方晴好的廢話,開口靜靜地說。
「老大,你怕啊?」方晴好聞言。臉上笑意更濃,突然把臉湊到張敬面前,盯著張敬地眼睛。好像在挑釁。
「我怕什麼?」
「你怕我為難你,你怕我和你對抗,你怕我幫你的對手,你怕我打亂你的計劃!」方晴好自信十足,臉上的笑意濃烈得已經接近於一種病態。
「你要是再用這種欠揍的表情和我說話,我就打掉你一嘴的牙。」張敬望著長江,語氣淡漠,並不像在嚇唬人。
「yes-sir!」方晴好突然給張敬打了個立正,向張敬敬了一個軍禮,然後嘴角又抿起一絲虐笑,「老大,你餘威不減當年啊!」
「方晴好,你知道不知道,你有一個毛病,很大地毛病。如果不改的話,你這輩子都成不了大氣。」張敬轉過臉,皺著眉很嚴肅地對方晴好說。
「知道,你說我自大嘛!老大,你是不是老了?這句話你已經罵了我三四年了,今天我來南平,你還要接著罵?」方晴好抱著胳膊,把臉扭向另一邊,一臉無聊的神情。
「你錯了。自大會讓你充滿自信,會增添你地勇氣,其實在工作上,自大也不算壞毛病。你最大的毛病不是自大而是自戀,你知道嗎?你總是覺得你才是這個世界的主人,你認為這個世界是為你準備的,好的不好的事都是為了讓你開心,或者讓你難過的。沒有人比你大,沒有人比你高,所有人都只是你的配備品。方晴好,人貴自知而後人知之,你一天不能端正自己的態度,你就一天不會成為真正的高手,而只是一條在人前瘋狂吠叫的狗。」張敬慢條斯理,把這一段能將方晴好罵得痛入骨髓的話,說得輕描淡寫、恍若無人。
方晴好的臉色微微變了一下,看看張敬,他的目光顯得有些冷厲。不過張敬無所謂,反正目光也不能殺人。
「老大,我這次來南平,是受邀來的。有人出一百萬,讓我來擺平一件case。」方晴好總算是說起了正事。
「呵呵,南平居然還有人認識食腦者,還有人能出錢請食腦者,很意外啊!」張敬淡淡地笑了笑。
「本來我不知道老大你在南平的,年前我來了之後,就開始分析那件case,這時我才現,原來case裡的對手叫張敬!」方晴好好像是故意說一段停頓一下,眼睛盯在張敬臉上,想看看張敬什麼反應。
「全中國,叫張敬的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張敬的那張臉好像已經石化了,一直就沒有過什麼神情。
「老大,還是不要打啞謎了吧?花錢請我的人叫畢茂山,你別說你不認識!」
「哦!我認識!」張敬點點頭,那樣子就好像方晴好只是在問他吃沒吃早飯一樣。
「哈哈哈哈哈…………」看著張敬的樣子,方晴好突然又大笑起來,笑得腰都彎了。
張敬也不管他,就讓他自己笑,張敬從身上摸出一支煙,望著冬日長江的風景,自己悠悠地抽著煙。
方晴好在張敬身邊足足笑了三四分鐘,才漸漸停歇,最後臉上的那種變態般的笑容變得淡了下來,目光也柔和了很多。
「老大,我服了你了,真的,我服得死死的。你還記不記得,當初農凌峰那個王八蛋想當鑽石手的老大,我他媽還和他打了一架。這個世界上,只有你張敬張老大才配當我的老大,其餘的人,都他媽狗屎。」說著,方晴好把胸挺了起來,好像故意讓張敬看他胸上的那枚胸針,「老大,我方晴好再爛,也不至於來和老大你搶生意,我他媽生是鑽石手的人,死是鑽石手的鬼。我昨天才知道,原來畢茂山那個老**的讓我對付的是你,我把他狂罵了一頓,退了他的業務。老大,畢茂山雖然是個傻鳥,但是他有點門路,這次請來南平的人不止我一個啊!」
「哦?他還找誰了?」張敬終於回過頭,看了方晴好一眼。
「我不認識,據說是深圳的人,看樣子不像好東西,我懷疑是外七門的。」
「哦!」張敬臉上仍然風波不起。
「老大,我已經訂了下午的飛機,就要回北京了。臨走前就是想見見你,想和你說幾句心裡話啊!」方晴好聲音有點低沉了,還從懷裡掏出一個白鋼做的扁扁的酒瓶,仰起頭就喝了兩口,喝完後,甩了甩頭髮,墨鏡後的目光更亮了。
方晴好有個習慣,就是隨身帶酒,他不一定什麼時候就會喝上兩口。
「今天是大年初一,要是你沒什麼事,不如在南平玩兩天!」張敬的臉色總算是轉暖,緩和了很多。
「老大!」方晴好半轉過身,一隻手搭在張敬的肩膀上,「你真準備在這個破地方呆一輩子?回北京吧,只要你回去,我保證兄弟們一個不少地還能聚在你麾下。要是誰敢不回來,我他媽就拆了他的骨頭!」
聽到方晴好的話,張敬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一些事來。
「我……我不打算回去了!」
「為什麼?老大,我知道你在南平還是做老一套。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回北京去做呢!」方晴好把墨鏡摘了下來,以便讓張敬看到他現在殷切的眼神。
「回去幹什麼?舅舅不親姥姥不愛的,你說兄弟們會再聚過來,那也只代表你的想法!更何況,你方晴好要是沒了我張敬,發展的空間更大,你又何必讓我回去呢?」
「老大……老大……你,你是不是聽到什麼了?我知道,你肯定是聽說什麼了,我他媽就知道,有人背地裡說屁話。媽的,這幫王八蛋,平常一個個都老大前老大後的,分了錢就都他媽成爺爺了,真沒義氣!」方晴好心思很細,立刻就明白了張敬的意思,破口大罵道。
「你呢?你又怎麼樣?」張敬望著方晴好,眼睛裡突然就發出光來,而且比方晴好的目光還要熾烈。
「啊?我?我當然對你忠心耿耿了。老大,你不會不相信我吧?那我他媽可冤死了。你想想,半年多前,你破金身的時候,誰第一個跑來勸你,那個時候他們肯定都在看熱鬧呢!媽的,老大,你別怨我說實話,當時我早就看出來蔣潔那個小娘們不是什麼好人。」方晴好急忙用自己的方式來表忠心。
「那我分錢的時候,也沒看你少要一分!方晴好,我離開北京這麼久了,你打電話問過我好不好嗎?在鑽石手的時候,是不是你們一直都在怪我太搶風頭,把你們都埋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