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綠州之夜
時間在兩支鐵騎激戰中不斷消逝,轉眼之間,兩個時辰過去。
太陽漸漸偏西,沙漠上的氣溫隨著太陽的運轉而發生了顯著變化,剛剛還熱得像烘爐一樣的沙漠,現在卻讓人感到了通體寒意。
戰場之上,黃沙滾滾,煙塵四起……
血,流在滾燙的黃沙裡,散發出漫天腥味,就連騰起的沙塵中也帶著絲絲血氣。
人聲馬嘶,喊殺陣陣,慘叫連連,死亡樂曲並沒有因為時間的推移而有所減弱。沙漠之中,屍體越來越多,戰場越打越大!血染黃沙,屍橫遍野。
戰場由最初的綠州前兩里之地,擴大到了數十里範圍。他們打上了綠州,又在綠州前的黃沙中血戰了起來。不論是鎮西軍還是匈奴鐵騎都沒有退縮,都在作著殊死之爭。
經過兩個時辰的激戰,兩軍都已是疲憊不堪,再沒有了先前的那股銳氣。拼的是最後的韌勁,他們在麻木地揮舞著手中長矛、戰刀,機械地互相砍殺著。
勝者為王,敗者寇,誰都明白!
混亂的戰場,現在已不再在是集團作戰。大的戰場上,又分割出了數十個小的戰場,幾百人一團,幾千人一隊,各自為戰,他們都在堅持,看誰能堅持到最後一刻!
「咚、咚、咚……」一陣蒼涼、低沉的戰鼓聲響起,鼓聲激盪著蒼穹,敲擊著心靈。
關鍵時刻,親衛營的最後三千鐵騎終於出手了!
「殺!」皇甫劍如戰神臨世,一擺手中戰神槍,獅虎獸發出一聲嘶吼,向前躍去。
在他身後十八龍騎,也是齊聲大吼。十八匹黑色戰馬長嘶,三十六柄狹長戰刀,已然出鞘,散發出了幽黑刀芒,露出了濤天殺氣,渴望著痛飲新鮮的血液。
三千蓄勢已久的鐵騎,如下山猛虎,向前狂奔。三千柄黑亮戰矛,騰起一股沖天殺意,以一往無前之勢,殺向戰場,殺向匈奴鐵騎,哪裡人多就殺向哪裡。
皇甫劍虎快槍長,長槍晃出一片寒芒,籠罩起數丈之地。所過之後,長槍閃電般刺出,一個個匈奴人哼都沒哼一聲,就中槍倒地。
他像支銳利的箭,在匈奴鐵騎之中,飛速鑽穿!
十八龍騎更是如十八尊殺神,三十六柄戰刀連成一體,刀氣縱橫,蕩起無盡刀光,斬盡殺絕擋在面前的一切敵人對。不論是人還是戰馬,都無一倖免。
殺!殺!殺!……
三千親衛鐵騎,就像是一具巨大的收割機,一具專門收割人命的巨型器械。與之接觸的匈奴鐵騎,不論多少,像成堆的麥子,紛紛倒地!
本來就岌岌可危的匈奴鐵騎被這突然殺出的三千鐵騎一陣猛攻,頓時暈頭轉向,心膽俱喪,開始四處逃散,唯恐成為這些殺神的刀下亡魂。
崩潰!開始還只是一小部分人在逃,接著就是大部,匈奴鐵騎終於崩潰!
「鐵鷹,你帶一千人從南包抄。黃敘,你帶一千人從北包抄。不要讓匈奴人跑了!」見到匈奴鐵騎已經崩潰,皇甫劍果斷地下達了圍剿的命令。
他可不想,煮了這麼長時間的鴨子飛走了。
「諾!」鐵鷹、黃敘兩人接令,帶著兩千鐵騎從兩側向中間的匈奴人包抄了過去。
「傳令張飛,豹騎突擊,從西面包抄匈奴人。」
「傳令張燕,收攏部下,從左側包抄。」
「傳令胡車兒,收攏部下,從右側包抄。」
鐵鷹、黃敘帶領兩千鐵騎走後,皇甫劍又下達了一道道命令。
這個時候,混戰已沒有必要,只會憑添無謂的犧牲。只要將這些困獸猶斗的匈奴人困住,除死之外,投降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兄弟們隨俺前進,不要讓匈奴人跑了!」混亂的戰場之中,傳出張飛巨大的吼聲。也只有張飛這樣的異人,血戰了這麼長時間,還能發出這麼洪亮的聲音。
殘存的豹騎聽到張飛的吼聲,都是精神一振,開始向張飛所在的地方聚集。
張燕、胡車兒在接到命令之後,也立即收攏殘兵,脫離戰場,向外圍馳去。
夕陽西下,廣闊的沙漠中呈現出道道彩霞,異常美麗壯觀。
殘存下來的近萬匈奴鐵騎,被從四面八方而來的鎮西軍,像趕鴨子一樣,向中間趕去,漸漸收縮在兩里之地。
一支支閃動著寒芒的利箭指向中間的匈奴鐵騎。這個時候,這些匈奴人已是丟盔卸甲,再也沒有了先前的氣勢,一個個垂頭喪氣,沒精打采的站在中間,再無絲毫戰意。
「棄械投降,降者不殺!」近成鎮西軍將士,齊聲吶喊!
在逃生無望的情況下,匈奴人放下了武器,選擇了投降。
兩萬匈奴鐵騎死萬人,降萬人!鎮西軍也為此付出傷亡兩千的代價。
夜空之下,繁星點點!幾里範圍的綠州上,搭起了一座座帳幕。
綠州一片靜寂,只有不時傳來幾聲馬嘶,那是落單的戰馬在悲鳴!
戰鬥了一個下午的鎮西軍將士們,在吃飽喝足之後,開始了休息。只有最後投入作戰的三千親衛充當了守夜的任務。
近萬匈奴俘虜,被一條條長繩拴住手臂,胡亂地堆放在幕帳中間的空地上,他們現在是又勞又饑又渴又懼,他們不知道落在鎮西軍手中,等待他們的命運是什麼。
鎮西軍雖然一慣善待俘虜,但這一次,皇甫劍卻下達嚴厲的命令,既不給他們吃的也不給他們喝的,讓他們就是想逃也沒有逃走的力氣。這此俘虜在皇甫劍眼中,都是強壯的勞力,還有可能成為鎮西軍的一員,可不能白白浪費掉了。
就在這夜空之下,上萬俘虜當中,坐著一個年青彪悍的匈奴人。他左臂帶傷,全身上下都被血色浸透,殘破的甲冑敘披在身上,一又桀驁的雙目仰視夜空,長聲歎息。
這個年青人就是這支匈奴鐵騎的首領左屠耆王呼衍宇,北匈奴大單于呼衍讚的兒子。如無意外,他還將是下一任北匈奴單于的繼任者。
「左屠耆王,不要灰心,我們漢人有句話叫做天無絕人之路。大王這次雖然失利了,但只要還有命在,就還可以登山再起。」就在左屠耆王呼衍宇旁邊,幕僚趙陽勸慰道。
「兩萬大匈奴鐵騎,不敵一萬漢軍,這不僅是本王的恥辱,也讓整個大匈奴蒙羞,本王還有何臉面說登山再起的話。」呼衍宇貴為北匈奴左屠耆王,什麼時候遭受過這種罪,遭受過這種打擊,兩萬鐵騎的覆滅已是讓他心灰意冷。強悍的意志也到了崩潰的邊緣。
「大王此言差矣!一時的失敗,並不意味著永遠的失敗,只要王爺能振作起來,還是大有可為。況且此戰之失,並不怪王爺,不論王爺的用兵,還是英勇,都不負王爺的英名。怪只怪這支漢軍太強大了,強過了我們以前遇到的任何一支漢軍。小人擔心的是,這次大單于的計劃怕是難以實現了。」
趙陽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儒生,十幾年前,因為落難逃到了北匈奴,被當時還是個孩子的呼衍宇收留。從此之後,趙陽就一直陪伴在呼衍宇左右,教他習漢字,援他漢人的謀略。呼衍宇也不負趙陽所望,不僅聰明伶俐,而且還異常悍勇,深受大匈奴單于的喜愛,成年之後就被封為左屠耆王,成為下一任大單于的繼承人。
趙陽也就成了呼衍宇的心腹謀臣。
「是啊!這支漢軍確實與眾不同,本王的兩萬精銳鐵騎,都遭受了如此大厄。大單于要是還用以前的眼光來看待這支漢軍,怕是要吃大虧。趙陽,你一定要幫本王想想辦法,本王要離開這個地方,將這支漢軍的消息傳到大單于耳裡。」
趙陽的話,讓呼衍宇激靈靈打了個冷顫,心中大驚。那顆沉淪下去的心,也燃起了一股鬥志,眼神又變得犀利起來,看著趙陽堅定地說道。
「等,等待時機,小人一定會助大王脫險!」趙陽看著又振作起來的呼衍宇,說道。
皇甫劍的崛起,鎮西軍組建也就是這幾年的事,偏遠的北匈奴那裡知道鎮西軍的厲害。這次,北匈奴大單于本想趁著大漢朝內部動亂,將西域各國重新控制在手,甚至不惜聯絡烏孫一起出兵,共分西域。
北匈奴、烏孫在商定之後,這才從北山一東一西出兵,想要徹底掌控西域這塊肥肉。
當他們在得知鎮西軍出兵之後,北匈奴大單于就命令自己的兒子,北匈奴下一任大單于呼衍宇親率兩萬鐵騎,在中途突襲鎮西軍。
在北匈奴大單于心中,這兩萬大匈奴鐵騎,突擊之下,定能將一萬漢軍消滅殆盡。消滅了漢軍的援兵之後,西域之地,就再無對手,他又能重振大匈奴昔日雄風。
就在呼衍宇絞盡腦汁,苦思脫身之計時,皇甫劍也在大帳之中,召集眾將商議下一步行動。兩萬匈奴鐵騎的出現,也打亂了他的佈置,他也想到了龜茲之亂恐怕並沒有想像之中的簡單。今天一戰雖然全殲了兩萬匈奴鐵騎,但也折損了兩千將士,這才剛剛出關第一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