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馬元義的瘋狂
朝陽之中,洛陽城門轟然打開,吊橋「嘎吱吱……」放落,一隊隊黃巾軍洶湧而出。
大帥馬元義親率五萬大軍出城迎戰,他如今控制著洛陽城十萬黃巾軍中的七萬,除了留下兩萬人堅守城池之外,其他人是傾巢而動。
他想一戰定勝負,他要舞動一曲最後的瘋狂,他要為黃巾軍爭取一線生機。
城頭,張角盡量站直了身子,他那原本高大挺拔的身軀,一個月時間就變得有些佝僂,不得不說是天道無常,瞬息萬變。
「咳、咳、咳……」張角輕咳起來,一絲血跡順著嘴角溢出。他急忙掏出一潔白方巾,摀住了嘴角,將聲音悶在喉嚨裡,但幾朵腥紅還是透過絲巾印了出來。
「父親……」少女張寧就站在張角身邊,一時花容失色,就要大聲叫人,不過被張角以眼神制止住了。
「父親沒什麼,寧兒長大了,要學會照顧自己。」張角嗓子發啞,強忍住咳意,蒼老的大手扶摸著張寧那滿頭秀髮,從容而慈愛地說道。滄桑之中帶著股淡然。
張寧看著父親的白鬚、白髮,蒼老面容,心裡酸酸的,美眸之中帶著絲絲濕意,連連點頭。她怕要是再說下去,忍不住會哭出聲來。
她雖不大但也不小,也明白這個時候,她該怎麼做。
「呵、呵、呵……」五萬黃巾軍排成五個方陣,吶喊著,一步步向前衝去。
張角眼神迷離地看著這支黃巾軍精銳,神情有點恍惚。自己多年的心血都在這裡了,自己多年的精心準備,卻落得如此結果,正如那曇花一現,正艷之時淒然落幕。
到底是天意還是人為,他不知道。張角想起當年傳援他《太平精要》的南華老仙,老仙的話至今還迴盪在他的耳邊,還如在夢幻之中。
「本仙傳你《太平精要》是要你扶貧救危,如果你能按本仙所說去做,必會成為一代聖賢,受萬人景仰。但若你為私心,依靠此書之術,做出傷天害理之事,則必遭天遣。」
天遣,張角不知道是什麼。但他卻清楚的知道自己命不久亦,當初追隨他的信徒也是死的死,傷的傷,百萬黃巾大軍也如昨日黃花,即將凋零。
不知這算不算是天遣。他因為一已之欲,而造成生靈塗炭,伏屍千里,算不算是有違天和,傷天害理。看著跟隨自己的信徒一個個倒下,他的心裡充滿苦澀,雄心磨滅,壯志不再。
「轟!」五萬黃巾軍在離城五里之地,紮住陣腳。五萬條黃色頭巾,被朝陽染上一抹血紅,在晨風中飄蕩,也不知還能飄蕩多久。
戰神車高高昇起,皇甫劍靜靜地坐在厚重的金屬巨椅上,不動如山,雙眼如電,冷冷地看著面前黃巾軍,一聲低喝,戰神車向兩軍陣前緩緩駛去。
「本將乃鎮西將軍皇甫劍,敵將快快報上名來,上前受死!」
兩軍陣前,皇甫劍高居戰神車上,手持幽黑戰神槍,黑盔黑甲,血色戰袍隨風飄動,如魔神臨世,戰神重生,威風凜凜,睥睨四方。
「駕!」馬元義也不甘示弱,一提馬韁,縱馬上前,手中大刀高高揚起,虎目圓睜,怒視著皇甫劍,高聲喝道:「你就是鎮西將軍皇甫劍,就是你這個黃齒小兒,偷襲本帥大營,搶我五關。」
「不錯,正是本將。你等亂臣賊子,搶京師,奪皇城,燒殺虜掠,無惡不作。數月之間,天下半數之地,伏屍百萬,流血千里,難民遍地。普天之下,稍有正義之士,都欲寢爾肉,剝爾皮,殺爾等而後快。」
皇甫劍站在戰神車上,手中戰社槍一指,正氣凜然,遍數黃巾軍犯下的惡行。
「劉漢政權宦官當道,外戚專權,已如朽木,百姓怨聲載道,民不聊生。蒼天已死,黃天當立,我太平道替天行事,代漢而起,天意使然。豈是爾等小兒可以明瞭,今日本帥,定要將你等冥頑之輩,一網成擒,方解本帥心頭之恨。」
馬元義手中大刀捏得「吱吱」直響,咬牙切齒地說道。
「哈、哈、哈……」皇甫劍放聲大笑,像是聽到了最好聽的笑話。
「不知死之將至,還敢大言不慚。本將告訴你吧,張曼成的南方黃巾軍已於上月底被本將所滅,波才、彭脫的東方黃巾軍也被大漢左中朗將皇甫嵩一把火破於長社,張梁、張寶的北方黃巾軍廣平大敗,你們的地公將軍張寶都被人斬了首級。」
「現在你們獨守孤城,四面都有本將軍隊,已成甕中之鱉,網中之魚。就是本將不滅你們,你們也只有在洛陽城中慢慢等死了!」
皇甫劍在與馬元義罵陣之際,故意將各方黃巾軍失利之事,宣揚出來。他的聲音暗含內勁,雖然平淡不高,卻能傳出很遠,兩軍陣前的十萬將士全都聽得清清楚楚。
皇甫劍這一說不打緊,對面的五萬黃巾軍聽了,雖是半信半疑,也是一個個面色大變。剛剛還吶喊陣陣的黃巾軍,頓時一片默寂,士氣大落。
「果真是巧舌如簧,隻言片語就讓本帥大軍士氣低落,鎮西將軍不愧為軍神啊!」
「我天國大軍數月之間攻城掠地,無往而不勝,橫掃大漢半邊天下。現在更有雄兵百萬,漢軍無不聞風喪膽,請問皇甫將軍,大漢此時還能拿什麼來抵擋天國百萬大軍?」
「任你妖言惑眾,也騙不了本帥!更騙不了本帥的大軍!」
馬元義說完之後,仰天長笑,意氣奮發,手中大刀指著他身後的五萬黃巾軍將士大聲吆喝道:「兒郎們,你們相信他的鬼話嗎?你們相信百萬天國大軍會敗亡嗎?」
「不信!不信!不信!……」
「戰!戰!戰!……」
五萬黃巾大軍在馬元義的喝問聲中,疑慮盡去,一個個以刀擊盾,以槍撞地,齊聲高呼。一時,刀槍迷漫,喊殺震天,黃巾軍氣勢大振!
馬元義不愧是馬元義,幾句話就又將黃巾軍的低落士氣鼓動了起來。
「信不信由你,到了現在本將還有騙你們的必要嗎?」皇甫劍冷冷一哂,淡然說道。
「費話少說,今日一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放馬過來吧,本帥等你!」
馬元義本就是武藝高強之輩,出道之後,一戰而平洛陽,根本就沒有遇到過像樣的對手,也變得心高氣傲。在他眼裡皇甫劍也就是個詭計多端之輩,現在這樣明刀亮槍,正大光明的決戰,他絲毫不懼。
「如你所願!」皇甫劍看著馬元義如同看著一個死人。
黃巾軍要用一場血戰來證明自己,鎮西軍要用一場大勝來震攝敵人,雙方都需要這麼一場戰鬥。
雙方主將各回本陣,開始排兵佈陣!
皇甫劍周圍有三萬步卒,五千親衛鐵騎,在他身後看不到的地方,龍、虎、豹三騎更嚴陣以待,隨時候命出擊。
三萬對五萬,已沒有必要試探。皇甫劍用三萬步卒布出了鷹翼大陣,高順率領一萬蒼狼營步卒為鷹首,韓遂率領一萬金雕營步卒為鷹之左翼,徐晃率領一萬龍驤營步卒為鷹之右翼。
「咚、咚、咚……」戰鼓擂動,鷹翼展翅。
三萬步卒邁著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向黃巾軍大陣逼去。一股沖天殺氣騰空而起,赫赫刀光讓周圍的空氣都為之一滯。
炎炎夏日,兩軍將士都感到了一般透骨寒意。
沒有使用弓箭,鎮西軍三萬步卒就這樣直接殺上前去。
五萬黃巾軍列成一個巨大的紡錘大陣,兩邊錘如流星,馬元義分別用上了兩個黃巾軍萬人隊,中間軸線馬元義親率一萬黃巾軍坐鎮。
馬元義重拳出擊,誓要錘跨鎮西軍鷹之兩翼,再來個四面包抄,一舉而敗撲上來的三萬鎮西軍。他沒有給自己餘下一兵一卒的餘地,勝則大勝,敗則全亡,他這是孤注一擲,押上黃巾軍全部,包括自己的命。
鷹翼展翅,鵬程萬里,割裂一切阻擋。流星拳出,石破驚天。八萬大軍以雷霆萬鈞之勢轟然撞到了一起。
兵器碎裂,血肉翻飛!就在巨鷹撞上紡錘的瞬間,大地都在振顫,天空也暗淡了下來。
鷹之兩翼撞上巨錘,結果可想而知。不論是韓遂率領的金雕營,還是徐晃率領的龍驤營,都像是撞到了一堵牆上,一股巨力反震,不僅不能寸進,還被黃巾軍沖得向內凹陷。鷹之兩翼成了微型弧線。
「咚、咚、咚……」黃巾軍軍鼓齊震,馬元義見自己的紡錘大陣見效,心情一鬆,命令兩翼加強攻勢。
鷹首!高順率領的一萬蒼狼營,以高順為高心形成了一個巨型磨盤,磨盤周圍是無盡的刀、無盡的盾、無盡的矛。
巨型磨盤緩緩移動,不急不徐,慢慢向前,一點一點地切入黃巾軍薄弱的中軸。
凡是陷入磨盤的黃巾軍都成了一堆死屍,沒有例外。磨盤轉動雖慢,但卻以一往無前之勢,無可抵攔。黃巾軍一片一片地倒下,腥紅的血將腳下的大地染紅。
鷹首高昂,突入紡錘中軸之中!本就最為薄弱的黃巾軍中軸頓時變得岌岌可危。
「怎麼可能?」中軸有危,馬元義大驚。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一位將領能像敵軍的那麼高瘦的漢子一樣,將一支萬人隊戰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如臂指使。
「擋住,給本帥死死擋住!」馬元義高聲地吼叫起來。
中軸是紡錘的聯繫紐帶,中軸被斷,兩隻紡錘也就變成了孤錘,反而是自投敵方羅網,此事必敗,馬元義能不大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