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身處險地
帶著麵粉和大米趕到的幾位聯合國官員看著難民手中拿著的名牌巧克力派，嘴裡的吃著的各種口味早餐餅，再看看地上仍著的高蛋白牛奶包裝盒，終於有人環顧四周，懷疑是不是被外星人劫持了。直到有人把他們帶進帳篷見到了兩位捐助者，幾個官員才鬆一口氣，臉上倒也相當客氣。卻被任誰都能覺察到有人心中的不滿，可能是無法接受被一群中國人搶了風頭吧。
難為那大鼻子老兄還在替高明解釋：「我親愛的同事們，高先生是真正的慈善家……我們應該為他的善意行為拍手。」
稀稀拉拉的掌聲過後，高明也不願意等人來趕他，隨口道別後領著自己人走回頭路。
十分鐘後，飛機上。
常陽畢竟是年輕人沉不住氣，沉默過後大聲說話：「什麼意思……你幫了他們這麼大的忙，連句謝謝也沒有人說？」
前面巴頌忍不住回頭看一眼，眼中凶光突然一閃又回過頭去，高明卻是不以為意無所謂搖頭，有仁慈之心的人滿世界都是，對膚色人種有偏見的人那就更多了。即便是專門從事人道主義事業的官員，也未必都是心胸寬闊的人，真的去生氣就不值了。
螺旋槳轟鳴聲中，前面巴頌卻突然緊張起來，不經意間往下面看了幾眼。高明警覺往下面看，數公里外的河邊兩岸有人順流直上，手中高舉的步槍清晰可見，露面的幾個人頭上都纏著紅色髮帶，一看就知道是有組織的小規模部隊。
機師也嚇了一跳剛想拉高，已經被高明沉喝一聲：「飛過去看清楚。」
機師下意識的服從，轟鳴聲中警用貝爾26順著大河往下游飛去，三分鐘後在一處邊境村落裡發現對方大隊，數不清的黑點從村落裡蜂擁出來，還有人舉起手中的各式武器做出瞄準架勢。機師大吃一驚做出閃避動作，直升機趕在對方開火之前藉著密林掩護迅速拉高然後開溜。
飛機上的人被驚出一聲冷汗，常陽呆過之後露出駭然表情：「反抗軍？」
高明同時深吸一口氣，前面巴頌很肯定的說話：「從衣著上判斷大部分是素季的手下，這些人……從來不講規矩。」
高明深以為然輕一點頭，他對這裡複雜的局勢自然是十分清楚，也很清楚這些人自詡為最堅定的救國者，一貫無惡不作熱衷於壯大自己的勢力。論背景這群人原本是很可憐的，在軍政府數十年的打壓下東躲西藏，近些年作風卻逐漸強硬起來。
常大少也不是蠢人很快反應過來，又大聲說話：「支持昂山素季的不是美國人嗎，這女人不是還得過諾貝爾和平獎？」
話剛說完高明和巴頌同時露出詭異表情，不約而同的看他一眼，高明心中啼笑皆非心說這話說的太好了，一位諾貝爾和平獎得主，一位仁慈慷慨的虔誠佛教徒，一個六十歲的女人手下養著這麼秘密的一支軍隊，這說法未免太具諷刺意義。
巴頌忍不住抓抓頭髮，耐心的解釋：「少爺……他們是游擊隊，只有幾個秘密據點……要生存只有搶。」
高明咧嘴苦笑接過話頭：「而且他們的最高領袖，那位在世界上享有崇高聲望的人權女鬥士……呃，去年被判處了十八個月的監禁，她手下的游擊隊失去資金支持自然就成了流寇。」
巴頌勉強點頭再次補充：「所以這些人為了生存，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餓到急了人也要吃的。」
兩人耐心解釋過後，常大少終於恍然縮了縮脖子，往下面再看幾眼又打個寒噤，很可能覺得背後涼風颼颼的。
又沉默了半分鐘後，常陽突然緊張起來，下意識的嘀咕：「他們派出尖兵不會只是為了……找東西吃吧。」
高明早就心裡有數，由衷苦笑過後命令飛機調頭，從這裡順著大河直往上走，用不了一夜時間就可以抵達難民營，那裡有充足的食物還有藥品，甚至還有大批人道主義救援物資，正在源源不斷的往這裡運。常陽警覺過後自刮一嘴巴，嘀咕幾句烏鴉嘴胡說八道，眼中又泛起睿智的光芒。
這聰明的年輕人終於提出自己的建議：「緬甸軍政府不是正在圍剿他們嗎……要不要通過外交途徑順便通知他們……咳，我隨便說說的。」
高明聽到一呆心中苦澀起來，巴頌卻本性畢露眼中凶光一閃而過，又很快被這凶狠的男人強壓下去。
半小時後，難民營地。
高明謹慎的把負責人找來，然後警告他有一支數目不詳火力強大的反抗軍隊，正在覬覦你的救援物資，最早可能在天亮之前就到了。戴眼鏡的藍眼睛外國負責人很認真的聽著，臉上卻露出明顯的不信任。
不等高明說完就輕鬆的笑了：「高先生……據我所知激烈的戰鬥發生在五百公里外的第一特區……呃好吧如果你堅持，你可以詳細描述一下這支反抗軍的特徵嗎？」
高明臉色不變實話實說：「他們是素季的人。」
藍眼睛外國負責人聽到發呆，隨即很爽朗的哈哈大笑：「高先生你跟一般的亞洲人不一樣，你很具幽默感……昂山女士最堅定的非暴力提倡民主的政治家，是美國……咳，世界人民的朋友……」
高明有點火大腦中一熱，上前一步抓起他衣服領子，破口大罵：「但是她現在人在監獄……你這頭愚蠢固執的白種豬……我告訴你這些人，只是她的狂熱支持者自發組織的反抗力量，他們信奉佛教裡的修羅地獄……你這頭蠢豬，你懂我在說什麼嗎？」
這外國男人倒挺有風度，被高明一陣怒罵過後居然還高舉雙手眼神無辜，搞到周圍不少人眉頭大皺，就連難民營裡的中國同胞也對他這種出格的做法很不理解，還有人善意的過來拉他。高明罵過之後心中啞然，同時泛起無力的滋味。
半小時後，帳篷裡。
十幾個人圍成一團，面前放著高清晰的大幅軍用衛星地圖，山巒河流一目瞭然，這裡面官銜最大的是一個少校軍官，其他多是普通士兵，四名醫官一名聯絡官，身上帶槍的不過了了七個男人。
少校軍官呆看著地圖，仔細推敲過後才謹慎的說話：「我們從總部得到的消息是，大規模戰鬥昨天夜裡就結束了……反抗力量大部被殲滅，軍政府還特別因此召開一個新聞發佈會，在全世界媒體面前很是神氣了一次。」
高明聽到語塞的時候，好在巴頌冷聲替他說話：「這種拙劣的政治宣傳手段用了幾十年了，你也真的信嗎？」
少校軍官聽到汗顏的時候，巴先生不留情面的補充了一句：「同樣是中國人，少校先生，對於你的智商我不敢恭維。」
這少校軍官頂多也就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被異國男人如此不留情面的駁斥後，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幼稚。好在其他人及時站出來打圓場，中國人特有的謙虛品質在這刻發揮作用，並沒有因此打起來。議論了幾分鐘後，所有人這才意識到事態真的很嚴重了，對一群餓急了手中又有重型裝備的狂熱佛教徒來說，真的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
少校軍官沉吟過後站了起來，說話口氣總還算平靜：「我要跟托馬斯先生談談，這附近三座難民營裡集中了多達五萬人而且大多是老弱婦孺，任何一點疏忽都可能導致一場慘劇……」
女聯絡官聽到眼神呆滯，卻隨即黯然下去：「省省吧，我們只是臨時客串來幫忙的，我們幾個說服不了他的。」
少校軍官一呆過後又洩氣了，有點呆滯的問：「那怎麼辦？」
一陣沉默過後，巴頌終於冷漠的說話：「他留下來是他的選擇，我們走，把行李都仍了上飛機吧……哼，我們也絕不會再多管閒事。」
大難臨頭各人臉色紛紛異樣起來，高明眼前幾乎看到了明天早上，這裡即將會發生的慘狀。難民也好反抗軍也好，絕沒有人肯把已經分到手的免費糧食老實交出來，一陣混亂爭執過後，這裡將會變成真正的修羅地獄。
又一陣壓抑的沉默過後，女聯絡官首先說話：「你們走吧，我留下。」
四名醫官有男有女，互相看了幾眼同時達成一致沒人肯臨陣脫逃，七名軍人無可奈何的互相看一眼，更加沒有理由離開。高明臉色沉靜沒有說話，巴頌先生一陣意外過後，臉上橫肉抽動幾下，氣急之下啪啪的拍手。
然後臉色一變站了起來，臉色一沉語氣嘲諷：「好感人的一幕，對不起，打擾各位吃晚餐了……再見。」
常大少心中明顯在掙扎，猶豫過後看看高明臉色，高明臉色一陣陰晴不定，最終還是站起來陪著他往外面走。送他上飛機後大手一揮，讓機師把他們直接送回安全的市區，不要再回來了。飛機上兩個男人同時色變，常大少情急之下想跳下來，被高明使個眼色過去，巴先生會意說聲少爺對不起了，然後從身後把他打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