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凶狠之人
下午，常家。
高明仍舊穿著一身華麗的西裝禮服坐到沙發上，跟面前常大少交換個會意眼神，一陣鼻酸感動到快要哭了。
常大少也長出一口氣後大笑三聲：「什麼風都不如枕邊風，有了這麼一個朋友我們兩個……現在真的是頭面人物了，你知道吧，以非官方身份列席內閣宣誓就職……歷史上老兄你排在十名之內。」
高明心中又一陣愜意滋味，隨同進來的老常先生不滿的說話：「不要得意忘形……去參加人家婚禮記得多帶禮物。」
常大少凜然同時虛心受教：「是，父親。」
晚飯之前好消息終於傳來，常大少以二十三歲的年紀，刷新成為該國歷史上最年輕的下院議員。消息傳開常家上下欣喜若狂，就連一向不苟言笑的常老頭也破例大派紅包，常家上下人人有份。
晚上，常家家宴。
有份參與的只有真正的心腹，高明之外常家父子很謹慎的請來了老常先生的陳年舊交，現在已經失勢下野的前政府官員。其中一個頭髮都花白的還是前總理辦公室主管，相當於幕僚長之類的智囊人物。
一陣恭維過後，常家老頭終於藉故教訓兒子：「你還年輕，以後有什麼想法要多徵求幾位叔叔伯伯的意見，懂嗎？」
常大少被訓斥到汗流浹背慌忙答應，高明也看到心中好笑，心中雖略有些不以為然也就算了，請這幾個頭髮都花白的老頭純屬多餘。這家宴很快在融洽的氣氛中結束，一群老頭子結伴去樓上玩橋牌，常大少剛剛苦起臉來，已經被他爹毫不客氣的抓走，高明心裡好笑識趣的開溜，僥倖避開了這無聊到極點的遊戲。
回房間換一身平常衣服，問過之後才知道他的忠實女僕回家看望父母去了，心中一陣索然無味，在床上躺了一會後困意全無，乾脆抓一件外套當街透一口氣。剛剛走到門口，撞上匆匆走進來的常家頭號打手。這人對他還算尊敬，鞠躬彎腰站到旁邊讓他先過，高明倒並不十分討厭他。
反倒隨口一問：「你去哪裡，巴頌。「
這滿臉橫肉的本地男人訝然抬頭看他一眼，然後恭敬回答：「我要上樓睡覺，高先生。」
高明興致大起哈哈一笑，左右沒人陪他閒逛，乾脆拽上這人陪他去吧，這哥們一聽說要逛街臉色一陣古怪，片刻之後表情也就舒緩下來，估計他以為這是高先生要請客了，請他去煙花之地做伴玩樂。高明好笑也懶的解釋，拽著這冷血殘忍的黑幫頭頭一起出門，心中倒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安全感。
巴頌很自然的想要招呼幾個手下，卻被高明擺手阻止，意思就咱們兩個不要叫別人了，這位巴先生也是極其自負的人，想都不想就答應下來。兩個人結伴出門後並肩走在安靜的大街上，論個頭高明比他高了一頭不止，論肌肉可就未必了。街上已經恢復平靜，卻時不時的看到大隊巡邏軍警，攔下路邊可疑人等檢查證件。
高明昂然走在這異國街頭，心中多少有些唏噓，又泛起奇異感覺，他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今天，他還可以大搖大擺的走在這異國大街上，再不用擔心被人圍攻。甚至有一種人上之人的感覺，也很佩服街頭這些軍警的眼力，兩個人一路暢通無阻，代表著這些軍警們認可了他的榮耀地位。
默然走了一陣突然回頭，然後笑問：「你結婚沒有？」
巴頌被他問到張口結舌，臉上橫肉抽動幾下才僵硬的回答：「沒有。」
高明當然不會覺得意外，再想說話的時候突然一聲清脆的槍響，兩個人幾乎同時下意識的蹲低，槍身很近而且還是威力大的那種步槍，作為一名經驗豐富的職業軍人，蹲低幾乎是本能的反應。街上了了幾個行人就嚇了一跳，有膽子小的嚇到唇齒發白抱頭蹲在牆邊，生怕被子彈誤傷。高明卻跟自己的同伴使個眼色，幾秒鐘後直起身體，輕易判斷出這是對天開槍鳴槍警告。果然數秒鐘後，另一邊大街上幾輛警車追著幾個年輕人呼嘯而過，很戲劇化的亡命追逐。
巴頌神情一鬆拍拍膝蓋上的泥，再看看高明同樣漆黑的膝蓋，臉色一變瞳孔擴大，隨即露出訝然表情。
這人也是訝然脫口而出：「高先生，你…….」
高明心中汗顏大罵自己荒唐，卻面色不變輕易解釋：「我年輕時候在邊防部隊服役。」
巴頌顯然不是什麼心思細膩的人，再加上這國家年輕男人幾乎人人服役，也就如此輕易被他糊弄過去。數分鐘後經過一條暗巷，路燈暗著電力似乎還沒有完全恢復，卻隱約傳來微弱的求救聲。兩個人同時警覺瞇起眼睛，又幾乎同時把目光聚焦在幾個垃圾筒後面，高明不動聲色巴頌卻很快把目光轉開，似乎不願意多管閒事。又一聲被壓抑的痛苦呻吟聲，高明幾乎忍不住肌肉緊張想動手了，卻還是強忍住了。
他卻很難不管不問，隨即小聲吩咐：「過去看看。」
身邊同樣強橫的男人雖然露出一絲不滿表情，卻還是很服從的掏槍在手，很職業的雙手握槍然後一步一步挪了過去。高明怕他出事也跟著湊過去，挪到垃圾桶打個手勢，兩個人很默契的一起撞過去。打鬥幾乎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高明啞然站直身體，眼看著巴聳一肘一膝，蹲在地上的兩個年輕男人反應過來之前一起中招，被膝撞那人很誇張的倒飛出去，前額部位皮肉綻開。
高明大為驚訝又心中忍不住誇獎，這兩下才是泰拳真正的精髓，自己這個同伴是真正的泰拳高手而不是吹出來的那種。打火機點起來的低頭去看，終於看到地上一個妙齡女子，衣服已經被扒了一半，纖長大腿散發出詭異卻又雪白的光澤。高明看清楚眼前美女標緻的華人臉蛋，粉嫩的臉蛋上已經隱現青紫，心中難免火大又補上幾腳。那兩人被他踢幾腳卻完全沒有反應，看樣子應該是重傷昏迷了。
巷口終於有警察飛奔趕到，高明臉色不變脫下外套，仍給巴頌意思你去抱她起來，奈何這哥們明顯不是憐香惜玉的那種人，面無表情把槍收好，然後很少見的無視了老闆的要求。高明心中哭笑不得，只好自己動手抱她起來，試一試脈搏後鬆一口氣，來的也算很巧了，地上這兩個應該是本意是劫財，又見色起意臨時起了歹心，並沒有打算傷她性命。
數分鐘後警察飛奔趕到，簡單的盤問過後搞清楚了彼此的身份，在半分鐘內輕易做出決斷，地上那兩個帶走，領頭的警察甚至很狗腿的給「高先生」誠懇道歉，又關心的多問了幾句，還從那兩個人身上搜出個女士包遞過來，才打個招呼謙虛的鞠躬走人。
高明懷中抱著一個昏迷中的同胞美女，一時卻啞然說不出話來，他也想不到這些警察會如此給面子，搞到他現在，就好像一個擁有合法殺人執照的凶狠之人，那種感覺確實奇妙。當然現在屬於特殊時期，街上傷幾個人再正常不過。環顧四周巴頌仍舊沒有太熱心的樣子，很安靜的站在旁邊等他說話。
高明看看懷裡美女再看看手裡她的提包，苦笑過後無奈說話：「哪裡都去不成了，回家吧。」
巴頌終於露出無奈表情攤手過後，整整西裝外套去攔出租車，高明跟著走到巷口，懷中美女突然驚醒過來死命掙扎，還捏起粉拳狂錘他胸口。疼是雖然不怎麼疼，尷尬確實很尷尬了，巴頌先生看到眉頭大皺，終於很人性化的送過來一個同情表情。高明尷尬同時也有些惱火，狠心控制住她不停拍打的纖手，好在這女人又驚又嚇已經是沒了力氣，又掙扎了一會終於虛脫。
晚上十點，臥室。
醫生護士攜帶著全套急診設備趕到，一陣忙亂過後恭敬的解釋，沒什麼大事給她打一針鎮靜劑吧，如果高先生不放心的話，可以送她去醫院特護病房。高明也是醫生權衡過後，想想倒也沒這個必要，把醫生護士送走以後安排個傭人看著她，只能等她明天一早清醒過來再做打算。
回頭同時輕鬆說話：「多謝。」
門口巴頌反倒露出侷促表情，看著床上那位可憐兮兮的樣子，眼睛裡終於再次露出一絲人性化的憐憫味道，可見無論多壞的人都是有人性的，即便這冷血殘忍的泰拳高手，黑幫大哥也不例外。
深夜時間，高明被傭人叫醒。
傭人還怕他生氣，膽怯的小聲說話：「高先生……那位小姐醒了。」
高明披一件外套坐起來的同時，卻很詫異隔壁房間似乎沒什麼動靜，穿上外套褲子後欣然打開門，床上那位本能的警覺起來，不敢面對他清澈的眼神。高明揮手讓傭人出去弄一點吃的進來，才欣然坐到床邊，打個哈欠後從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