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下
門口那女病人卻仍舊不依不饒，很不滿的大聲嘀咕：「喂，我可是掛了號來看病，你們這裡到底有沒有正經醫生？」
一句話說完，關欣畢竟年紀太輕，也同樣不滿的反駁：「我們這裡都是正經醫生，你這人脾氣也太大了吧。」
眼看就要吵起來了，高明眉頭大皺又無可奈何。
無奈走到女病人身邊，然後再次拿出一貫招牌式的口氣說話：「衣服解開，去床上趴著。」
他口氣也是一貫的清冷，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變化，說話的時候甚至有點不耐煩的味道。女病人再次不滿的看了他一眼，再想發脾氣的時候，卻不知道因為什麼原因忍住了，又看看手錶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
這女人也是脾氣夠差了，一面憤然的大步走到屏風後面，又賭氣似的解開兩顆衣服扣子，然後不太情願卻還是乖乖的趴下了。診室裡又是一陣古怪的沉默，尤其幾個快下班的護士，小臉上同時泛起極其詭異的表情。估計都在琢磨同一個問題，同樣的話在高醫生嘴裡說出來，態度更差臉色更臭，為什麼效果會不一樣呢。
高明已經有點餓了，又衝斯文老實人使個不耐煩的眼色，意思人家等著呢，你倒是去給人家看病啊。
正在窘迫中的鄭醫生終於驚醒過來，脫口而出：「啊，我去？」
高明再次哭笑不得，這簡直是廢話，你才是骨科醫生這裡又是骨科診室，你不去難道要我去啊？鄭醫生又是一呆過後，終於硬著頭皮拉上屏風，去給那位脾氣很差的女病人推拿兩下做個簡單的檢查。
半小時後，餐廳。
關欣也是憋了好半天了，才終於忍不住狂笑出聲：「老鄭啊你太有才了，好的不學你學他幹嘛，你這人真是……太可愛了。」
鄭醫生脆弱的心靈再次被嚴重打擊，又偷瞄了甘醫生一眼，才終於露出羞憤欲絕的表情。高明也是忍不住在心裡好笑，然後舉起酒杯替他解圍，人這一輩子最重要是個緣分，這四個人湊在一起雖然時日有限，卻畢竟已經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三天後，某高新工業園區。
高明打開車門站好，手搭涼棚看看天上的太陽，這輩子難得露出一絲絕望的表情。又搖頭苦笑剛剛坐進車裡，終於接到電話。
秦隊長很心虛的口氣搶先說話：「哥們，咱們好好說話別再罵了，讓你留下也是無奈之舉，你說咱們分隊就這麼幾個人了，論身手你是最好的，論頭腦你是最清醒的，論長相你是咱們最拿的出手的……」
高明已經沒好氣的反駁：「少灌迷湯！」
秦隊長也自知理虧，半秒鐘後又擺出另一副架勢：「高明同志，你還是不是職業軍人了，你還拿不拿國家的薪水了……服從命令！」
高明把椅子放平，然後無所謂回答：「你嚇唬我？」
秦隊長沉默過後，終於求饒：「哥們你就幫我一把，行嗎，短則一個月長則三個月，然後你就可以……咳，我相信弟妹那麼明事理的人，應該會理解你的工作性質，對吧……好了，以後你歸別的部門直接指揮，我剛到部隊還有個重要的會議要開，就這樣。」
高明想到心愛女友心裡又是一陣絕望，心情又有點落寞的隨口問道：「你的意思，分隊重建沒希望了？」
對面急著開會的秦隊長被他問到一陣語塞，又終於黯然回答：「新兵訓練也需要時間，你別管了這事有老馬負責，你就安心吧。」
高明心中泛起一絲酸楚滋味，又終於無奈掛上電話，天氣還是有一點冷，隨手打開空調讓自己舒服一點，然後閉上眼睛很快陷入自己的情緒。他性格雖然冷淡卻畢竟豁達，況且他的那位上司，出賣他也畢竟不只一次，早習慣了。
休假結束他的身份也就尷尬起來，最終還是秦大隊長暗中使力，把他借調到另一個部門暫時有個安身之所。他現在公開的身份是先楚集團的司機，暗中接受一個調查部門的指揮，負責收集資料證據。
對於分隊重建的難產他也早就心裡有數，那是不可複製的一個分隊，除非他能把那些退役的老兵全找回來，不然解散也是早晚的事。
又瞇了一會，突然接到老馬的電話，這位老兄說話就靠譜多了：「兄弟，是時候給自己打算一下了。我考慮過一段時間如果還沒有起色，就申請調去地方上，呵呵，最好能調進警方做個閒職，你呢，有什麼打算。」
高明語塞過後，也唏噓感慨一句：「可能會去做個全職醫生，然後結婚，生子。」
老馬同志倒是被他說的樂了：「喲，這可不像你高大隊長說出來的話，你這是打算收心養性了？」
高明也是咧嘴一笑，然後語氣嚴肅下來：「挑的人怎麼樣了，有能用的嗎。」
馬隊長一呆過後由衷的苦笑：「你覺得呢，多是八十年代出生的大少爺，吃不了苦啊。」
這回輪到高明發呆，兩個人又忍不住發了陣牢騷，才終於掛上電話。
上午時間，日正當空。
旋轉門裡終於走出幾個西裝革履的男女，一邊親熱的寒暄握手，一邊招呼高明把車開過去。高明幾乎本能的看了一眼目標人物，然後戴上司機制服帽子，不動聲色把車開了過去。這群人裡倒不乏年輕漂亮的美女，這時候他那張平庸的臉起作用了，大部分女人看看他平庸的長相也就輕易忽略了他。
高明自然心裡有數，一個人長的平庸倒並不難，最難的是他長相實在太過平庸，屬於那種典型的沒任何特色，一般的陌生人就算認真的看上十眼，下次見面也未必會認得他。於是他的新任上司在看到他之後，當場拍板讓他這個新人獨挑大樑，執行一次重要任務。
又突然聯想到如果關欣同學人在眼前，多半會開玩笑的說一句：「原來你也是靠臉吃飯的呀。」
想到她常開的玩笑也不自覺的泛出一絲笑意，而後座上一個時尚美女已經在抱怨了：「你笑什麼，笑起來比哭還難看，開車呀。」
高明的脾氣通常是點火就著，又通過後視鏡看她一眼，這時尚美女倒也姿色不俗，卻一句話就把她欠缺修養的一面徹底暴露。
好在有另一個知性美女幫他解圍：「好了，別在把人氣走了，我可不想把精力花費在雇司機上，開車吧。」
寬大的後坐上還有另一個安靜的美女，正在低頭看著自己的文件佳一副很恬靜的樣子，一見面就給人一種印象良好的樣子。高明踩離合掛檔的瞬間，也稍微有一點懷疑，這三個女人其中有一個是商業間諜，以他銳利的眼光來說，居然一時也分辨不出來哪個才是，實在是一份很有挑戰性的工作。
那說話惡俗的時尚美女明顯是個小心眼的人，又不太服氣的翻個白眼：「要雇也要雇個帥點的嘛，喂，我可不是針對你呀，你長的也實在……太經典了吧。」
高明仍舊一言不發，心中一陣厭煩也懶的跟她浪費口水，這三個女人雖然都是中國人，持有的卻都是外國護照，更讓他從心裡的厭煩。持外國護照不是什麼大錯，持外國護照還要回來裝假洋鬼子，可就有點噁心人了。
半小時後，市中心。
後座上惡俗女人也多少有點顯擺，操著她生硬的英語小聲嘀咕：「不是要血拼去嗎，前面那家商場不錯啊。」
高明心裡暗罵混蛋，要買東西也不早說，過了這個路口再想轉回來，可就得轉上大半天了。又踩一腳剎車以後左打方向，避開行人後輕易的拐進停車場，然後踩剎車拉手閘，安靜的等著三個女人下車。又突然注意到身後三個女人的臉色，一起變的古怪起來。
最終還是他的大老闆，懷疑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們要在這裡停車，你聽的懂英語？」
高明心中叫糟，又很快拿出一副輕鬆表情，解釋一句：「稍微懂一點，簡單的。」
後座上三個女人看看他誠懇的臉色，終於輕易被他糊弄過去，又買東西心切匆忙開車門下車，然後結伴進入商場。高明擦一把冷汗同時警覺，他現在這種狀態絕對不適合執行任務，稍有不慎就會被人識破。
又打開車窗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心情逐漸平靜下來，一張平庸的臉逐漸變的柔和起來，雖然仍舊缺乏賣相，卻已經是比之前更加平庸。周圍也不時有美女看過來，想看看是什麼樣的人開這麼好的加長版商務用車。
大部分美女在看到他平庸的臉後，有不少人再次露出歎息表情，而高明輕易把周圍人的反應盡收眼底，也在心裡輕出一口大氣，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尤其他還特意穿的邋遢一點，司機制服上滿是皺痕，多少也巧妙的利用了人的心理，大部分人只會注意到他皺巴巴的衣服，而忽略了他過於挺拔的身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