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與人為善
上午，診所。
風鈴去醫院取藥，而羅小宜在上班，再次讓那對未成年母女跟高明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時間一久他倒是也習慣了這兩個人的存在，不只過是那女孩仍舊很害怕他的樣子，可能這就叫做賊心虛。
這會她倒是也學會了泡奶粉餵奶之類的簡單工作，看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也讓高明對她少了點隔閡。說穿了她也是個悲劇人物而且還處在懵懂的年紀，做出任何過分的事情都還不算離譜。
幾分鐘後高明把孩子接了過來，然後心裡一動再帖上聽診器。
這孩子命運可就更不在她自己手裡了，體檢時發現心前區不正常隆起，到這時候快滿月了，左胸第二三肋骨間明顯有收縮期噴射雜音。讓高明不得不艱難的承認一個事實，他的先見之明恐怕再次不幸言中，這孩子有先心病。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症狀其實並不明顯，具體嚴重到什麼程度還要看兩年之內發育期，如果真是大型房缺需要在二歲以後做開胸，心內直視矯正手術。高明現在能做的是，給她一份安定的生活。
診所裡一陣沉默的氣氛中，那女孩終於大著膽子，硬起頭皮主動說話。
她明顯是想緩和一下沉悶的氣氛：「高醫師，你在社會上認識的能人應該不少吧……能拜託你幫我先找份工作嗎，我不想總住在小宜姐家裡當個米蟲。」
高明看著她認真的樣子反倒相當意外，很懷疑她經過了這麼一系列的重大變故之後，是不是精神狀況出了什麼問題。像她這種年紀的女孩居然會說出這麼通情達理的話來，讓他還是有點不太習慣。
那女孩被他看到臉色又是一陣尷尬，口氣終於更加誠懇：「小宜姐想讓我去讀書，我覺得……我這樣的不適合上學吧。」
高明看看她毫無半點自信的表情。也是在心裡輕歎一聲，這人地自尊心都被周圍殘酷的環境，在很短的時間裡消磨光了。
心裡一動口氣也平和了一點：「你來這幾年了？」
女孩露出思考的表情然後回答：「兩年了吧，記不清了。」
高明一陣啞然過後，生平第一次主動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輕拍幾下，女孩被他罕見的舉動弄的還有點不太適應，扭捏了半天最後還是露出一副很聽話的乖巧樣子，甚至讓人誤以為她一直就是這麼乖地。
高明當然不會這就完全信任她了。有時候人在不同的環境裡，表現出來的真性情也不一樣。
卻還是安慰性的說了一句：「先在診所裡呆著吧。」
言外之意看看你能幹點什麼，大不了我給你發工資就是了，那女孩很快露出欣喜的表情單純的笑笑，也讓高明第一次承認，她其實也並沒有那麼討厭，而且在跟羅小宜相處了幾天之後，她似乎在穿衣服風格上也順眼多了。
閒聊的過程中再次有人找上門來。風衣男也不知道什麼原因，額頭上全是熱汗，隨手拽過張椅子坐下又直罵這鬼天氣，快要把人給熱死了。高明很自然的暗罵一句混蛋，同時下定決心就算他說出舌燦蓮花。也再不管他莫名其妙地閒事。
劉老闆顯然是相當自覺，擦過汗後做賊似的往外面招手，就有幾個手下陪著打扮低調的許小姐推門進來。一陣古怪的氣氛當中，又被現場大部分人看到她素顏的臉。雖然白皙卻終究是皮膚相當乾澀地樣子，讓人一瞬間有一種接受不了的感覺，這還是那個在海報上風情萬種的玉女明顯嗎。
高明雖然也是看到一呆，卻終究是不願意讓人難堪，反倒覺得她這個樣子雖然意外了點，卻總比她濃妝艷抹的時候順眼多了。尤其一條月白色牛仔褲包裹住窈窕地腰身，身材雖然只是一般，比例上卻絕對良好。總之一句話。除了舉止上仍舊帶著點明星派頭，這會她更像個親切的臨家女孩。
高明最終還是給她留了點面子，把她和劉老闆領進後面單獨的診室裡面，又隨手拽過把椅子給她。許小姐這麼見識廣的人，也赫然是不自覺的有一點忸怩，最終還是以一個極其優雅的姿勢坐下。
而她身後那位劉老闆，也難掩尷尬的神色替她開脫：「這個……那個，許小姐明天要去美國看病。今天還是特地來的。」
高明也不至於這就火了。雖然點頭了卻終究是搞不太明白，她去美國看病這種事情。跟自己有什麼關係。許小姐在素顏地情況下明顯還是有點不太自信，不自覺的遮掩了起來。
半天之後才沉吟著解釋：「除了看病，呃，我還想在美國遊學一段時間，學點聲樂方面的技巧。」
高明當然早習慣了這種沉默的氣氛，對一個明星來說卻多少是有點不適應，很明顯，許小姐話到嘴邊，很有一點言不由衷的味道。而高明自然無動於衷，想聽聽她還有什麼話講。
這女人終究是放下架子，算是很誠懇的說了一句：「高先生，劉老闆，前幾天的事情還是謝謝你們了，這張支票請你們收下。」
高明倒是還好，風衣男人已經眼睛放光滿口答應下來，還挺不客氣的把支票收好。高明在很丟臉地情況下不自覺地摸摸鼻子，心裡大罵這見錢眼開的混蛋，真是把中國男人地那點臉都丟光了。
當然也不能真的怪他，他手下有大票的兄弟要養，但凡是個男人，誰願意低聲下氣的伺候別人。
一陣尷尬後，許小姐終於進入正題，很誠懇的邀約：「我想請高先生做我的私人保鏢，這是頭等艙的機票。」
在那一瞬間連劉峰都不自覺露出意外的表情，又難掩羨慕的表情低下頭去，而高明毫不掩飾的一口回絕，然後昂然起身送客。不管這邀請是發自真心還是假意，他高某人都沒有半點興趣。
又是一陣尷尬過後，許小姐很不自然的起身告辭。以至於在門外碰到風鈴和羅小宜的時候，她尷尬到只是匆忙打個招呼就匆忙走了。
五分鐘後，診所裡。
風鈴在懷疑過後，終忍不住呵呵的笑：「天，真是她啊……這怎麼換了個人啊，真想問問她用的什麼粉底。」
羅小宜同時忍俊不住笑出聲來，而高明也有一種啞然失笑的感覺，面前兩張俏臉都是那麼發乎自然，也讓他有一種傲然的感覺。這兩位裡面隨便挑出來一個，都把那位許小姐立刻給比了下去。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到晚飯過後，有人再次捧著玫瑰花出現在診所門口。幾天沒見，朱律師顯得比之前精神多了，明顯精心打扮過的樣子，讓他本身就顯得過分斯文的臉上，赫然是多了一種只屬於女人的脂粉氣。
以至於羅小宜不自覺別過臉去的時候，風鈴也忍不住驚奇的問：「朱律師下班了啊，你這是……噢。」
言外之意您這是打算上台唱戲還是想幹嘛啊，一個大男人好好的抹這麼多發膠，您也不覺得味道太重？而羅小宜再次回過頭來的時候，俏臉上不自覺的有一抹嫣紅，明顯是因為覺得好笑才憋出來的，高明也是把頭低下才把好笑的表情掩飾過去。
同時在心裡歎息一聲，這位朱律師恐怕真的是走錯路線了，以他對羅小宜的瞭解來說，這美女最討厭的就是這種脂粉氣的男人。果然羅醫官在收下花後，很誠懇的表示今晚有事，實在不能陪他吃飯。
朱律師大失面子臉色當場就難看起來，幾乎是黑著臉開車走了，也讓診所裡所有人同時明白過來，這兩位之間恐怕是徹底完了。心不在焉的氣氛裡到了晚上，拉下捲簾門的時候跟女友相視一笑，閒聊幾句倒也挺愜意的。
抬頭再次撞見了那位許小姐，正站在幾步之外，明顯是在猶豫應該不應該過來。高明再次看見她的時候是真的有點頭疼了，最後還是風鈴忍不住好奇心大起，隨手招呼一聲讓她過來。
許小姐在侷促過後，終於咬牙說了實話：「我的銀行賬號被凍結了。」
高明和女友同時一陣啞然，很想問問她是誰這麼大的本事，要搞這麼閒及無聊的蠢事出來。啞然過後還是很無奈的把診所的門重新打開，然後本著與人為善的心態，招呼她先進去坐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