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份內之事
兩小時後，車內。
高明收緊線尾的剎那，張醫生終於輕出一口大氣，很職業的伸手幫忙做最後的開放引流處理。旁邊兩個護士也幾乎忙亂了好幾個小時，以至於張醫生在那一瞬間才終於注意到特別之處，這車上的護士還都是男的。
估計他也是這輩子第一次看見男護士吧，雖然古怪了點卻一再受到了驚嚇，跟這輛車相比他勉強還可以接受。惟獨是有點不太自然的，衝著那兩位男性護士咧嘴笑笑，事實上稱他們為戰場醫療兵比較合適。
高明摘掉手套的同時很自然的提議：「送到軍區總醫院吧，離這裡近。」
張醫生還被他嚇了一跳，慌忙不迭的連連點頭，事實上今天發生事情足以讓他驚奇好幾天了。
以至於在幾分鐘後，高明好意拉他下車的時候，張醫生再次尷尬的說了聲謝謝，然後重新見到車外明媚的陽光。這時候才赫然發現外面天氣很熱，而車裡良好的通風設施還有冷氣，讓這一切變的更加不太現實。
以至於張醫生終於驚疑不定的試探著問：「高醫生……你們這是，秘密部隊？」
高明一陣啞然又心裡好笑，又一個電影看多了的，這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秘密部隊，最起碼他高某人這一群人，還算是正大光明的軍事單位。
心裡一陣好笑，稍微解釋一句：「我們屬於特種勤務單位，張醫生請吧。」
張醫生頭皮又是一陣發麻，然後很識趣的往自己的救護車上走，剛走了幾步卻還是忍不住轉過身來。
口氣也變的更加謹慎：「我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麼……特別的處置方法，不過我個人覺得，這個病人一度失血性休克。即便醒過來以後的情況也不太樂觀……如果高醫生有什麼麻煩的話，我很願意當個證人。」
只這麼一句話就讓高明對他增加了不少好感，這人心思也算很巧妙了，而聰明人跟聰明人之間地對面，往往不需要說的太明顯。高明善意的輕一點頭，然後朋友式的跟他打個招呼，一拍車門示意自己的部下可以走了。
幾輛軍車順著公路剛剛開走，才有幾輛警車小心謹慎的跟在後面。這會警察完全成了配角，除了跟在後面什麼也做不了。毫無疑問那種被人忽略的複雜感受，在他們來說絕不舒服，卻又是一件很無奈的事情。
半小時後，軍區醫院特護病房。
病房裡地組合顯得很奇怪，幾個穿白大褂的明顯都做不了主，反倒是一個穿便衣的男人在處方薦上不停的寫寫劃劃，開出一些術後抗菌抗炎之類的常規藥物。兩個警察稍顯尷尬站在旁邊等著。實在不敢過來問話。
幾秒鐘後有人進來，小聲的問：「高隊，沒有病人家屬的資料，您是不是請警方配合一下？」
高明剛剛抬起頭來，在場已經有個警察尷尬的回答：「我們也是剛剛接到報案……也還在查。」
高明這種人習慣了高效率地方式。這會多少也有點不太滿意，住院費什麼的還在其次，沒有家屬的同意有很多後續治療無法進行。他這人也是一向很少去顧忌警察的感受，略一沉吟然後很輕易的發指令。
口氣雖然謙和卻顯得很霸道。卻是跟自己地部下說的：「去查。」
在場一個負責聯絡的上尉軍官很自然的立正，然後轉身走人。高明也絕對不會問他怎麼去查，以他們這些人一貫地辦事方法來說，高明也從來不管他怎麼去查，怎麼去查是他身為聯絡軍官的份內之事。
以至於在場兩個警察臉色再次尷尬起來，一時有點接受不了，這種只要結果不問過程的辦事方法。這兩位也是忍不住互相使個眼色，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病人還昏迷呢剛剛掛上補液，錢包手機什麼的明顯都被歹徒給劫走了，這會連個身份證都沒有，指紋庫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更是指望不上。
怎麼查，除非做個法術去問龍王三太子吧。
高明卻是臉色一貫的清冷，完全沒有任何變化，他的習慣也是只做份內之事，也是曾經做為一名職業軍人。一直以來保持下來地習慣。
一小時後。剛剛把病人處理的差不多好了，上尉聯絡官快步走回病房然後小聲報告：「找到了病人所在的出租車公司。這人是個出租車司機，我把他們公司的經理給找來了，這會正在外面等著。」
高明若無其事輕一點頭，上尉軍官也好像完成了一件很微不足道的份內工作，稍一立正然後退了出去。兩個警察聽到同時一呆，然後臉上同時再次露出尷尬之極的表情，一個小時就查到這麼多東西，還把病人單位都給聯繫上了。將心比心，他們兩位當警察的面子上自然有點掛不住了。
對於高明來說道理又很簡單，這人腳上穿著一雙明顯嚴重磨損的拖鞋，這會正在旁邊放著，而且病人大腳趾位置磨損地尤其嚴重，明顯是經常踩剎車什麼所造成地。湊近點去聞，就可以在濃烈的消毒水氣息之外，嗅到很明顯地汽油味。
這人除了是出租車司機還能是幹嘛的啊，他的部下如果連這麼簡單的觀察能力都沒有，也早就被他掃地出門了吧。找一本電話薄然後挨個出租車公司去打電話，運氣好的話一個小時找到事主，倒也並非什麼難事。
兩位警察尷尬之餘眼看著人家忙完了，才敢硬著頭皮問一句話，又被高明更加不滿的一皺眉頭，話到嘴邊又嚇了回去。倒不是對他們有成見，純粹是因為特護病房需要保持絕對安靜，不要的閒話還是少說點吧。
數分鐘後，病房外面，走廊。
高明還是先跟病人的公司經理打個招呼，對方也很大度的滿口答應下來：「辛苦了醫生，費用由我們來付，人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高明也忍不住對他態度謙和了點，這年頭這麼講意氣的公司老闆，不多了。然後才輪到兩個警察問話，高明自然沒什麼興趣去聽，他份內之事已經做完，接下來怎麼破案是警方的事情。
只不過是半小時後，他還是被客氣的請到戰情室，以顧問的身份出席案情分析會議。幾個警官坐在對面，高明帶著幾個人坐在另一邊，倒有點戰爭時期談判的架勢。也可能是這場合實在有點太正式了，搞的介紹情況那位警察都結巴了起來。
說話還有點大舌頭：「我們，那個查過了昨天晚上各個路口的道路監控攝像頭……受害者的車在晚上六點進入某收費站，半小時後在某出口轉入郊區……情況大概就是這樣了。」
一段話說完大部分警察是覺得臉上無光，查了這麼長時間還沒什麼頭緒，尤其當著軍方的面更是臉丟盡了。唯一確認了傷者的身份，還是人家軍方的人給幫忙找出來的，相比之下更是很窩囊了。
尷尬了好半天才有人問話：「病人什麼時候能醒過來……最好能早一點，有他提供證據破案就容易多了。」
一句話說出來高明不自覺的皺起眉頭，連一貫性格平和的馬隊都忍不住咧嘴笑了：「那病人要是死了呢，案子就不破了？」
現場一眾警官再次尷尬起來，估計已經在心裡暗下決心，以後除非有什麼必要堅決不到這裡來了，每次來都要弄的顏面無存。奈何這是系列案件鬧到影響很大，上面要求限期破案，他們也確實沒什麼辦法。
不管如何尷尬案子還是要破的，很快有人拿來當時的監控錄像，放到數字屏幕上，以供高明這樣的情報分析高手發現疑點。現場很安靜的氣氛裡，大部分人是不自覺的把目光，紛紛轉到現場唯一穿著便裝的男人身上。
要知道這位高顧問前一次出手不凡，舊事難忘還歷歷在目。高明倒始終保持著冷靜，性格養成這東西跟工作當然也有關係，他這會需要保持絕對的冷靜，盯著當時的錄像畫面去看。
接受情報分析方面的訓練，無疑是一件足以讓人崩潰的事情，情報分析在大部分時間裡，代表著枯燥和乏味的電視畫面，或者毫無意義的一堆數據。剪接過後長達四個小時的錄像資料，足以讓大部分人都有點坐不住了，尤其有煙癮的那就更難熬了。
而高明包括幾個軍人卻始終坐的相當筆挺，相比之下不停欠著身子把屁股扭來扭去的警官們，可就有點出洋相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