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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長相思,在長安 第005章 蕭睿的野望 文 / 宛裕子

    第005章蕭睿的野望()

    夜,深了!

    已經是子時了。此時萬籟俱靜,只有玉盤高掛,播撒著清輝。

    庭院中,一道房門被打開,緊接著一道身影出了屋子,轉身掩住門後,便沿著石板路出了庭院,到了離庭院並不太遠的高地上。

    「爹,娘,我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黑影抬起頭望著天上了桂宮,喃喃著。「哪怕是上入九天,下入黃泉,也要為我蕭家上下報仇!仇人一日不除,我便不會善罷甘休!」

    這黑影,竟然是蕭睿!

    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上的那個夜晚!

    第一次,見到了殺戮!

    第一次,見到了血與火!

    閉上眼,腦中就浮現出十四年前的那個夜晚的景象!

    ……

    蕭睿睜著大眼,望著結滿了蜘蛛網和佈滿了灰塵的房頂,腦中卻是回想著自己今日所經歷的詭異的諸多事情。

    自己本來是現代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人,身高堪堪到一米七,相貌也是普通之極,還是一個高度近視眼。普通的再也不能普通了。如果給要說有什麼愛好不可的話,喜歡文學和歷史似乎可以算的上,至於別的也就沒有了。

    但是,就是在自己這麼一個普通人的身上,竟然發生了非常詭異的事情。

    自己和同事喝完酒之後,睡了一覺;當自己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自己成了一個嬰兒。

    蕭睿知道,自己穿越亦或者說是重生了。

    作為一個現代人,尤其是一個天天除了上班就呆在家裡的宅男而言,對此是再也熟悉不過了。網絡小說也好,電視也好,這樣的題材已經被人們所熟知。

    雖然說,看過如此題材的蕭睿也總是在腦海中幻想著自己穿越或者重生後會怎樣怎樣的;但是這畢竟只是幻想,當不得真的。蕭睿絕對不會希望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但是,這樣的事情,真的發生了。

    人們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充滿著好奇,想要一探究竟。但是,當知道自己的處境——而且是自己性命受到威脅,而自己當時的命運不能被自己所掌握時,人們的內心總是充滿著恐懼甚至是絕望。譬如,自己面對著仇家的追殺已經被逼到懸崖便山窮水盡而懸崖深不見底時;又如,自己坐在汽車上,汽車剎車系統失靈而又要和另外一輛汽車相撞時;再如……

    蕭睿便是這般類似的情況。

    睜開眼睛,蕭睿發現自己成了一個躺在小床榻上的嬰兒,心中驚疑不定,也不相信。但是等到他將自己的手臂抬起來時,發現自己的手臂確確實實是一個嬰兒的手臂時,蕭睿確定自己確確實實是穿越亦或者說是重生了。一向不願多想的蕭睿也就任命了。

    不過,當蕭睿放下心中的忐忑時,卻發現,自己似乎處於一個非常危險的地步……

    「莫要放走一人。」一道呼喊聲傳入蕭睿的耳中,緊接著「咚咚」撞擊大門的聲音便傳入蕭睿的耳中。

    「吱呀」一聲,房門便被人推開了。蕭睿轉過頭,是一個年輕的女子,一個異常美麗的女子。女子看起來十七八歲,頭頂盤著類似於墜馬髻的髮式,兩面各插著三支飛鳥展翅鏤空金簪;瓜子臉,下頷略圓,丹鳳眉,杏兒眼,鼻子略尖,一張紅唇不大不小,配著這張臉,剛好合適;一身黑色勁裝,右手提著一柄刀,身上斜跨著一張弓,身後背著一囊箭矢,顯然是一個習武之人。不知道為何,雖然女子提著刀,但是蕭睿的心中總有一種熟悉的味道,對這女子有著說不出的依賴。

    而直覺告訴他,這女子,就是自己這一世的母親。

    女子來到床榻邊,將刀放在榻邊,伸手將蕭睿抱起,並用小錦被將蕭睿包裹嚴實,有用紅繩子將錦被束緊,一邊束繩子一邊輕聲道:「虎頭莫怕,娘親帶你出去。」

    虎頭,顯然就是蕭睿的乳名。

    「夫人,虎頭可好?」這時,一個男人衝了進來。男子一臉污血,一襲白衣也已經被鮮血染紅,手中握著一柄刀,刀尖處還在滴血。

    男子進到屋中,看到自己的夫人已經將自己的兒子抱在懷中,便鬆了一口氣。蕭家如今蒙難,已經是在劫難逃,無論如何也要保全自己的兒子,這是蕭家惟一的血脈了,哪怕是自己死了,男子攥緊了拳頭!

    男子上前,一把將床榻前的白色帷帳扯了下來,平鋪在一旁屋中的圓桌上。隨即用刀割破右手食指,按在了帷帳之上,開始寫著什麼。

    女子看到看到自己的夫君如此,便已經明白了他要做什麼。不過,她並沒有阻止他這樣做,這是眼下唯一能夠做的。女子默默地站在一旁,一臉的堅毅。

    外面已經火光沖天,站在屋中就可以看到外面的大火,喊殺聲也越來越近了……

    過了片刻,男子已經將血書寫好。男子用刀將其餘無用的帷帳全部割掉,隨即將血書疊好,走到自己夫人面前,將血書交付於她。被自己母親抱在懷中的蕭睿聞到這血書和自己父親身上撲面而來的血腥味兒。

    「虎頭,你若是能活下去,一定要記著為我蕭家上下三百一十四人報仇!」男子低著頭,看向正被自己夫人抱著的兒子,輕聲說到,雖然聲音很小,卻是透出一股堅定。隨即,臉色有些蒼白的男子抬起右手,輕輕捏了捏蕭睿的臉。蕭睿清晰地看到,自己父親的五根手指全被割的血肉模糊。

    「夫君,還是你帶著虎頭逃生吧,我來阻擋一陣。」女子道,想要將兒子交到丈夫手上。

    男子阻止了自己的夫人,道:「夫人,他們是衝著我來的。若是我帶著虎頭,絕對沒有逃出去的可能,如今也唯有你方能逃出去。蕭家血脈,惟存虎頭,無論如何都要保全。如今從後角門處還可以逃出去,夫人快走吧!」

    「夫君……」女子抽噎道。

    「快走!」男子將自己夫人拉出屋子,示意她快些離開。男子對著蕭睿慘然一笑。「虎頭!兒子!一定記著為耶耶報仇……」

    「夫君……」女子有些不捨。

    「快走啊!」男子對著自己的夫人怒吼,隨即轉身向前院衝去。

    女子看到自己夫君如此,淚如雨下。

    躺在自己母親懷中的蕭睿知道,自己這個父親這一轉身,便是永別。

    這,就是父愛麼?可以為了自己的子女而不惜性命!

    女子抱著蕭睿向後角門跑去。到了角門處,女子發現角門外也有人圍了起來,正在撞擊角門,眼看角門就要被撞開。女子知道自己很難衝出去了,心中有些絕望。

    女子回望四周,想要尋找一處隱蔽的地方將自己的兒子藏起來。扭頭看到右邊時女子狂喜不已,因為她看到了自家的馬棚。

    「虎頭,莫哭,娘親帶你出去。」女子輕聲安慰正在哭泣的兒子。也許是母子心意相通,自己的兒子竟然不哭啦。女子展顏一笑。

    女子抱著蕭睿衝進馬棚,騎在一匹高大健碩的黑馬身上。坐穩後,女子將背在身上的弓和箭矢掛在馬上,掛好後又用刀一刀斬斷了拴在馬墩上的繩子,騎著馬出了馬棚,對著角門。女子有用不知從哪裡尋來的繩子,將蕭睿綁在自己的胸前。綁好後,覺得不會給自己兒子造成傷害了,女子便手挽韁繩坐在馬上,靜靜等著角門被撞開。

    「光當」一聲,角門被撞開了,隨即有幾個人衝了進來。

    就是這個時候!

    女子緊緊挽住韁繩,身子一躬,右腳狠狠踢了一下馬肚子,隨即上推緊緊夾著馬匹,高聲喊道:「駕!」

    黑馬便快速向角門處衝去,很快便衝到了角門處。眼看就要到了角門處,女子頭猛地一低,堪堪躲過了門框上部,沒有撞到門框。剛剛撞開角門進到院中的幾個人正沉浸在喜悅中,卒不及防被黑馬撞飛,隨即女子便騎著馬衝到了外面。外面正要衝向院子的人也被撞飛了幾個。等到眾人反應過來時,女子已經衝出了很遠,將要被淹沒在黑夜中。隨即又幾個人便去報信,不久,一隊騎士便打著火把前來追擊。一場追擊和反追擊隨即展開……

    待到天明時刻,女子帶著蕭睿到了一座廢棄的古廟。後面的追兵已經被甩在了很遠的地方,一時間還追不上來,可以安心在這裡休息。古廟也不知道被廢棄了多久,廟內到處都是灰塵和蜘蛛網。尋找到一處相對比較乾淨的地方,女子將蕭睿從自己的懷中接了下來。

    此時,女子身上已經多處負傷,因為失血過多,臉色已經變得非常蒼白。女子也顧不得休息,立即解開繩子,要檢查蕭睿是否受傷;小心翼翼檢查了一遍,所幸沒有收到任何的傷害。女子鬆了一口氣,緊接著便解開自己的衣服,為蕭睿餵奶。此時的蕭睿因為一夜的顛簸,又因為是嬰兒的體質,早已經餓得前心貼後心,也顧不了那麼多了,便大口吃了起來;等到吃完了奶時,也已經睡著了。

    女子尋了一個乾淨處,將蕭睿輕輕放下,而她自己也和衣坐在那裡打盹兒……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過了一刻鐘,也許是過了半個時辰,亦或是過了一個時辰,正在熟睡的蕭睿突然醒了過來,因為他感應到了馬蹄聲。蕭睿看向自己的母親,發下她也已經醒了過來,正趴在地上,左耳緊貼著地面。聽了一會兒,女子很快起身,抱起蕭睿,為他包裹好身體,尋覓著四周,要將他藏匿在一個隱蔽而又安全的地方。女子心中隱隱有感覺,自己這次,怕是不能倖免了。

    「哇哇……」

    女子聽到自己兒子的聲音,低頭看到自己的兒子眼中流著淚,手臂想要抽出來,似乎是感應到了自己要離去。女子展顏一笑:「虎頭莫怕,娘親去去就來。」

    隨即女子便將蕭睿藏了起來,也不再理會自己兒子「哇哇」的聲音,轉身離開。很快,外面便響起了殺喊聲和兵器的撞擊聲。不久,一切都歸於平靜……

    寺廟中,蕭睿默默流著淚,為自己的母親而哭泣!

    ……

    怎麼會忘記,那一夜,那些趕盡殺絕的聲音,以及無情的殺戮!

    怎麼會忘記,那一夜,蕭家上下三百一十四條人命,沒於大火中,倒在血泊中!

    怎麼會忘記,那一夜,父親滿含堅毅更帶著決絕的神情,還有他一轉身霎那間的身影!

    怎麼會忘記,那一夜,母親帶著自己決死逃生,最後為了保護自己卻再也沒有回來!

    那一夜,時貞觀三年十一月十一日!

    那一夜,天降大雪!

    那一夜,給了初入此世的自己定下了第一個人生旋律,復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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