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時間一點一點地過去,拓跋雄的心裡的鬥爭仍然難分上下,他煩躁地站起身來,走到窗邊,望著外面淅淅瀝瀝的雨絲,一縷清新而略帶濕潤的涼爽氣息撲面而來,彷彿一下吹走了心裡的煩躁,眼前閃過一絲靈光,他忽然明白了陸易臨去前留下的那句話,並不是留給拓跋駿的,而是專門留給他的。
「知地取勝、擇地生財、見端知未、量力而行。」好一個陸神仙,分明是預知到自己會有這番心裡掙扎,故借二弟之口給自己留下了一個良方,以商道而喻王道,正所謂『賢人君子明於盛衰之道,通乎成敗之數,審乎治亂之勢,達乎去就之理,故潛居抱道,以待其時。若時至而行,則能極人臣之位,得機而動,則能成絕代之功,如其不遇,沒身而已。』凡事都得講個機緣,講個能力,那是半點都強求不得的,為人為己,自己都應該有自知之明,學會擇善而居。
拓跋雄頓時平靜了下來,悠閒轉過身來,來到三個弟弟的身前坐下,臉上一邊寧靜,眼神清澈而悠遠。
拓跋駿、拓跋連、拓跋毅見大哥的神色,知其已經有了決定,不禁都有些緊張,紛紛目注,畢竟拓跋雄的決定事關重大,關係著拓跋部未來的命運。
拓跋雄仰首長歎道:「力不如人,為之奈何!」聲音晴朗而不悲,然後露出爽朗的笑容,看著拓跋連笑道:「三弟,你再辛苦一趟,前去請凌雲志到我們部落一會,就說我拓跋雄有事請教。」
拓跋連、拓跋毅面面相覷,不知大哥這是玩得那一出。
拓跋駿心裡的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微微一笑道:「大哥既已決定與凌雲志合作,何不親自去會他,以表誠意?」
拓跋雄頓顯英雄豪氣,豪邁不羈地笑道:「想兵不血刃地得到我們拓跋部的效忠,他凌雲志總該有所表現吧。」
春雨紛紛,也沒有阻礙宇文芳華、淡顏出訪宇文部的傳統盟友契丹、室韋的步伐,並取得顯著效果,兩個部落的大人都表示堅決支持宇文芳華回歸主持宇文部大局,將堅決維護傳統盟友關係,對外步調一致。
蘇煥已經帶領內治派遣隊坐船載著大批物質從薊城出發。
慕容天血洗烏桓部的消息傳來,凌雲志不驚反喜,對群臣歎道:「慕容天聰明過頭了,豈不聞恩威並使,方是征服之正道,如此血腥屠殺,固然也能起到威脅作用,令各部自危,但過猶不及,稍遇挫折,必會導致強烈反彈。哈哈,他們這是給我們幫忙呢,拓跋部歸服之日不遠矣!」
隨後又傳來慕容部閃電兵臨蒙古部落,蒙古大人不戰而降,東胡的形勢在急劇地變化著。
連綿春雨終於停了,經雨水洗禮過的大草原清新而涼爽,明媚的陽光照射在晶瑩的水珠上,折射出七彩的斑斕。
密營的工作效率確實令人歎服,而它所具有的巨大能量更是讓人膽顫,刺殺宇文部巫師、宇文部大人和慕容部小姐的兩名中原刺客,被他們從齊國的茫茫人海中給搜了出來,並且秘密抓捕而回,很快就送到了設置在柔然的指揮中心營地。
在密營高超的刑訊手段下,兩名刺客很快交代了一切。
在這同時,蘇煥率領的龐大船隊出現在了繞水河上游,一眼望不到頭的高大樓船讓從來未見過樓船的牧民們大開了眼界,各種軍用物質、民用救濟糧源源不絕地從船上運下,而更多巨大的樓船則徘徊在河心沒有靠岸。
蘇煥與吏部尚書單延方將內治派遣隊安置穩妥,立刻前去拜見漢王。
「丞相帶來好大的手筆啊,呵呵。」凌雲志不等兩位重臣行禮,就風趣地說道。
大帳中眾文武不禁都輕聲地笑了起來,氣氛非常輕鬆。
蘇煥、單延方也不禁笑了起來,兩人規規矩矩地行了叩拜大禮,蘇煥回稟道:「臣幸不辱命,各方面都已按大王吩咐佈置穩妥。」
凌雲志滿意地點了點頭,待蘇煥、單延方入班,神色一肅,威嚴立生,眾臣注目凝神,這才沉聲道:「慕容軍血洗烏桓,兵威屈服蒙古,令各部畏懼,氣焰一時熏天,盛極一時。不過,天道忌滿,盛極而衰,乃千古之至理。慕容軍恃強凌弱,恰恰將東胡局勢推到了十字路口。
東胡政變血案現已明朗,乃慕容天一手謀劃操縱,人證物證俱在,慕容天陰謀窺視大汗之位的偽人劣跡必將大白於天下,而招致人神共憤。
東胡三大勢力之一的拓跋部蒙受不白之冤,憤怒難展,冤屈難伸,前已派使尋求幫助,洗刷不白,今更是派使邀請本王北上,願附尾翼,共謀大事。
若得拓跋部相投,東胡三方勢力我居其二,大局定矣,為此,本王決定親自北上會見拓跋雄。
正義彰顯,人心向背,只待宇文公主登高一呼,討伐逆賊,正其時也,拓跋部相投之日,即為聲討征伐逆賊之始也。各位愛卿要據此謀劃,各獻良策。」
北上前往拓跋部必將橫穿大草原南北,沿途所過數十部落,在此敵我難明,兵戎相見之時,漢王若貿然北上,其中的凶險、危險可想而知。再者拓跋雄素為一方之雄,怎肯輕易屈身俯就,其心難測,凶險更甚。
諸臣神色頓失凝重起來,均露出不同意漢王親涉險地的神情,蘇煥率先出班反對道:「大王明鑒,我國佈局塞外已久,大王聖賢仁義之名早已路人皆知,人心思漢之勢早已扎根於草原,略加推動,即可成燎原之勢,此其一;如今我已居東胡之地三分之其一,大兵囤積,蓄勢待發,東胡大門洞開,我軍隨時可用地利之便揮軍而入。以我鐵軍,天下何其敵也?必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大草原,此其二也;慕容天陰謀發動政變、製造血案,乃不義之旅也,華王后登高一呼,率軍高舉正義討逆大旗,所到之處必群起響應,已居天時,此其三也。
天時、地利、人和居其一即可謀略一方,我軍居其三,何愁大業之不成,因此大王根本不必冒險謀其未知之事。」
群臣紛紛出班反對,就連漢王的三位王后也旗幟鮮明地表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