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春雨綿綿,秀美的呼倫湖畔被雨霧籠罩,煙波縹緲,若隱若現,景物與煙雨渾和在一起,充滿了淒冷迷離之美。
烏胡城裡,茫茫煙雨中,屋舍依然,人事物非,一片冷清。
慕容天望著窗外雨絲漫漫的景色,心情非常鬱悶,入主京都已經十天,只有寥寥的七八個朝臣、大人、貴族遷回,都城裡十室九空。征伐拓跋部一事更是響應無幾,偏偏又趕上這惱人的連雨天,大軍難出,難以實施威懾打擊,貽誤戰機啊!
張景瞥了一眼慕容天寥落的身影,心中暗自歎息,若不是他季春月大會表現過火,將自己完美的計劃弄得面目全非,何至於使得各部落人人自危、龜縮不出,弄得目前有政難施,有策難展,冷清孤獨。
「張先生,你說凌雲志會貿然出兵,干涉別國內部事務嗎?」慕容甜頭也沒回,低沉地問道,這是他目前最擔心的事情。
「公然出兵干涉應該不會,不過,大汗別忘了漢王還有一位華王后,她可還有一層宇文部公主的身份,相信以凌雲志的深謀遠慮,他決不會輕易放過這麼好的出兵借口的,到時只要以宇文芳華奔喪的名義,他大可以保護華王后安全為由派出大把的軍隊,」張景眉頭緊鎖,憂心地分析道。
慕容天猛然回過身來,凝望著自己的謀士,眼透堅決道:「那麼現在我們必須得和凌雲志搶時間了,不能再等雨停了,必須搶時間把先生的立威計劃實施出去。」
張景眼裡不禁閃過一絲讚許,他之所以選擇慕容父子屈身扶持,就是看中這父子倆果決狠毒、雷厲風行的行事作風。點頭道:「大汗英明,眼前我們確實耽誤不起時間了,必須馬上展開威脅利誘行動,迫使中小部落屈服,盡快形成孤立拓跋部、宇文部的形勢,我們才能騰出手來,名正言順地全力對付拓跋雄,只要征服了拓跋雄,群龍無首的宇文部自然手到擒來。到那時凌雲志就是有一百個理由,也不敢輕易干涉東胡內政。」
慕容天眼睛一瞇,立刻道:「好,那就先拿離都城最近的烏桓部開刀。」
烏桓是個小部落,戶不過二千,其大人一直奉行中立政策,周旋在幾大勢力之間倒也游刃有餘,所以能一直安居這都城四周。
在張景的威脅利誘計劃中,烏桓因其優越的地理位置而被列為第一個立威的對象。
春雨中,一場一面倒的殺戮醜陋地展現在呼倫湖畔,鮮血混入雨水中,將溪流染的血紅一片,烏桓大人拒不屈服,僅有的五千騎兵被殘殺一光,烏桓大人也死於人馬中,從此烏桓部不再存在,其民成為了慕容部的奴隸。
消息傳出,大草原一片驚悸,惶恐不安的氣息迅速傳開。
拓跋部小城胥城(今烏蘭巴托)東依狼居胥山,南偎安候河,三面為一望無際的大草原,碧草連天、樹繁草茂,風光秀美。
拓跋四虎齊聚城中,拓跋連正眉飛色舞地介紹著面見漢王的情形,拓跋雄、拓跋駿、拓跋毅團團圍坐凝神靜聽。聽完兄弟三人神情各異,拓跋雄眼睛無意識地看著前方,若有所思的樣子;拓跋駿長得俊朗儒雅,身上穿著一身南人的文士服,不知情的人一定以為他是中原人,臉色透著凝重;拓跋毅相貌與三哥拓跋連最是相似,滿臉落腮鬍子、氣勢雄壯,一看就知是位勇猛過人之人,臉透喜色,一拍大腿,鬍鬚一張,大聲讚道:「好,這個凌雲志像個男人,大丈夫就應該恩怨分明,講求信譽,我喜歡他!」
拓跋雄、拓跋駿同時看了四弟一眼,然後相視搖頭而笑,四弟就是純樸的可愛。拓跋雄一收笑容,慎重地看著二弟,道:「你怎麼看?」
拓跋駿眼裡閃過一絲睿智,悠然道:「凌雲志的胃口不小啊!」
拓跋雄點了點頭,認可地說道:「嗯,我也有這種感覺,凌雲志此次潛行隨軍而來,所謀甚大啊!」
拓跋連、拓跋毅滿臉愕然,不知兩位兄長此言何意。他們倆衝鋒陷陣、殺敵取將自然不在話下,若是論玩起心眼來,兩個綁一塊也趕不上拓跋駿十之其一。
拓跋駿也不理會兩位弟弟,眼睛一瞇,望著拓跋雄,說道:「他既然答應幫忙,不知大哥準備如何使用?愚弟擔心請神容易,送神難啊!所以使用前必須做好充分的思想準備。」
拓跋雄臉上頓顯猶豫之色,從地氈上站起身來,走到窗口,望向外面的雨絲。
拓跋連、拓跋毅雖然不懂二哥拓跋駿所言是何用意,但遇事素來果決的大哥聞言竟然如此不決,頓時也感到事非尋常了,兩人不敢插言了,瞪大了眼睛望著大哥。
良久,拓跋雄也沒回身,沉聲問道:「你盟兄陸先生足智多謀、有鬼神莫測之玄能,不知他可曾對此有所預言?」
拓跋駿的結拜盟兄,名叫陸易,今年三十左右歲,是一位生意滿天下的大商人,據傳其財產富可敵國,卻沒有人知道他的詳細情況,為人豪爽,善於交際,出手闊綽,每年都要隻身來大草原上一趟,訂購大批的牛羊土特產,是草原上有名的大財神,各部落貴族都爭相與他交往。
八年前來拓跋部,與年少的拓跋駿一見如故,從那以後每年來大草原都要在拓跋部待上個把月的時間,教授拓跋駿中原知識,其所教甚雜,文功武略多有涉獵,更是留下眾多書籍,讓拓跋駿自學。
當時的老大人拓跋裡,重其才,曾起念重金留其於部落裡專心教授自己的四個兒子,被陸易一口回絕,笑言教授拓跋駿只因投緣,非為錢物,並狂言其用牛之一毛就可買下整個拓跋部,怎會在意一點小財呢。
拓跋裡無奈只好任其所好,每年來無蹤去無影地報到一次。不過他留下的書籍還是讓拓跋雄獲益匪淺,他能雄起而為東胡軍方三巨頭之一,皆拜此所受,當然也有二弟出謀劃策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