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雲志三人回到香苓閣,竇章好像早就料到他們會回來找他似的,從台案後站起身來,向樓上做了個請的手勢,然後率先向樓上走去,還是那間升苓廳,凌雲志與竇章分賓主跪坐,秦開與仇戈站立凌雲志身後。
這次竇章陰鷙的眼睛望也沒望秦開與仇戈,一直注視著凌雲志,「竇章已經知道先生的來意,在下可以幫忙牽線,不過,有個條件還需先生答應。」
此人果然不簡單,這麼看他在中城也應該有個龐大的情報網,東胡外交使團以及自己的一舉一動已經在他的監視之下,凌雲志心中暗凜,儒雅中的三分邪氣大盛,朗聲一笑,道:「竇老闆果然神通廣大,看來在下這次是來對了。竇老闆有什麼條件直言無妨,在下會斟酌的。」
竇章忽然變得恭順無比,說道:「竇章以後想永遠跟隨先生。」
竇章的條件太匪夷所思,凌雲志、秦開非常意外,凌雲志呆了一下,說道:「竇老闆為何會如此想法?在下不過是一介商人而已。」
「先生出身陶城陶府,實際上真正的身份是陶府的三公子陶雲志,對吧?自從先生雷電擊而不死的事傳出以後,我的人就開始注意上先生。先生南上北下表現不凡,使我越發相信跟隨先生以後一定可以大展拳腳,今天既然遇見先生,自然不願放過跟隨先生的機遇,相信先生會給我一個效忠的機會的。」竇章陰鷙的眼中閃過狂熱。
凌雲志一愕,此人一定是被雷電擊而不死的事所迷惑,以為自己是什麼天神之類的,所以才狂熱地想跟隨自己。忙說道:「竇老闆,在下素無大志,一介商人而已,哪裡會有給你施展拳腳的機會。」
「即使沒有施展拳腳的機會,我也願意跟隨先生。只要先生答應了,幫助東胡外交使團的事就是屬下的份內之事啦,自然會盡心盡力辦好。」竇章執著地堅持道。
凌雲志胸襟本就豁達,雖然不太喜此人,但他既然願意跟隨自己,那就跟隨好啦,何況東胡外交使團的成敗事關自己在燕國立足的計劃,沒有此人相助,這關很難過去的,於是笑道:「既然竇老闆堅持,在下歡迎閣下加入。」
「屬下竇章拜見大人。」竇章站起身來,對著凌雲志深深一輯。
回到傳捨天色已黑,凌雲志心情非常好,今天諸事順利,喜事連連,既與仇戈會合,又聯繫上家裡,而且使節團的事有望解決,前景光明。
走到兩個獨院的門口,凌雲志沉吟了一下,向公主所在的獨院行去,對守門的女護衛說道:「通報一聲,凌雲志求見。」
一名女護衛笑吟吟地進屋通報,其他女護衛們則好奇地瞅著凌雲志身後那個從來沒見過的冷冰冰少年。
仇戈冷冰冰地掃了女護衛們一眼,冷厲而漠然,那眼神,根本無視女護衛們的嬌美颯爽英姿,倒像在看一堆石頭。
女護衛們紛紛移開目光,暗道邪門,世上竟然還有這麼冷漠的人。
宇文芳華正在房中挑燭夜讀,聞聽凌雲志回來,忙吩咐身邊侍候的宇文鵑快請先生進來。
時間不長,凌雲志臉上難掩喜色地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冷冰冰的少年,秦開走在最後。那少年進屋後,眼睛機警地快速巡視了一遍,然後眼簾微闔,冷冰冰站於跪坐的凌雲志身後。
「看先生的神色,一定是大有收穫了?」宇文芳華笑吟吟地瞅著丰神秀美、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凌雲志心情舒暢地介紹了今天上街所發生的一切,然後讓仇戈給公主見了禮。
來薊城的路上凌雲志曾詳細介紹過自己的事,宇文芳華自然明白這少年是誰,忙雍容地笑道:「仇小弟不用多禮,你的事先生曾多有介紹,本公主也很是傾佩,快請坐,在本公主這裡不必拘謹,秦開,你也坐。」
宇文芳華作為一國公主本不必對下人客氣,不過,既然是凌雲志看重的人,她自然要給予幾分厚待。
秦開聽說過仇戈的脾氣,忙搶先說道:「不敢。」
果然只聽仇戈緊接著冷冰冰、生硬地說道:「不用。」
宇文芳華饒有興致地看了仇戈一眼,不以為忤,淡然一笑,然後對凌雲志說道:「這次辛苦先生了,希望那竇老闆能盡快付諸實施,也好早日結束外交使團的任務。」
凌雲志明白宇文芳華的心理,她是想趕快辦完此事,趕回東胡交完差,好回來與凌雲志會合,到那時天高任鳥飛,海闊任魚躍,就可以自由自在地支配自己的命運。
「芳華,請放心,在下一定會盡快促成此事,還公主一個自由自在的生活。」凌雲志堅決地說道。
竇章果然神通廣大,第二天下午派人來通知凌雲志,請他和東胡公主晚上來香苓閣,公子職已經答應和他們見面。
凌雲志與宇文芳華核計了一下,都覺得宇文芳華作為東胡公主,使節團團長這麼冒然與燕國公子私下相會,於情於理都不太合適,所以決定還是由凌雲志代表前往。
歷史記載燕國的燕昭王有兩種說法,一說太子平在反對相國之子的內戰失敗以後,逃到魏國,後由趙送回燕國就任王位,另一種說法是公子職在內戰開始後流落魏國,後由趙送回燕國就任王位,一直未有定論。
凌雲志走在路上心裡還在翻騰這件事,不知所要見的這位公子職是否有命成為那個史有所載的燕昭王,他對這次見面充滿了期待。
會面仍然安排在升苓廳,凌雲志有意早到了一會兒,竇章見東胡公主未隨主人前來,並沒有露出詫異的神色,他對凌雲志有一股盲目的信心,相信主人會處理好一切的。
升苓廳已經安置穩妥,凌雲志走到下手位的一個案幾後坐下,耐心等待公子職的到來。竇章安置好主人,起身離開,到樓下迎候公子職。
這次前來與公子職相會,凌雲志只帶了仇戈一人,不過他沒讓仇戈進升苓廳,這樣能表示得更誠意一些。
時間不長,門外傳來腳步聲,聽聲音應該是三個人,開門,竇章的聲音響起:「兩位大人裡面請。」
凌雲志站起身來,眼睛看著門口,只見走進兩個人,當先一位英俊男子負手而入,其形神俊逸,相貌堂堂,頗有氣勢,年紀約在二十左右,舉止自然瀟灑,顯得卓越不凡,凌雲志猜測此人應該就是公子職,果然氣度不凡;後面的是一位身著紅色錦袍的男子,年齡在三十左右,面龐稜角分明,目光剛毅精亮,走起路來虎虎生風,帶出一股軍人的殺氣,看樣子不像是侍衛,倒像是一位從軍多年的將軍,不知他是何人?
兩人進屋後也在打量著凌雲志,丰神清秀的五官,儒雅飄逸的氣質,沉穩斯文的舉止,好一位風度翩翩的美男子。
竇章急行幾步,把英俊男子讓到上位的案幾後,把紅色錦袍男子讓到左側的案幾後,然後笑呵呵地介紹道:「這位是我們燕國公子職,這位是大將軍籐毅大人。這位就是東胡外交使團的副團長、名滿天下的雲軒珠寶行老闆凌雲志。」
等三人寒暄認識畢,竇章請三人坐下,然後說道:「三位慢談,在下先行告退。」說罷,退了出去。
公子職望著凌雲志溫文有禮地說道:「凌老闆的珠寶首飾現在可是名聞天下,風靡一時啊。不知如何又做了東胡外交使團的副團長?」一副閒聊家常的樣子,給人的感覺很是舒服,平易可親。
凌雲志好感頓生,此人言談舉止絲毫不帶王族的驕橫之氣,頓顯不凡之處。為了使雙方處在一個略微平等的位置交談,竇章給自己封了個東胡使節團副團長的頭銜,心中汗然,儒雅一笑,道:「世事無常,在下不慎流落到東胡,為東胡公主所關照,此次隨公主出使貴國,自當盡力報答。」寥寥數語,交代清楚。
公子職禮節性地讚道:「凌老闆知恩圖報,叫人敬服。」
籐毅這時插話道:「不知公主為何沒有前來。」他與公子職相交甚厚,公子曾邀東胡公主前來,公主未見,他自然要盡一份心。
凌雲志友好地看了籐毅一眼,然後望向露出關注神情的公子職,歉意地說道:「還請公子和將軍見諒,公主偶染微恙,不便於行,囑托在下向公子致歉,日後必設宴謝罪。」
公子職神色不動,禮節性地說道:「哦,公主染恙?職這就派人請御醫前往診治。」
凌雲志笑道:「謝公子關心,一些小恙而已,已經診治,無甚大礙,不日可愈。」
公子職微微一笑,未再堅持,漫無邊際地說道:「本公子素好交友,竇老闆說要引見東胡公主和一位不凡之人,所以就和籐將軍欣然而來,呵呵,雖然沒見到公主,不過能向凌老闆請教些首飾知識,也算不虛此行。」
「在公子面前。在下那敢稱什麼不凡之人,竇老闆說得過了。公子既好交友,想必喜歡聽一些奇聞異俗,不如在下給公子介紹點塞外異域的風土人情?」凌雲志微微一笑,悠閒道。
「哦?!也好,那就煩勞凌老闆了。」公子職淡然笑道。
凌雲志於是將塞外東胡之地的風俗人情、奇聞軼事款款道出,塞外之事本就新奇引人,加之凌雲志口才極好,繪聲繪色,聲情並茂,公子職、大將軍籐毅直聽得津津有味,全神貫注。
接著話題一轉,凌雲志說道:「可惜,塞外空有如許多的牛羊,我們中原之人卻難以品嚐其美味,塞外的高大駿馬更是馳騁的絕佳工具,我中原之人一樣難得駕馭,為什麼?只因為草原之人與中原之人沒有易物之通道,物品不能流通的緣故。
這次東胡外交使團前來燕國,就是為了商量如何將草原上的牛羊美味、高大駿馬讓燕國之民也得以享受之事。只是外交使團滯留傳捨十餘日,貴國竟無人接洽上傳,可惜可歎啊!公主心灰意冷,已有打道回府之意,所以就連結識公子如此不凡人物的機會也興趣乏乏,否則,就是有點微恙以公主的剛強也定當前來謀求一會的。」
公子職聽完感覺平平,籐毅則完全不同,聽完雙眼放光地看著凌雲志,就好像看著奇珍異寶似的,忘形地嚷道:「東胡外交使團前來就是為了這事?!典官這小子竟敢不予上報,他***,活膩歪了!」
燕國主要以步兵為主,每遇塞外騎兵就相形見絀,每每被騎兵沖得七零八散,次次都是大敗而歸,將軍們早就呼籲建立騎兵以應對,可惜燕國土地大部分不適合養育軍馬,而且為數不多的幾個馬場養育的馬匹也難與塞外馬匹相比,拉車還可以,騎著上戰場就不中用了。
籐毅這一嚷,把公子職嚷得醒過味來,體會出這件事背後的重大意義,這可是事關燕國今後幾十年軍事力量盛衰的大事,豈能兒戲對待,忙客氣地對凌雲志說道:「凌團長,對於貴國公主在下深表歉意,還請善加美言,請她放心,本公子雖然一向很少涉政,不過此事事關兩國關係,本公子一定會極力促成此事。不過,不知貴方有何條件?」
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國與國之間的政治交往更是如此,別人不會無緣無故地送上利益,自然要有所要求。
凌雲志直言道:「我方的要求很簡單,簽訂和平協定和邊境易物交換協議,使兩國之物產在公平、合理的情況下自由流通。」
公子職聞言心中頓安,這是兩利的事情,而且燕國所獲利益可能更大一些,何樂而不為,爽朗一笑,堅決地說道:「凌老闆,請公主安心等候,最近幾日就會有好消息。」
籐毅更是友好地對凌雲志笑道:「凌老闆思維敏捷、言語睿智而發人深省,確為不凡之人,還請以後常與交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