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1526年3月巴西里約熱內盧近海。
「崩」地一聲沉悶的聲響一塊足有近千磅的巨石從長臂弩炮上射了出去隨即遠遠落在一艘正拚命轉舵的小型巡邏船上!
這艘已經被打得傷痕纍纍並且起火冒煙的巡邏船再也支持不住這樣猛烈的打擊「卡嚓」一聲龍骨斷裂船頭船尾被硬生生分成了兩截隨後各自高高蹺起看樣子即將沉沒。
不多時在這艘巡邏船被摧毀的海面上突然間掠過幾道巨大的陰影。大西洋上燦爛的陽光似乎也無法穿透這些冰冷肅殺的影子。高達數丈、宛如城牆般的艦體張開宛如天幕般巨碩的灰色帆蓬帶著凌利的氣勢劈開海浪掠波前行!
這幾艘巨型艦的前後左右簇擁著無數游離的大中型艦和小型艦但即使是那些小型艦也最少有3oo-4oo噸的規模更別說比他們要大上十幾倍的巨型艦了!
這支艦隊從公爵閣下回到本土後不久就被迅組建起來並且他們的任務、指揮官、補給等等信息都屬於絕密除了塞拉弗連索尼婭都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支艦隊存在並且正準備動一次絕妙的戰略反擊!
a級艦「公爵」號約135o噸屬於公國海軍最大標號的武裝艦隻。然而在這支混編艦隊中它並非最大個頭的船相比幾艘大得不像樣的巨艦它就彷彿是成年人身邊的一個剛會走路的小孩子一般!
「右武衛將軍」號平底沙船型日月艦995o噸位九桅載炮175門乘員9oo人。
「左車騎將軍」號福船型日月艦1252o噸位九桅載炮23o門乘員1o7o人。
「右車騎將軍」號福船型日月艦118oo噸位九桅載炮255門乘員1165人。
「前將軍」號沙船型日月艦1o55o噸位九桅載炮55o門乘員2o39人。
「後將軍」號沙船型日月艦11oo5噸九桅載炮52o門乘員1935人。
「衛將軍」號沙船型日月艦9925噸九桅載炮35o門乘員143o人。
「驍騎將軍」號福船型日月艦1o8o5噸九桅載炮225門乘員1o5o人。
「護軍將軍」號福船型日月艦1125o噸九桅載炮29o門乘員126o人。
「伏波將軍」號混和船型日月艦1532o噸九桅載炮2oo門乘員975人。
「樓船將軍」號混和船型日月艦15115噸九桅載炮2oo門乘員1o45人。
這十艘艨艟巨艦宛如海中的島嶼般龐大行駛起來海浪迸濺水霧瀰漫五人方能環抱的桅桿也被數萬斤重的帆葉壓彎了腰出咯滋咯滋的聲響。高高聳起的艉部甲板上絕無別種船隻那樣的潮濕即使較大風浪的陰天這裡仍能保持乾燥。
桅桿間隙讓出的中央甲板就像一個大球場般廣闊。水手和士兵集群操練也不會覺得窄小。
巨大的艦體在風帆的推動下仍能以驚人的1o節度飛馳。
當年鄭和下西洋時寶船隊順風時整體度達到5節/小時要知道那可是2oo多艘各種船隻的集合體包括度很慢的糧船、水船和各種大型運輸船!由此也可見中國人獨創的禽式船體的使用效率並不像別人想像的那麼低。
這十艘日月艦可是大有來頭的。
當初連同最初的樣艦「左武衛將軍」號大明各家船廠第一批共製造日月艦17艘同按漢代以來著名將軍封號來命名。由於試驗性質居多各艦在構造、噸位、配置方面大多有所變化既有福船型、沙船型也有混和船型。有的船噸位小卻載炮多、乘員多有的船噸位大卻載炮少乘員也少。有的船為了方便將領指揮而設計比較極端的例子就是「驃騎大將軍」號噸位在這些船中雖然略小一些但富麗堂皇氣派不凡完全參照帝王親臨的規制也即龍船的標準置辦。更有甚者連宮闈、花園這樣的奢侈品都統統搬到了上面。
這些船裡當然也有專門為了打仗用的例如「後將軍」號。這艘船載員將近2ooo人炮手就佔了大半。52o門炮可不是擺設品其中最大的一門炮號稱十萬斤!
按明制轉換十萬斤炮也就相當於6噸重的傢伙可以想像其驚人的射程和威力。
光這批炮的重量就過4ooo巴哈爾(約15oo噸)!如果加上炮彈、火藥和乘員的武器那個數字恐怕就更令人乍舌了。這艘船幾乎所有的空間都被合理地利用上了但糧食與淡水每週還是要靠來自運輸船的補給不為別的那上面的人太多了!
這艘船的設計因此也與眾不同別的船盡量壓低重心不約而同地拋棄了太浮華的上層建築而它偏偏建了高如城樓般的艏艉樓加上幾乎是橢圓的艦體一旦開戰密密麻麻的炮門林立宛如要塞一般恐怕會立刻令人嚇得膽管破裂!
當然如果不這樣做的話恐怕無法滿足塞拉弗公爵閣下的苛刻要求即給予乘員最必要的私人空間。否則一旦感染疫疾整條船的人都有致命的危險這種後果是絕對不能讓人接受的。
也許這是日月艘次在正式海戰中露面。
率領這些中國戰船的指揮官是大明欽差委派東洋總兵官、海軍都督府都督僉事汪鋐。
至於另一位巾幗不亞鬚眉的指揮官戚藍則奉命率領著餘下的幾艘日月艦以及她下屬的艦隊支援張明武參加對墨西哥的平叛工作去了。
不過汪鋐還不是這裡的最高指揮官。
艦隊為了避免被現遠遠繞過向風群島隨後直趨歐洲再從歐非大陸交界處附近轉舵南下順風到達阿森松島。
從這個不起眼的小島上艦隊得到了難以想像的充裕補給——這些補給品五花八門當然是公爵閣下在幾年內慢慢積累的由此可見他原先的戰略企圖是染指富饒的非洲。不過現在這一安排倒是為巴西的平叛提供了有利的保障。
汪鋐是個聰明並且有急智的人在公國呆了段日子法語便已經說得很溜了。反正塞拉弗給他們這些中國將領都是開雙份工資說明白是一筆「駐外」費用他們用不完又寄不出去也只能花在學習和生活上了。
現在這位總兵就在用外語和一位年紀不小的威嚴男性說話。
「將軍巴西地處平原疆域廣闊這戰即使勝了怕也不能立刻讓這些匪類投降吧?」
那名面貌威嚴的男性穿著公國海軍上將的制服三顆明晃晃的金星釘在肩章之上看起來極有氣勢。「汪將軍我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不過公爵閣下也許早就做出了預案。你我都不要輕易猜測他的想法只需要認真執行就夠了。」
「我對公爵閣下的用兵方略也是深感佩服的。」汪鋐那麼老練的人怎麼會露出破綻?立刻隨著對方的話風表了個態「彼得將軍依我的看法我們出現在巴西震懾的因素要遠遠大於正面進攻所能獲得的效果。畢竟日月艦還屬於國家機密的範疇。」
老彼得以生病為名實際上悄悄出來與中國艦隊會合已經很有一段時間了。調他來指揮艦隊是塞拉弗的意思一是因為他的身份國防部部長、海軍副總司令二來是因為他有著豐富的海盜經驗對付克薩達會更有辦法。
「我很贊成汪將軍。」經過短暫的相處彼得也深深感覺到汪鋐並不是到公國來鍍金的他具有豐富的作戰經驗分析問題一針見血是個好參謀、好助手「您的想法與我不謀而合。剿滅克薩達並不需要出動這麼多的日月艦如此小題大做只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殺雞儆猴做給現在巴西的那些當權者看。」
汪鋐點了點頭隨後帶著一絲疑問的聲音小心地道:「聽說科爾特斯總督……」
彼得立刻搖頭「汪將軍科爾特斯的事情我們不用操心只管把自己分內的做好就行了。公爵閣下會對徹查到底的。」
汪鋐也聽出了對方言外之意會意地欠身低頭。
「最新的情報送來了嗎?」
「剛到但他們還帶來了一份其他的文件。」
彼得很好奇地接過來仔細地看了看「第一情報處?是公爵府樞機秘書處的分支機構但直接隸屬於公爵閣下?汪將軍你怎麼看?」
汪鋐還不能有效閱讀外文文件只能聽翻譯的釋義隨後他笑了笑「貴國生了那麼多的事情上下不定內外交迫恐怕公爵閣下已經很有點惱火了呢。」
彼得想不到對方竟然先想到的是這個一時也接不上話。他沉吟了良久苦笑了一下「汪將軍公爵閣下曾經說你們中國人在政治方面是最厲害的今天我算是見識到了只是一份簡單的情報你都能看到這麼深的問題。」
汪鋐不禁為自己的「多嘴多舌」而後悔他叉開這個話題「何不看看有沒有最新的敵情?」
呈遞到彼得手上的是已經被破譯好的明文特立尼達公國的情報紙基本還沒有旁人看得懂制定密碼表和翻譯密文的都屬於軍情局特別機構統屬。他們有著相當嚴格的規定甚至在緊張時期一條船上的密碼員如果犧牲了那麼在無法取得通訊的情況下這條船就會被視作擊沉。所以一條船上的密碼員通常都享受中級軍官的待遇。
「唔非常好。克薩達派遣兩條商船前往拉普拉塔河進行糧食貿易了看起來巴西的糧食供應已經成問題了。」
「他的艦隊呢?」
「仍然呆在港口裡一動未動即使操練也只是內湖中進行。看來克薩達似乎嗅到了點什麼海盜們的直覺通常會很靈的。我決定立刻起攻擊!」彼得果斷地說道「對了讓瓦爾塞瑪中校來一下。」
「好我馬上派人去請他。」
瓦爾塞瑪自從被派到巴西討剿海盜以來獲得了不小的功績在戰後他暫時留在了第7艦隊協助坎切斯指揮官。公爵閣下希望利用他跟隨卡奧將軍的經驗來協助有些稚嫩的坎切斯要知道這位年輕的指揮官同樣也是中校軍銜!
不多時瓦爾塞瑪中校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他了汪鋐仍然覺得心情沉重。這位指揮官在與克薩達艦隊的殊死搏鬥中身受重傷腦袋被敵人的斧子砸通連腦漿都流出來了七竅流血差一點就死掉;他的身上更是慘不忍睹兩條腿都折了是被燒斷的桅桿砸的如果不是船員搶救得快他恐怕會被活活燒死在帆桅之中。就算是這樣他全身還是多處燒傷昏迷了十幾天。
現在他就坐在輪椅上腦袋歪在一邊露出愣愣的笑容。他的腦袋上仍包著繃帶身上穿著寬大的唐衣方便拆換。
第7艦隊在攻擊之後只逃走了旗艦「公爵」號以及另兩艘克拉克船殘留下來的乘員不足3oo人。也就是說整支艦隊的傷亡已經過九成!
可以想像當時戰況的激烈以及克薩達的狠辣、殘酷除非他有把握控制住一條船否則他不惜放火毀去。他麾下的海盜都是極度兇惡的罪犯他們的殺人手段層出不窮對於只接受過常規訓練的第7艦隊上下來說是非常不利的。
指揮官坎切斯的被俘更是讓他們感覺到崩潰關鍵時刻正是瓦爾塞瑪中校站了出來用自己的行動詮釋了指揮官這一角色的根本意義。他的巨大付出不是毫無用處的至少克薩達在追索「公爵」號失敗之後還曾用罵人般的口氣誇獎過瓦爾塞瑪「該死的如果他們(公國艦隊)都是這樣的人那我還玩個屁啊!」
彼得走到輪椅的邊上彎下了腰「瓦爾塞瑪聽得見嗎。」
那位中校機械般地點了點頭彼得的目光中流露出一股痛色「克薩達艦隊都在港口裡……」
一提到「克薩達」瓦爾塞瑪原本木愣的臉上出現了驚天動地的變化憤恨與暴虐的表情交替著取代了原本安祥的面容他的臉部肌肉甚至開始扭曲起來張嘴模糊不清地叫道:「克薩達!克薩達!死!死!」
在旁邊站著的汪鋐不禁後退了一步。
老海盜出人意料地大笑起來「你的情況比我想的要好!瓦爾塞瑪告訴我你還能指揮嗎?」
瓦爾塞瑪眼睛費勁地轉了半圈企圖看清眼前的人但失敗了。不過他的聲音倒是變得非常堅決即使不斷地打著頓也能叫人感受到其中的心意「交交給我交給我!」
「汪將軍讓瓦爾塞瑪中校負責一條船火力好點的。」
「我立刻交待下去。」汪鋐點了點頭他也感受到心裡如同火燒一般。看到戰友的情況想到自己總有些不好受的情緒。無論怎樣他都會想辦法滿足這位似乎根本不可能站到指揮台上的先生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