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人我還沒繳獲一艘船就被打成這樣了。」喬凡尼在養病中他受了傷後氣息還很急促。
「沒關係你好好養傷。」
「那……大人我的那些賞賜怎麼辦?」喬凡尼差點挺身而起。
「等下回吧船長我給你留著等你立功。」
喪氣的胖子只得一面喃喃道謝一面無精打采地躺了回去。
塞拉弗走到門口又似乎想起了什麼般回過頭來「維拉札諾先生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給了你一百畝土地再給你找一百個印第安傭人你會放棄故土在這裡定居嗎?」
「當然會!」胖子高興地喊道「我還會把家人都接來這還用考慮什麼?按照我在王國的身份和地位要想搞到這些最少還得經過三十年的奮鬥可我還能有三十年活嗎?我能活到五十歲就該偷笑啦!我肯定放棄一切在這裡定居!」
「如果我是說如果讓你率領兵馬去攻佔法蘭西的殖民地你會去嗎?」
胖子眼中有了絲猶豫「大人這事我也能辦但一定要有正當的借口如果我是為了人民去推翻暴君那鄙人很樂意奉命。」
塞拉弗笑了起來「不會讓您為難的喬凡尼。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強迫的事情我從來不想幹就像我能夠使塞索斯畏懼我但卻不能要脅他以及那些士兵加入我們一樣你覺得呢?」
喬凡尼似乎聽到了什麼風聲他和塞拉弗原本是簡單的傭兵和僱主的關係現在卻有所變化。他乾笑了一聲道:「大人那些士兵是吃王室軍餉的正規部隊他們的家族和所有利益都在西班牙本土他們又怎麼會拿起槍和自己人戰鬥呢?按照慣例俘虜會被其所在家族或國家贖回他們也不必擔心自己受傷害又怎麼會向您投降呢?」
塞拉弗有些尷尬他覺得自己的確有欠考量自己的親信人馬中彼得是瑞典人約瑟是英國人雅克是法蘭西人列奧納多是意大利人只有老索巴、坎切斯他們因為被國家拋棄變成了無國的猶太人(當然他們本來就是)。這麼多不同的分子要想讓他們齊心協力對付歐洲殖民者那是不容易的。
在西班牙人的船上還裝著一批多明我會(修士團體之一)的神職人員他們是以安東尼奧-德-蒙特西諾斯為的新大陸傳教團。
西班牙人對他們非常刻薄這些可憐的神甫有的已經餓得骨瘦如柴有的受不了長期航行的苦惱四肢腫脹臉色蠟黃。到不是西班牙人故意挑釁宗教權威而是這些人因為殖民者屠殺印第安人的罪行義正辭嚴地維護土著的人權這才使得西班牙殖民者對他們態度上的生了變化。
由此也可以看出宗教支持或不支持擴張對封建諸侯們來說根本是一句空言利益比宗教更重要。
表面上天天劃十字、喊「上帝保佑」的人也有可能是最缺失信仰的那部分人。
蒙特西諾斯長得十分高大穿著黑色修士服的他就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他的臉上滿是歲月的滄桑滿臉的砂斑帶著悲天憫人的深邃眼睛令人肅然起敬。他的鼻子很高頜下留著一把大鬍子。他的胸前掛著銀製的三層十字架最下面能用手時常摸到的地方顏色亮顯然是古老的東西。
他不知道自己正走向何方他似乎預感自己的生命即將消失而默默地低著頭不斷在胸前劃著十字。
「你好蒙特西諾斯神甫。」塞拉弗道他靜默了片刻才接了句下文「我是來救贖這個世界的人。」
「我相信上帝對『救贖』或『褻瀆』這兩個單詞分得很清。」這名西班牙著名宗教人士世界上第一個印第安人權保護者說道。
「你的說話很無力埃蓮娜去拿些茶點。」
「知道了老爺。」
「那麼神甫先生您認為我褻瀆了誰?殖民者屠殺者暴徒殺人犯還是那些所謂的印第安監護人呢?」
蒙特西諾斯詫異地抬起頭來他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這些人雖可恨但也是基督徒是耶穌的子民。」
「耶穌可沒叫他的子民屠殺印第安人。」塞拉弗說道「你們這些人枉為神的信徒卻連他的話都沒吃透那些為了攫取財富而設的教會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
蒙特西諾斯搖了搖頭「您這些話是對教會的蔑視上帝會懲罰您。」
「沒人會懲罰我神甫先生。」塞拉弗說道「我只是想援救那些可憐的土著您會說他們的語言嗎?」
蒙特西諾斯精神一振「會的!塞拉弗先生您真的打算救救這些可憐的孩子嗎?他們失去了主的恩寵流離失所、無家可歸現在又被大批大批地殺掉我實在是不忍心看到……」
「是的我會保護他們保證他們的基本權益因為他們畢竟是這裡最原始的居民。」
埃蓮娜送來了茶點神甫先生看來很飢餓了但仍是保持風度吃得從容不迫。
塞拉弗微笑地看著他。
神甫先生卻沒有注意到他的目光停留在窗外船艙面對著原先西班牙港軍營的那處有無數人在忙碌著。他們搭建起瞭望台和大圍欄削割木料造起簡陋實用的建築幾名技師樣子的人正在海邊用石灰粉灑線而好多木匠正在沿線外夯築碼頭柱子並在柱子上搭板。
一切都很井然有序。
「這兒會變成新大陸的又一個殖民點嗎?」他忽然問道鬍子上還殘留著不少餅乾末。
「是的蒙特西諾斯神甫這也許是最正直的一個殖民港口。」塞拉弗說道「因為在這裡不屠殺印第安人。」
「為什麼選擇這兒?」神甫回過頭來狐疑地望著對方「伊斯帕尼奧拉和古巴那兒的種植園已經蓬勃興起了大莊園比比皆是總督已經封賞375塊騎兵份地(一種土地使用權的封賞約33oo畝)而這裡還是雨林和蛇蟲密佈、條件惡劣的地方。」
「正因為如此印第安人才能苟延殘喘他們的土地被殖民者掠走如果在平原和島上幾年內就會被殺光所以居住在這種天然的保護區內才會安全一些。」
「加勒比族比西印度群島的其他土著要勇敢得多他們至少會反抗不會像別人一樣逆來順受地等死。」蒙特西諾斯忽然感慨地說道。
「看來你對他們瞭解很深明早我會去拜訪他們也請您與我同行。」
蒙特西諾斯好奇地看著眼前這個絲毫不畏懼「野蠻」人的傢伙輕輕點了點頭。
到了傍晚塞拉弗帶著塞索斯少校察看木匠們緊張地搶修「大阿拉貢」號的帆索和桅桿最後再次下水的過程被新任命此船船長的雅克很是激動了一番特意拿出當船長時訂做的一套正規軍服穿在身上神色肅穆地指揮著船隻往外海試航。雅克原先的職位卻由老彼得接手了。
塞索斯少校受傷之後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畏懼他違心地向「惡魔」屈服了他現在傷還沒全好佝侈著身體不斷咳嗽就好像要把自己的小心小肺都咳出來一樣。
也可能是他看到當年自己的座駕竟然變成了敵人的艦隻心疼了吧?
那些跟著他來特立尼達島財的西班牙貴族現在垂頭喪氣地在別人的看押下與別的俘虜一起參加港口的各種勞動。猶太人看守管得很緊更何況是世仇所以只要看見有人鬆懈馬上就是一鞭。
這些人看到塞索斯沒有不用惡毒的眼睛死死瞪他的。
塞索斯心裡痛苦萬分他根本沒有想過會有今天也許他的家族並不算有權勢也不算富貴他完全是仗著參加與摩爾人大會戰有功的父親的勳勞才走到現在這個地步的。可惜他的明天似乎已經不再光明而是遁入黑暗了。
「我現西班牙軍人挺強壯的幹活又快又紮實我有些不忍心把他們放回去這麼好的勞動力啊!」
塞索斯聽到塞拉弗的「自語」嚇得猛嚥了一口唾沫這些人要是回不去還不得把自己恨一個洞啊?一旦西班牙人反攻過來那自己是頭一個要上絞刑架的。
「將軍按照歐洲的慣例如果雙方都有戰俘則互相交換如果一方沒有則按照俘虜的等級、身份使用不同的贖金贖回。虐待或像這樣驅使戰俘做苦力是極大的罪孽教會會以戰爭罪論處的!」由於心理的不平衡塞索斯覺得能戰勝少校的必定是將軍所以開口閉口都這麼稱呼塞拉弗當然也不會去說他反而覺得理所當然。
「我連教皇都不在乎還在乎戰爭罪嗎?」塞拉弗淡淡地駁斥道「不說別的就說英法百年戰爭所犯下的罪行還少嗎?也沒看見教會管個屁事。這些愚蠢的傢伙只關心自己的金幣才不會管其他的呢。你還別不信只要我想兩年內就可以為自己掙來一頂『教庭樞機主教』的帽子到那時候我可以代表教皇在新大陸攻城掠地不就名正言順了?」
塞索斯嘴唇都在顫抖他講不出話來只覺得身邊的傢伙好像突然換了件黑色的衣服連臉都被覆蓋了背後還長出一對黑黝黝充滿腥氣的翅膀以及一條帶著利鉤的長尾巴!
塞拉弗摸著下巴上長出的鬍子陰笑陣陣顯然是在琢磨這個方法的利弊。
塞索斯強壓驚懼低聲道:「上帝的目光無所不在魔鬼無處遁形。」
「應該說魔鬼無處不在上帝逃之夭夭才對。」塞拉弗給他更正道。
塞索斯再也忍不住彎下腰又是一陣猛烈的劇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