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親情上
卻說雲台縣公安局局長彥鐸出了超市，正好看見高陽駕著一款寶藍色保時捷越野車從停車場出來，不禁咋舌不已。
壓著葉青雲的高個警察猶有餘悸道：「我的個乖乖，保時捷啊，這車要多少錢？真不敢想像我們剛才竟然得罪了這麼厲害的人物。」
矮個警察白了他一眼，事實上剛才他見到高陽和莫晨雪這樣一對俊男美女組合，心裡就有了嘀咕，因此留了個心眼。
想了一下，他湊到彥鐸面前，諂笑道：「彥局，那個高陽的手機摔壞了，我們是不是賠一部？」
彥鐸看了監控錄像，心裡清楚高陽的手機是被高個警察奪過來摔碎的，瞪了高個警察一眼，冷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高個警察嚇得一哆嗦，結結巴巴道：「彥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誰知道他是大衙內啊，要是知道的話，借我兩個膽子也不敢摔他的手機。」
「名字！」彥鐸沉聲道。
「呃，展佈。」
「很好，展佈，你被停職了。」彥鐸說完，不理如喪考妣的二人，淡淡交代了二人將葉青雲帶到局裡拘留，便坐上了專車絕塵而去。
卻說高陽駕車行駛在雲台縣大街上，二人都有些沉默，誰也沒想到只是買個禮物，竟然會遇到這種令人憤怒的事情。
看高陽始終陰著臉，莫晨雪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俏臉露出一絲調皮神色：「高大縣長為了一個小混混生悶氣，這心胸也太狹窄了些吧？」
其實要說莫晨雪不感動，那才是假話。哪個女孩不喜歡男人為她戰鬥？更何況以高陽此時的身份，根本就不用自己出手，只需要一個電話，就能輕而易舉的解決事情。
可是高陽並沒有這麼做，反而含怒出手，這讓她內心竊喜的同時，也不禁有些惴惴不安，生怕他這衝動下的舉止會影響到他的形象。
高陽捏了下莫晨雪挺秀的鼻子，臉上終於撥雲見日，笑道：「那個小混混？他還不值得我生氣。我生氣的原因是因為大舅一家，葉青雲如此不知收斂，如果被有心人查到，會影響到老爸的前程。」
「所以你讓人把他抓起來？可是抓起來還能怎麼樣？警察也不可能無憑無據的抓人啊。」莫晨雪有些不解的問道。
高陽笑了笑：「今天來的那個縣公安局局長彥鐸不是簡單人物，在聽說了王二喜是葉青雲的小舅子後，立刻就要撇清自己，只從這點上就能夠看出他是個明哲保身的人物。這樣的人最膽小怕事，但也最心思縝密，他們往往會捏著某些人的把柄，用以關鍵時刻防身用。像葉青雲這樣敏感的傢伙，如果彥鐸拿不到他的證據，那才叫不可思議。保不住啊，他早就有了葉青雲為非作歹的證據，只是因為我老爸的原因，他不敢發作而已。」
莫晨雪蹙眉道：「如果這樣的話，你還要繼續給他施加下壓力才行。他這麼圓滑，就算把葉青雲抓起來，也最多拘留個幾天，最後還是要放出來。」
「所以啊，我在等他。」高陽神秘一笑。
「等他？」莫晨雪心思一轉，頓時明白過來，嬌笑道：「難怪你剛才見到他們從超市出來竟然連車窗都不放下來，欲擒故縱？」
高陽點點頭，也不多做解釋。
二人駕車重新尋了一家禮品店，買了禮品和玩具，找了家還算乾淨的賓館登記後，便駕車直奔清水鎮的小舅葉天南家裡。
從雲台縣城到清水鎮的路很不好走，窄仄的機耕道坑坑窪窪，汽車行駛在上面就像是喝醉了似得東倒西歪。
多虧了保時捷卡宴的性能極佳，高陽努力把握住方向盤，二人在車裡顛了近一個小時，才在黃昏前趕到清水鎮。
這是一個位於大山深處的鎮子，說是鎮子，但實際上還沒有縣城附近的一個村子大。只不過方圓數十里清水鎮最大，再加上一些特殊原因，所以這裡才會建製成鎮。
雖說處在大山中間，但清水鎮的百姓看起來生活水平並不低，家家戶戶都是明亮的瓦房磚牆，青石板鋪就的街道雖然只是單車道，但看起來很是整潔。
高陽看著馬路兩旁熟悉的建築，心中百感交集。這是他十歲以前生活的地方，那個時候老爸轉業到地方後，工作繁忙，老媽葉歆要在一邊照顧他，所以高陽便留在了清水鎮裡交由他外婆照顧。
他小的時候很淘氣，整天跟在比他大十歲的小舅屁股後面上山打兔子，抓麻雀，有一次被山裡的野蜂蜇了之後，還是小舅葉天南背了他三十多里的山路，硬生生背到了衛生所。
彷彿封存了的記憶一點點解開封印，他漸漸回想起小時候的趣事。他還記得那時候的外婆總是坐在大門口，手裡拿著針線納著鞋底，偶爾有賣糖葫蘆的經過，她會笑瞇瞇的問高陽想不想吃，隨後為他買上一串。
自從高陽離開後第五年，外婆就去世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他再也沒有回到過這裡。
高陽神情有些傷感，前世今生加在一起也有十餘年沒回來過了。
「這裡就是你小時候生活的地方？莫晨雪除了高陽在江北工作時，到過一次鄉里外，從小到大還從未在農村來過，好奇的打量著周圍整潔乾淨，又透著令人放鬆的氛圍的小鎮，感覺很是不錯。
高陽點點頭，笑道：「今晚休息一下，明天我帶你去河裡摸魚。」
「好啊！」莫晨雪興奮的叫出聲。
看著莫晨雪一副欣然嚮往的樣子，高陽不禁失笑。
藍色保時捷卡宴在狹長整潔的巷子裡穿梭，七拐八拐便來到一個處於鎮子最邊緣的半坡，這裡便沒有了鎮子裡那麼整齊的房屋。零零落落的居住著幾乎人家，房屋也比不上鎮子裡那麼寬敞明亮。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高陽將車停在一處土牆外，打開車門下了汽車。
莫晨雪從另一邊下來，打眼望去，卻見這是一處破敗到極點的院子，用黃泥和草渣混合在一起建成的土房一側牆壁已坍塌一半，院子裡養著幾隻鵝，四處都是鵝屎。
兩扇破爛的木門搖搖欲墜的掛在木桿上，似乎被人輕輕一推就會倒下，一旁還有一個豬圈，裡面幾頭豬正嗷嗷的叫著。
看到這幅場景，莫晨雪倒吸一口涼氣，同樣是清水鎮的居民，為何高陽的小舅家竟會是這幅破敗的景象？
市委書記的小舅子啊，窮到這份兒上，也算是聳人聽聞了。
高陽也是吃了一驚，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的小舅竟會落魄到這個地步，看著彷彿時刻都會倒塌的土房，再和葉天東父子一對比，他心裡不禁泛起無邊怒火。
小舅葉天南即使是窮到這個地步，也從未想過要去找父親高致遠幫扶，反而葉天東一家在縣城工作，有著優越的生活，卻依然毫不知足的變本加厲。
這時候，土房的房門推開，兩個長著一模一樣，看起來只有六七歲左右的小女孩光著身子從裡面跑出來。
兩個小女孩一先一後，當先的小女孩手裡拿著的似乎是一塊水果糖，邊跑邊得意道：「葉竹卿你追不上我，這塊甜甜糖就是我的。」
後面的女孩則叫道：「葉竹雲你別跑，你已經吃了半塊，這半塊甜甜糖是我的。」
說著，她邊追邊委屈的哭道：「爸爸說做人不能貪心的，你怎麼吃了半塊還搶我的。」
當先跑著的葉竹雲邊跑邊回頭最鬼臉：「可是甜甜糖真的很好吃耶，我捨不得給你了。」
正說著，她腳底一空，直直地向前飛撲出去。
高陽和莫晨雪正走進院子，見葉竹雲撲飛出去，慌忙一個箭步接住她，笑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摔倒了怎麼辦？」
正說著，後面的葉竹卿跑到高陽面前，一雙黑漆漆的大眼睛巴巴的看著葉竹雲手裡的半塊糖。即使是跌到，她也始終沒有鬆開手掌。
看到葉竹卿的目光，莫晨雪不禁心裡一酸，這就是高陽的親舅舅的女兒，市委書記的侄女，竟然連半塊糖都要搶著吃。
她翻了翻衣襟的，發現口袋裡還有兩塊沒有開封的巧克力，便遞了過去：「葉竹卿小妹妹，這個給你。」
本以為這對雙胞胎為了一塊糖都能搶起來，這塊巧克力肯定會接過去，卻沒想到被高陽放下來的葉竹雲和葉竹卿一對小姐妹並排站在一起，竟然沒有一個人伸出手接過。
葉竹卿抹著眼淚道：「爸爸說，別人給的東西，我們不能要。」
葉竹雲也是小臉先是露出好奇，但隨即有強行克制著道：「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短。」
高陽和莫晨雪面面相覷，想不到窮困潦倒的小舅家的孩子竟然如此有教養，實在令他大吃一驚。
「你爸爸媽媽呢？」高陽饒有興趣的蹲在小姐妹面前，輕笑道：「你們認識我不？」
小姐妹齊刷刷的搖頭，這才意識到家裡來了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