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海上陰霾（上）
三四月份，海風就會從南向北吹拂，一直持續到七月底為止，海風才會轉為自北向南吹拂。每年的三四月份，都是南方海商們的大好時機，一支支滿載貨物的船隊從南方的港口出發，順風北上，不用花太多的力氣，就可以抵達目的地。然而今年的情形有些反常，大海上的貨船比往年少了一半以上。自從海怪襲擊了沿岸的港口和船隊之後，膽子比較小的商人們已經不敢輕易出海了。最近一個月以來，迅速崛起的樹人海盜艦隊更是給了海上商路以致命的打擊，如果不是萬不得已，商人們寧可多花一倍的運費從陸路上運送貨物。
然而就是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安東尼奧家族的大貨船海馬號竟然在沒有任何武裝船隊的護送下悄然離開了塞姆勒港，一路向北而來。三天後，海馬號大貨船轉向東北，竟然偏離正常航線數百公里，深入到了只有遠洋捕鯨船才會偶爾出沒的海域。指揮貨船的是年輕的女魔法師凱瑟琳，她此行的目的地是楚天舒所在的娜塔莎城。
自從一個月前，凱瑟琳和楚天舒在鹿丹港分手之後，大部分時間居住在賽勒港，其間從安東尼奧那裡得到了大量有關於楚天舒的消息。楚天舒和鹿丹港簽訂了貿易協議之後，就一直沒有出現過。一直到今天，楚天舒還在嚴格履行和安東尼奧之間的口頭約定，所有的事物都由安東尼奧家族在鹿丹港的三劍商會打理。最近一段時間以來，楚天舒通過三劍商會不斷的運出大量煤炭和鐵製品，所有費用都由阿米達家族來支付。七天前，楚天舒又通過三劍商會輸出了三百名人類工匠。遠在千里之外的安東尼奧有些坐不住了，如果任憑楚天舒這樣輕易擴展自己的實力，用不了多久，將會威脅到安東尼奧家族的商業利益。因此，安東尼奧派遣凱瑟琳直航娜塔莎城堡，希望開闢一條塞姆勒港和納塔莎城堡之間的海上商路，盡量削弱鹿丹港的地利優勢。
一聽說要去娜塔莎城堡，第一個報名參加的就是聖女希娜。希娜自從成為了塞姆勒港的守護聖女之後，身份和地位得到了極大的提高，就連賽姆勒大公爵見到了希娜，也不得不首先行禮。希娜搬離了安東尼奧的宅邸，住進了光明神教的大教堂，每天都有成百上千名各地信徒前來朝拜希娜，令希娜不厭其煩。希娜的要求立即遭到了安東尼奧的拒絕，擺出種種理由不讓希娜跟凱瑟琳一起去。安東尼奧心裡很清楚，在楚天舒的心中，希娜的地位遠比自己重要的多，只要控制了希娜，就會控制楚天舒這座金山。安東尼奧苦勸不已，最後不得不把教堂大牧師搬了出來，才打消了希娜同行的念頭。希娜很是傷心，哭哭啼啼的威脅安東尼奧，如果下一次再不讓她去的話，她就以聖女的名義號召信徒組建船隊，護送她去娜塔莎城堡。
海馬號是一艘五百噸級的大貨船，船上裝載著三百多噸糧食。這樣一艘貨船，一般情況下三五十個水手就夠了，可是在凱瑟琳的帶領下，卻足足有三百多名水手。這些水手表面上看一個個赤膊光腳，說起話來粗聲粗氣，和普通水手沒什麼兩樣，但他們其實都是訓練有素的戰士，其中還有很多安東尼奧從全國各地高薪聘請而來的魔法師和高級戰士。甚至凱瑟琳的老師，水系大魔法師馬赫休斯也在內。
在貨船上還有一個神秘的乘客，是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時刻跟隨在凱瑟琳的左右。沒有人知道她的來歷，也不知道她是做什麼的，水手們大都猜測她是一個水系魔法師，因為她很親近海水，對海水的瞭解比資深水手還要深刻。這個女子名叫阿約羅，是楚天舒派駐塞姆勒港和安東尼奧家族聯絡的一名海妖。
第五天正午，站在船頭的阿約羅突然使勁抽動了幾下鼻子，對身邊的凱瑟琳說道：「凱瑟琳，血腥氣，好濃重的血腥氣。而且我可以斷定，這不是海族的鮮血，而是人類的鮮血。」
阿約羅的話很快得到了驗證，擔任瞭望任務的一名水手在航線正前方發現了一具漂浮的屍體。打撈上來一看，是一具無頭屍體。從屍體的穿著打扮來判斷，這是一個水手，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天。繼續航行了一個小時之後，海面上漂浮的屍體多了起來。屍體的身份也不同了，他們當中有水手，也有商人模樣的人，死亡的原因大多數是被利器砍斷了身體。屍體大多數殘缺，有許多被啃咬過的痕跡。看來有一艘貨船，或者是一個船隊遭到了打劫，成員被殺，屍體被拋進大海，遭到鯊魚等生物的侵擾。
很自然的，凱瑟琳想到了最近橫行無忌的樹人艦隊。這支讓安東尼奧吃了不少苦頭的海盜艦隊，令安東尼奧大為頭痛。他們不但佔據了安東尼奧的棕櫚島，而且專門打劫安東尼奧的船隊。這群海盜們當中似乎有人對安東尼奧有仇，不但拒絕接受安東尼奧家族繳納的保護費，而且還放出話來，凡是安東尼奧家族的船，他們都不放過。這樣一來，安東尼奧家族的船隊聲譽大損，業務量急劇衰退。凱瑟琳此行去娜塔莎城堡，有要求楚天舒派遣海族戰士協助安東尼奧圍剿樹人艦隊的目的。可是這裡距離海岸線大約七百公里，究竟是什麼人的船竟然航行到這裡，主動送到樹人艦隊的虎口中呢？
凱瑟琳下令，全體船員進入戒備狀態，隨時準備迎戰樹人艦隊的襲擊。
「正前方，一點方向，發現五艘貨船。」瞭望哨再次傳來信息。
十幾分鐘之後，凱瑟琳等人也看到了那五艘貨船。只見這五艘貨船兩大三小，大的和凱瑟琳的船差不多，小的只有百十來噸級。令人感覺莫名其妙的是，這五艘貨船航行的軌跡雜亂無章，有的向東，有的向西，有的船上張了滿帆，有的船帆沒有升起。他們局限在一個一公里左右的水域中來回兜圈子，航行起來歪歪斜斜，時快時慢，船上似乎沒有水手，或者是一群根本不懂駕駛技術的人在胡亂開船。
「是馬利亞號。」當海馬號貨船距離那五艘船大約四公里地方的時候，凱瑟琳認出了其中一艘貨船正是安東尼奧賣給楚天舒的馬利亞號貨船。「原來是他來到了這裡，難怪會把船駛離海岸線七百多公里。」凱瑟琳下令加速前進，向馬利亞號靠近。
那五艘貨船也發現了海馬號，亂亂哄哄的集攏在一起，向海馬號迎過來。這些人的駕駛技術實在是太差勁了，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集合動作，竟然連續發生了三次碰撞，其中最小的一艘貨船因為受損嚴重，船身傾斜，很快就要沉沒了。
凱瑟琳望著這支奇怪的船隊，不屑一顧的對身邊的阿約羅說道：「你們的主人雖然很聰明，但是海族畢竟不是人類，對於駕駛技術很陌生，連一艘小貨船都控制不了。」
阿約羅並沒有回答凱瑟琳的話，而是低著頭沉思。突然，凱瑟琳急切地說道：「凱瑟琳，快轉舵，讓開他們，他們並不是我主人的船隊。」
「不是楚天舒的船隊？」凱瑟琳再次仔細打量了一下正在靠近的船隊，說道：「那明明就是馬利亞號嘛。」
「絕對不是我主人的船，因為我的主人不會屠殺人類船員。」阿約羅的回答很堅定：「那的確是馬利亞號戰船，但是我感覺到在那上面駕駛的不是美杜沙戰士也不是是美人魚戰士，而是另外一種海洋生物。」
凱瑟琳不相信：「不會吧？不是說只有你家主人的海族戰士才能駕駛船隻的嗎，難道海洋中又出現了一群會使用人類帆船的海洋生物？他們襲擊了楚天舒，搶劫了馬利亞號戰船？」
已經不需要推測了，因為雙方的船隻已經靠近到不足一公里的距離，以海妖超強的視力，已經可以看清楚對方船上的生物了。阿約羅看到，在這五艘貨船的甲板上，有大約一千多名奇怪的生物，他們生長著水桶一樣的身子，圓圓的腦袋，水母一樣的尾巴。怪物有四隻長長的手臂，手中有的拿著骨質短刀，有的則拿著和美杜沙戰士使用的一模一樣的鋼鐵戰刀。
「是一群怪物，絕對不是我家主人的軍隊。」阿約羅從來沒有見過獨眼魚龍，因此稱呼他們為怪物。
聽了阿約羅的描述，凱瑟琳也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在茫茫大海中她不害怕和海盜作戰，以他們的實力一般的海盜根本無法戰勝他們，但是凱瑟琳卻害怕和海族作戰，大海是海族的天下，人類的地獄卻是海族的天堂。但是凱瑟琳並不想就這麼走了，因為那裡有楚天舒的船，她想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
「左轉舵十五度，中速行駛，弓箭手上甲板，魔法師準備攻擊。」凱瑟琳下達了作戰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