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一章攘平邊夷[二]
當李湛所率領的遠征軍艦隊抵達長江口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江岸兩邊數以萬計歡呼雀躍的人群。這些人都是通過各種渠道得知了遠程軍回國的消息後，不辭辛勞自發趕來這裡迎候，其中既有玩家，也有npc。
艦隊在一片鑼鼓的喧囂中緩緩駛入長江，沿江兩岸早已經築起了長長的人牆。玩家和npc們臨時組織的舞獅隊、舞龍隊、腰鼓隊將歡迎的場面推至高峰，各種滿載熱情的標語紛紛在人群中依次閃現。看著眼前這幅盛大的歡迎場面，遠征軍的玩家和npc們激動不已，很多人甚至流下了感動的淚水。
艦隊在行駛的過程中，不斷分流，陸續被各個城主帶回各自的領地。當艦隊行駛到秣陵地界的時候，已經只有三萬人左右了。
李湛所在的旗艦抵達秣陵城下的時候，正看到老太守程原立在軍用船塢的甲板上，身後跟著數名官員，都在遙遙張望艦隊駛來的方向。不過一個月多一點的時間，李湛卻覺得立在風中的程原蒼老了許多，身子已經微微有些顫瑟，神情中凝滿焦慮。
心愛的女兒剛剛離開自己，不等他從憂傷中緩過神來，又突然接到女兒和女婿二人被強人襲擊，下落不明的消息，老程原此時沒有一病不起就已經是萬幸了。此時還能站在這裡，實屬不易。
看著夕陽下老太守單薄的身影，李湛眼睛熱熱的。
在李湛的命令下，旗艦離開長江中心的主航道，逕直向著秣陵城的軍用船塢駛去。不等旗艦在船塢上停穩，李湛就已經順著木跳板來到了船塢甲板上。走到程原面前後，李湛兩手拱拳，深深一拜1。良久，口中道：
「太守大人，屬下因遠征國處，顧慮不周，致令愛有今日之患，該當治罪！」
程原老淚圍著眼圈打轉。歎了口氣，扶起李湛道：
「李縣尉不必如此自責，老夫縱然年邁腦昏，還不至於事非不分。只可恨那薊太守，與老夫本有著一年同窗的交情，沒想到，老夫愛女在他治下的漁陽縣遭到不明攻擊而下落不明，他竟然對此不管不問。老夫一天之內寫了五道新筆手書，投到薊太守府上後，如泥牛入海沓無回音。李縣尉，老夫此時心情，相信你也能有所瞭解，玲兒是老夫生命中的唯一，如果她有個什麼三長兩短，老夫在這個世上再也沒有眷戀可談了。」
李湛後退一步，神情莊重，頓首道：
「請太守大人放心，屬下縱使傾盡全力，踏平整個漁陽縣，也一定要把令愛找回來。」
程原點了點頭，道：
「再多的話，老夫也不想再說了。此事關係到秣陵與薊兩地之間的外交和軍事立場，李縣尉切記時刻顧全大局，不可在周邊勢力中落下口舌。如果形勢有需要，秣陵治下另外兩縣的兵力，包括秣陵城皆可聽由李縣尉調遣。」
……
告別老太守程原後，李湛率領艦隊繼續向著丹陽前進。在涵江口，組成艦隊的其它勢力人員紛紛離去，李湛與這些勢力的城主和太守們一一告別，等到離去的船隊已經看不到身影了，這才命令丹陽軍駛入軍港。
在丹陽軍港靠岸的時候，遊戲時間已經是夜間九點左右。丹陽縣令管仲帶領著一批縣內玩家和npc們在江岸邊列隊歡迎。若妍事前也得到消息，此時和管仲一起站在歡迎的人群中。
在道路兩旁人群的簇擁下，李湛和手下的丹陽軍進入丹陽城。不過一個多月的時間，丹陽就在縣令管仲的治理下煥然一新，街道被拓寬，兩旁的建築被重新規劃建設，此時雖然夜色深重，然而還是有大量的縣內和縣外玩家們奔忙於縣城內的大街小巷，有做任務的，有練級的，有跑商的……其熱鬧場面，與以前丹陽縣城白天的時候基本無異。
李湛沒有心情去細細觀覽沿街的這些變化。他讓蘇定方和張鋒把丹陽守軍帶去軍營安頓，自己和管仲、若妍等人一起抓緊時間趕到縣令府。
在縣令府內，李湛不等下人把茶沏完，就開始詢問趙明和程玲失蹤這件事有沒有新的進展。
若妍左右看了看，這件事只有她自己最有發言權。可她現在實在沒有半點這方面的新消息，面對李湛焦急的神情，若妍頗有些自責，站起身小聲道：
「對不起，我……我現在什麼也不知道。」
李湛明白若妍此時的心情，她又何嘗不是和自己一樣焦急不已？想到這，李湛站起身，來到若妍面前，把手搭在她的肩上道：
「妍，你知道什麼就說什麼。這件事錯不在你身上，別這樣自責。」
若妍抬頭看著李湛，點了點頭，又仔細地想了想，道：
「對了，我這裡有個情報。當時那個復活的玩家曾對我說過，那些襲擊他們的人好像不是普通的賊寇，更不像官兵，因為他們普遍騎著馬，穿著打扮特異，對騎兵和弓騎兵方面的技能非常擅長，整個戰鬥的過程中，那些人一直在利用騎兵和弓騎兵的快速穿插將保鏢的隊伍衝散，再逐個消滅。」
這個情報讓李湛陷入深思。事前他就曾懷疑過襲擊趙明和程玲夫婦的這些人到底是什麼來路。以趙明和程玲二夫婦的能力來看，普通的山賊草寇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就算是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官家部隊，也很難讓這夫婦二人竟然落難到下落不明的地步。現在聽若妍這麼一說，李湛結合漁陽附近的勢力分佈形勢，他開始有些懷疑，這些襲擊鏢局的人很有可能來自遊牧民族。如果這個分析站得住腳，那麼接下來就可以直接把目標鎖定在聚居在漁陽東北邊關一帶的烏丸族。
烏丸和南蠻是中國版圖東北和西南的兩個少數民族勢力。一個是遊牧民族，擁有騎兵的幾乎全部技能樹；另一個是山地民族，擁有的科技樹為步兵，同樣近乎完全。
烏丸族由於有長城阻擋，歷年來不得南下，只能盤據在長城以北，也就是塞外。對於這些少數民族勢力，國內的npc太守們都是積極抵禦的政策，這其中當然也包括薊太守。如果薊太守對自己領地以北的烏丸採取放任自流的態度，早在遊戲初期薊和北平等地的玩家們面對烏丸頻繁的掠奪和進攻，根本就無法立足，更何談發展？
現在擺在李湛面前的疑問是：薊治下的漁陽和代縣兩地發展得都相當不錯，從遊戲初期到現在，一直沒有聽說過曾經受到烏丸的掠奪和破壞。既然在遊戲初期薊縣可以做到把烏丸完全阻隔在塞外，為什麼現在領地內不論是經濟還是軍事力量都得到提升後，反而讓烏丸闖了進來？
再有就是那個薊太守，聽說是一個姓馮的npc，年紀與程原相差無幾。這二人本來有著一年同窗的舊情，面對同窗的愛女在治下領地失蹤，怎麼可能毫無反應？
一連串的疑問讓李湛覺得非常蹊蹺，片刻的深思過後，李湛對若妍點了點頭，讓她坐下。隨後，李湛又詢問在場的所有人，把目前眾人所掌握的情況全部匯總到腦子裡，詳加揣摩。
第二天，李湛和若妍二人率領著炎黃城的玩家和npc兵士回到了炎黃城，其它參加遠征的丹陽縣人員也都紛紛回去各自的村鎮。在炎黃城的碼頭這裡，又是一輪熱鬧非凡的盛大迎接場面。數以萬計的玩家和npc們高呼李湛的名字，浩大的聲勢響徹天邊。在他們眼中，李湛是一位英明的城主，凱旋的英雄，理應受到萬民的擁護，卻沒有人注意到李湛那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其中帶著幾分僵硬。
好不容易被熱情的人們簇擁著回到了市政廳，一坐在椅子上，李湛臉上的笑容立即被焦慮所取代。以李湛此時的心情，事不宜遲，盡快率領一部分得力戰將和精銳士卒趕往漁陽縣探查究竟。可現在還有一個非常急迫的事情讓他無法立即出兵——
今天已經是大年三十了，父母前前後後已經在電話裡叮囑李湛有幾十遍了，必須在今天帶若妍回家去吃頓團圓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