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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五章 無價的道義 文 / 閃爍

    第二十五章無價的道義

    車隊離開伊朗總統府,藺慕勳就開始長吁短歎。

    裴承毅知道藺慕勳在想什麼,但是沒有搶先開口,因為他更加知道,藺慕勳肯定會首先忍不住。

    「老裴,你這下可把我害苦了。」

    「老藺,你應該感謝我才對。」

    「感謝你?」藺慕勳一臉苦澀的說道,「因為你的一句話,三堅集團在伊朗的投資至少要損失幾十億。如果消息公佈出去,恐怕三堅集團的股票會在幾個小時內跌停。這不僅僅是三堅集團的事情,還關係到整個軍工產業鏈條,共和國的所有軍工企業、以及與軍工相關的企業都會倒霉。」

    「倒霉?我看未必吧。」裴承毅笑著說道,「首先,三堅集團在伊朗的投資總共才幾百億,而且絕大部分是不會有多大損失的基礎建設投資,你說的損失,應該是收益,而不是投資。其次,我跟內賈德說的話,肯定不會傳出總統府,真如你所說,首先倒霉的不是我國的軍工企業,而是內賈德。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你認為我說漏嘴的那番話,已經為包括三堅集團在內的共和**工企業、以及與軍工相關的企業開拓了一個新的市場,而且是一個年銷售很有可能高達上千億的龐大市場。」

    「你是故意說漏嘴的?」

    裴承毅笑了笑,說道:「是不是故意說漏嘴的,你應該很清楚。」

    藺慕勳歎了口氣,說道:「看來,我有點杞人憂天了。問題是,我有一點想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在內賈德面前打太極?雖然我不清楚老李跟你說了些什麼,但是你透露給內賈德的信息根本沒有個準繩,一會將伊朗當成親密無間的朋友,一會又將伊朗當成利益夥伴。說實話,如果不是很早以前就認識你了,我還真不相信,你是在部隊裡幹了幾十年,而不是在外交部工作。」

    「說實話,當年報考志願的時候,我的第三志願就是當外交官。」

    藺慕勳愣了一下,隨即就笑了起來。雖然他沒有參加過共和國的高考,但是回國這麼多年,他早就知道共和國的高考是個什麼樣子了。

    「你覺得內賈德是個什麼樣的人?」

    「伊朗總統?」藺慕勳皺起了眉頭,說道,「至少是個非常厲害的政治家。」

    「這只是基本判斷,如果需要加上幾個修飾詞的話,我會選擇『理想』、『抱負』與『睿智』。」裴承毅看了藺慕勳一眼,說道,「當然,這只是我的判斷,畢竟我不是政治家,所以沒有政治家的眼光。」

    藺慕勳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我與內賈德見過幾次面,也有同樣的感覺。」

    「面對這樣一個政治家,我們能夠玩虛的嗎?」裴承毅呵呵一笑,說道,「雖然我去過的國家就那麼幾個,但是就我接觸到的政治家來說,政治本身與民族傳統的關係並不大,不管是巴基斯坦的政治家、還是阿根廷的政治家、或者朝鮮的政治家,在追求與維護利益的時候都是一個樣。因此我相信,伊朗的政治家也一樣。」

    「更何況是內賈德。」

    裴承毅微微皺了下眉頭,朝藺慕勳看了過去。

    「他不但是前任總統內賈德的長子,還是當今伊朗政壇中少數幾個有留學經歷,並且在國外生活過很長一段時間的政治家。」藺慕勳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不知道老李跟你說過沒有,內賈德年幼的時候在我國生活了五年。」

    「軍情局給我的相關文件裡沒有提到這件事。」

    「應該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的事情,當時兩伊戰爭剛剛結束,美國在海灣戰爭中痛揍了薩達姆一頓,伊朗當局產生了非常強烈的危機意識,由此引發了內部矛盾。老內賈德就是在這個時候成為改革派份子,並且回到大學攻讀了交通運輸學的工程博士學位。用老李的話來說,老內賈德當時肯定認為能夠通過實業興國。當時伊朗國內的局勢非常複雜,派系鬥爭非常激烈,而老內賈德的影響力還不是很大,所以他把小內賈德等幾個子女分別送到幾個國家,小內賈德就來到了我國。雖然老李沒有明說,但是我認為,安排此事的很有可能就是軍情局。」

    「也就是說,軍情局當時就與老內賈德達成了秘密協議?」

    「談不上秘密協議,畢竟那個時候,沒有人知道老內賈德能夠當上總統,而且成為伊朗歷史上第一個提改革的總統。」

    裴承毅微微皺了下眉頭,覺得藺慕勳的話有點道理。

    「老李也只跟我提到了這件事情,也許是他過於繁忙,所以忘記告訴你了。雖然我不是很明白軍情局的規矩,但是我覺得,這類涉及到他國最高領導人的事情,多半不會以文字的形式出現在文件裡面。」

    「這個我知道,也難怪內賈德能夠說一口非常地道的東北話了。」

    「算不上地道,但是非常流利。」

    裴承毅呵呵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更得相信,內賈德是一個很有抱負的總統。你想想,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初,是改革開放之後最艱難的時期,也是我國社會大變革的時期。內賈德在我國生活了五年,肯定見證了我國的滄海桑田。根據軍情局提供的資料,在他當上總統之前,到我國考察過七次,當上總統之後,對我國的正式與非正式訪問多達五次。如此頻繁的外交活動,足以證明內賈德非常重視我國的建設,也非常重視我國的經驗。作為一個有理想的政治家,在他看來,我國在人口負擔沉重、人均資源稀缺的情況下,都能克服重重困難成為發達國家,伊朗沒有理由不會成為發達國家。」

    藺慕勳笑了笑,見到裴承毅興致正濃,也就沒有插話。

    「當然,光有抱負也成不了大事。因為瞭解不多,所以不好評價內賈德的才能,但是能夠當上伊朗的總統,而且在敘以戰爭之後當上伊朗的總統,足以證明內賈德的另外兩個才能,一是魄力,二是手腕。」裴承毅長出口氣,說道,「具備了這三個素質,內賈德必然是一名強有力的政治家。在這樣的政治家面前,我們耍任何花招都沒有用。你想想,我們都知道共和國與伊朗的關係,內賈德能不清楚,會被幾句花言巧語騙得頭昏目眩?果真如此,他就不配住在伊朗總統府。我們這次前來,不是商討幾個投資項目,而是商討我們兩個國家的根本利益。」

    「也就是說,你後面說的話沒有假?」

    「哪句話?」

    藺慕勳愣了一下,隨即笑著說道:「當然是最後一句。」

    「你是說三個月?」

    藺慕勳點了點頭,表示問的就是這個問題。

    「你覺得,我會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撒謊嗎?說實話,跟內賈德談了那麼多,前面都是在做鋪墊,只有這句話才落到了關鍵上。」

    「也就是說,我們也只有三個月的準備時間了。」

    「難道老李沒有告訴你?」

    藺慕勳歎了口氣,說道:「暗示過我,只是當時我沒有反應過來,而且也不會想到戰爭離我們這麼近,所以沒有往那個方面想。聽你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老李在跟我談對伊援助與軍火採購問題的時候,就在暗示我了。」

    「看來,我們得跟老李提提意見了,不能什麼事都跟我們打啞謎。」

    「沒辦法,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裴承毅笑了笑,說道:「正是時間如此緊迫,我才透露了那麼多信息給內賈德。雖然內賈德絕對不會為了我們的利益讓伊朗捲入戰爭,但是為了伊朗的利益,他沒有別的選擇。擺明了立場與局勢,只要讓他相信,伊朗的利益與我們的利益捆綁在一起,他就得跟我們密切合作。最重要的是,對我們來說,伊朗具有不可替代性。雖然對伊朗來說,我們也具有不可替代性,但是我們這次面對的不是一般的敵人,真刀實槍的幹起來,哪怕我們與伊朗有一點點的不信任,後果都難以設想。」

    「美國會為了土耳其拚命?」

    「土耳其?」裴承毅冷笑了一下,說道,「中東問題與土耳其壓根就沒有多少關係。」

    藺慕勳微微皺了下眉頭,明白了裴承毅的意思。

    「不管怎麼說,我們擺出誠意,才能爭取到最好的結果。」

    「確實如此,而且內賈德也沒有別的選擇。不管他有沒有抱負、有沒有魄力、是不是把伊朗的民族利益放在最高位置上,大敵當前,他只能與我們合作,而且要通力合作,不能有半點保留。」藺慕勳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問題是,難道不用擔心因為這場衝突而引發世界大戰嗎?」

    「恐怕還沒到那個地步吧。」

    「都真刀實槍的幹上了,還有懸念?」

    「幹上了,不等於世界大戰。」裴承毅呵呵一笑,說道,「毫無疑問,美國不會像放棄日本與印度那樣放棄中東地區。說白了,日本與印度對於我們,如同拉美對於美國,美國當局知道不可能在西太平洋與南亞地區與我們爭雄。中東地區就完全不一樣了,這裡一直是西方世界的傳統勢力範圍,而且美國在該地區稱雄幾十年,從未遇到過真正意義上的挑戰。如果考慮到一些細節問題,比如猶太人的影響力,美國就算拼了老命,也會將戰爭打到底。問題是,中東地區的基礎情況能夠使其成為世界大戰的策源地嗎?」

    藺慕勳微微皺了下眉頭,似乎聽出了點意思。

    「你想想,中東問題的核心是什麼?」裴承毅稍微停了一陣,等藺幕勳朝他看來,才接著說道,「中東地區離美國十萬八千里,離我們也近不了多少,而且我們與美國在該地區都沒有文化與道義上的根基,也就不可能在這裡拚個你死我活。更重要的是,中東問題歸根結底是西方世界製造出來的問題,只要我們能夠消滅問題的根源,並且用最理性的方式來處理善後工作,就能讓美國當局認識到,西方文明稱霸中東地區的時代已經過去了,所謂從哪裡來就回到哪裡去,中東屬於誰就由誰來主宰,不管是美國還是我們都沒有資格、也沒有權利主宰中東地區。要是在這個是時候,美國當局仍然死咬著不放,我相信,就算由此爆發了世界大戰,美國也會迅速輸掉戰爭。事實上,主宰著美國的利益集團肯定不會這麼做,畢竟一場注定要慘敗的世界大戰無法給他們帶來任何好處。」

    「問題是,我們得到了什麼?」

    「出了道義之外,什麼也得不到。」

    「那就是賠錢賺吆喝的買賣了。」

    裴承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藺總,說做生意,你絕對是天下第一,可是國家利益絕對不能用生意場上的那一套來度量。我這人說話直來直去、沒個遮攔,說過頭了的話,你可別介意。說實話,在我看來,道義這東西在平時分文不值,但是在某些特殊時候,就算有再多的錢也買不來。」

    藺慕勳知道裴承毅的意思,也就沒有跟裴承毅爭辯。

    「事實上,我們要想從根本上打敗美國,就得在道義上做文章。」

    藺慕勳似乎聽出了一點名堂,顯得有點急切。

    「我現在都清楚的記得,在國防大學的第一堂戰略理論課上,老師給我們佈置的第一道題目就是如何破解美國的全球霸權。」

    「你是怎麼回答的?」

    「我?」裴承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與別人沒有兩樣,反正就是那些傳統的戰略理論,比如建立在綜合國力基礎上的硬超越,或者是跟隨式發展的軟超越。」

    藺慕勳似乎有點不太相信,畢竟裴承毅的軍事才華有目共睹。

    「不瞞你說,這個問題困擾我幾十年,直到不久前才想通。」裴承毅笑了笑,說道,「從歷史上看,工業革命之後,每個霸主都有自身的獨特優勢。首先稱霸的英國是工業革命發起國,在日不落帝國的年代,英國擁有世界上第一無二的技術優勢。同時代的其他強國也有各自的優勢,比如法國擁有很強的民族自豪感、在技術上也不比英國差多少,德國擁有嚴謹的治國態度與發展觀、而且不缺乏優秀的戰略家,俄羅斯擁有廣袤的國土與豐富的資源,美國則擁有蓬勃的朝氣與不懈的鬥志。到美國稱霸的時候,唯一能夠與美國對抗的就是蘇聯,而蘇聯的優勢與俄羅斯的一樣,無非國土與資源。由此可見,我們要想超越美國,首先就得找到一個獨有的優勢。歸根結底,從第二次世界大戰到現在,一百年內,美國仍然是世界上最有影響力的國家,無非擁有三個優勢,一是建立在綜合國力上的軍事霸權,二是由華爾街領導的金融霸權,三是由民主與自由書寫的意識形態霸權。在這三個霸權中,前面兩個霸權都是看得見,而且比較好應付的,至少到現在為止,我們做得還不錯。第三個霸權看不見,也最難對付。不得不說,我們的領導人做了很多努力,卻沒有收到足夠好的效果。我覺得,只有跳出這個圈子,才能找到擊敗美國的辦法。」

    「什麼意思?」藺慕勳立即追問了一句。

    裴承毅看了藺慕勳一眼,說道:「說直接點,美國能夠稱霸世界,靠的是霸權,是建立在實力基礎上的霸權。」

    「你是說……」

    「如果我們不能改變與美國競爭的方式,即擺脫傳統爭霸思維,創造屬於我們,且由我們來決定遊戲規則的競爭方式,我們永遠也別想超越美國。」裴承毅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而是看到的,就是道義的力量。早在春秋戰國時代,也就是影響中華民族兩千多年的儒家文化還在萌芽狀態的時候,我們的老祖宗就提出了『霸道』與『王道』這兩種用來取得霸主地位的方式方法,而且應用得爐火純青。有的時候,我不得不感歎,兩千多年來,在戰略思想上,我們不但沒有進步,反而比老祖宗差遠了。」

    藺慕勳點了點頭,說道:「你說得沒錯,我們確實應該利用道義的力量。」

    「萬幸的是,上面有人認識到了這個問題,而且正在這麼做。」

    「你的意思是……」

    「庫爾德人與我們有什麼關係?猶太人又與我們有什麼關係?」裴承毅呵呵一笑,說道,「歸根結底,這兩個民族與我們基本上沒有關聯。我們能夠在這個時候站出來解決中東問題,本來就是處於道義。如果能夠把這一理論落實到行動上,我相信,這場戰爭之後,我們就將與美國走上截然不同的發展道路。雖然我們與美國的目的完全一樣,不管怎麼走都是殊途同歸,但是這至少讓我們獲得了一個超越美國的機會,而且很有可能是我們可以在有生之年獲得的唯一機會。」

    雖然裴承毅的話有點嚴重,但是藺慕勳相信,他沒有誇大其詞。

    「老藺,你可得答應我,不管是誰問起來,都得替我保密。」裴承毅的目光在藺慕勳身上停留了幾秒鐘,轉口說道,「當然了,如果你不小心說漏了,給我惹來掉腦袋的麻煩,我可什麼都不會承認。」

    藺慕勳愣了一下,隨即說道:「那是當然,我什麼都沒聽到。我們不是要去拜訪伊朗最高精神領袖嗎,哪有時間跟你吹牛。」

    藺慕勳這麼一說,裴承毅才放心了一點。

    實際上兩人心裡都有數,這番談話之後,兩人的關係已經非同一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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