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邁向戰爭
雖然沒有「傳說」中的007，但是mI5的實力不容小覷。作為最負盛名的西方情報機構之一，mI5不但擁有悠久的歷史，還擁有不俗的實力。21世紀初，美國出兵攻打阿富汗與伊拉克，mI5提供的情報就「居功至偉」。因為與CIA關係密切，所以mI5能夠獲得很多特殊情報，也深受美國影響。
對mI5而言，阿根廷積極備戰沒有任何秘密可言。
裴承毅剛從北京出發，還沒到達布宜諾斯艾利斯，mI5就收到了情報，隨即向英國政府發出了戰爭警報。隨後mI5獲得CIA提供的支持，得知阿根廷當局已經正式聘請裴承毅為最高軍事顧問。雖然這條情報不能說明問題，因為二十年來，阿根廷一直從共和國聘請軍事顧問，但是在mI5看來，裴承毅前往阿根廷是再明確不過的戰爭信號了。要知道，在過去20年間，阿根廷聘請的要麼是退役將領、要麼是普通軍官，從沒聘請過現役將領，更沒有聘請過裴承毅這樣的「戰將」。因為裴承毅從未參加過軍隊現代化建設，其最突出的才華就是指揮作戰的能力，所以從國防現代化的目的出發，阿根廷沒有理由耗費巨資請裴承毅當軍事顧問。所有跡象都說明，阿根廷正在為戰爭準備，裴承毅的真正身份不是軍事顧問，而是「戰爭顧問」。mI5甚至有理由相信，如果戰爭爆發，指揮阿根廷軍隊作戰的肯定不是阿軍將領，而是裴承毅。
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mI5搜集情報的時候自然有所偏移。
在mI5看來，共和國的政權交接工作根本算不上重大問題。與CIA的觀點一樣，mI5一直認為，王元慶絕對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雖然「修憲運動」看上去困難重重，但是在掌握了所有優勢的情況下，王元慶獲得最終勝利只是時間上的問題。更重要的是，不管像mI5這樣的境外情報機構做出多大的努力，都無法對共和國的政治局勢產生影響。既然不會有所收穫，也就沒有理由白白付出。
事實上，mI5更加關注的還是共和國的對阿軍售合同。
雖然有足夠的證據證明，參加倫敦會議的時候，王元慶就與塞隆進行過私下接觸，並且做出了某種程度上的承諾，但是讓mI5寢食難安的是，經過1個多月的努力，仍然沒有搞清楚王元慶到底做出了什麼樣的承諾。
在mI5看來，決定南大西洋局勢的不是塞隆，而是王元慶。
準確的說，王元慶的承諾將對塞隆的決策產生決定性的影響。
直到25日，mI5才有點收穫。讓「m夫人」感到非常不滿的是，情報竟然來自於公共渠道。
當天中午，一位共和國全體代表大會軍事委員會的成員在接受記者採訪時提到，軍事委員會正在審批由元首府提交的軍售合同，因為涉及到多項保密條例，所以審批工作將持續數日，最快也只能在3月初提交全體代表大會。因為本次全體代表大會的主要工作是完成政府換屆選舉，所以其他議案的審議工作將推遲到3月底。也就是說，對阿軍售合同最快也只能在3月底獲得批准。
毫無疑問，這位代表透露了很多重要信息。
首先是軍售合同不可能在3月底之前生效。按照最樂觀的估計，合同涉及的武器裝備在3月底，也就是合同正式生效後立即啟運，最快只能在4月中旬到達阿根廷。以阿軍以往的換裝速度，最快也只能在6月底形成戰鬥力。也就是說，如果阿根廷打算在拿到購買的武器裝備後發起戰爭，也要等到下半年。
其次是軍售合同很有可能遭到刪減。雖然阿根廷是共和國最重要的盟友之一，但是為了防止先進技術落入潛在敵國手中，共和國早就制訂了嚴格的技術出口規範，對包括軍事技術在內的各種先進技術的出口進行嚴厲限制。也就是說，只要涉及禁止出口的先進技術，軍售合同要麼遭到否決，要麼做出刪減。
最後就是軍售合同的規模肯定非常驚人。如果只是阿根廷官方公佈的那樣，此次主要採購零備件，就不會涉及到太多的保密條例，甚至不用軍事委員會進行嚴格審批。更重要的是，涉及保密條例的肯定是先進武器裝備，而不是以售武器裝備的零備件。也就是說，阿根廷採購了大量先進武器裝備！
得出這三個結論後，mI5當天晚上再次向唐寧街10號發出了戰爭警報。
按照mI5的預測，如果共和國平穩完成政權交接工作，與換屆選舉有關的審議工作在一個月內完成，阿根廷將在七月份發起突然襲擊，入侵福克蘭群島；如果共和國的政權交接遇到麻煩，或者其他因素導致軍火貿易受到影響，阿根廷將推遲發起軍事行動的時間，但是在年內發起戰爭的可能性非常大。根據這一預測，mI5也提出了建議：在積極為戰爭做準備的同時，應該通過有效的行動影響到共和國的對阿軍售行動，阻止阿根廷獲得更加先進的武器裝備；如果戰爭無法避免，則應該集中力量搜集與戰爭相關的情報，爭取掌握阿軍的作戰計劃。
因為這是提交給首相的情報工作匯報，所以沒有提及具體行動方案。
可以說，mI5的擔憂並非空穴來風。
按照慣例，對外軍售並不值得保密。雖然處於特殊時期，但是以往也出現過類似的情況，比如在2032年初，共和國就向伊朗出售了一批武器裝備，當時並沒如此嚴格的保守秘密。更值得重視的是，此次是「大換屆」，而不是「小換屆」。在以換屆選舉為主要議題的時候，王元慶仍然不忘對阿軍售，足以證明軍售的重要性，也足以證明軍售背後潛在的巨大厲害關係。
站在mI5的立場上，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共和國正在製造一場戰爭。
不得不承認，情報部門都是貨真價實的陰謀論信徒。
按照mI5的推測，王元慶在這個時候推動對阿軍售，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因為全世界都在關注共和國的換屆選舉，特別是在王元慶拋出了「憲法修正案」之後，所有新聞媒體都認為，共和國將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集中力量解決國內矛盾，所以無力在國際社會上發揮更大的作用，更不可能給對手製造麻煩。王元慶這麼做的主要目的是降低對手的警惕性，讓對手認為共和國沒有威脅。此時向阿根廷出售軍火，可以看成是「防禦性措施」，即最大限度的降低國內矛盾對外交政策的影響，讓眾多盟國不受牽連。
果真這麼認為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
根據mI5的判斷，不管共和國是否在「後王元慶時代」調整基本戰略，會不會集中力量解決國內矛盾，王元慶有足夠的理由為共和國打下一個更加理想的外部環境。雖然英國不是美國，英國也從未採取與共和國對立的政策，但是英國是美國的盟國，在共和國不會與美國直接對抗的情況下，通過打擊美國的盟國來牽制美國，無疑是最佳選擇。也就是說，王元慶有足夠的理由給英國製造麻煩。
順著這個邏輯，王元慶在這個時候推動對阿軍售，就是借共和國換屆選舉，讓外界忽視這筆足以改變南大西洋戰略平衡的軍火貿易，鼓動阿根廷發動戰爭。
按照mI5的判斷，王元慶做出決策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顧慮。換句話說，如果阿根廷在未來的戰爭中取勝，因為王元慶批准了軍售合同，所以他將成為阿根廷人頂禮膜拜的英雄；如果阿根廷輸掉了戰爭，因為到時候他已經離任，所以用不著承擔責任。雖然mI5有理由相信，王元慶不會給下一屆政府留下一個不可收拾的爛攤子，但是mI5同樣有理由相信，在離任之前，王元慶肯定會做好相關安排。也就是說，共和國有足夠的決心與毅力支持阿根廷打贏戰爭。
由此可見，對阿軍售就是王元慶親手策劃的驚天陰謀。
當然，mI5必須承認一點，那就是共和國的重點仍然在國內，而不是在地區另外一端的南大西洋。
北京時間26日上午，全體代表大會開始審議「憲法修正案」（草案）。
按照相關規定，審議期間，每名代表都有15分鐘的時間闡述自己的觀點，只需要5名代表聯名就能發起修改提議。如果一切按照規則來做，整個審議過程將非常漫長，別說花上幾天，就算討論幾個月也很正常。
問題是，不可能拖上幾個月。
討論開始後，王元慶就以中央組組長的身份，提議成立「憲法修正委員會」，由委員會全權主持「憲法修正案」（草案）的審議工作，各代表均有權向委員會提交修改議案，並且通過委員會表達觀點，另外委員會還負責徵集社會意見。
雖然「憲法修正案」（草案）非常重要，但是其他事務也不能耽擱。
經過表決後，全體代表大會採納了王元慶的提議，並且由顧衛民、顏靖宇、葉致勝等人聯名提交了「憲法修正委員會成員名單」。當天下午，經全體代表大會標準批准，由王元慶擔任主席、顧衛民與顏靖宇擔任副主席、以及其他40名代表成員組成的「憲法修正委員會」正式成立。
休會前，王元慶提交了一份新的法律草案，即《選舉法（修正案）》。
此舉並不奇怪，因為修改選舉法是以全民表決的方式修改憲法的前提條件。
因為時間太晚了，所以在顧衛民提議下，《選舉法（修正案）》在27日上午開始審議。
與前幾天一樣，共和國的官方新聞媒體在當天晚上就對白天的會議進程做了全面、詳細的報道。
「修憲運動」正是開始，除了繼續前進之外，共和國別無他途。
也就在這一天，塞隆簽發了第201002261154號總統令，除了一系列軍職任命之外，還委任裴承毅為「阿根廷國防力量建設顧問」。與「最高軍事顧問」相比，新頭銜最重要的特點就是，裴承毅不但有權向阿根廷軍方提出意見與建議，還將以准軍事人員的身份參與到阿根廷軍隊的建設工作中去。也就是說，裴承毅將以「總統特使」的身份，獲得由塞隆提供的實權。雖然按照塞隆的安排，裴承毅仍然不能像阿軍將領那樣，在阿根廷的國防力量建設中發揮舉足輕重的力量，但是只要塞隆不表示反對，裴承毅就有權對按照自己的理解，對阿軍的建設工作做出調整。也就是說，裴承毅行使的是阿根廷總統的權力，而不是阿根廷軍人的權力。
毫無疑問，這個安排非同小可。
用mI5的評價來說，可以懷疑阿軍的戰鬥力，絕對不能懷疑裴承毅的軍事才華。
對於阿根廷軍隊來說，需要的就是一位像裴承毅這樣的「戰將」。
用天空電視台在報道該消息時的評論來說：阿根廷總統的任命，為裴承毅指揮阿根廷軍隊作戰鋪平了道路；隨著裴承毅在阿根廷軍隊中發揮更加顯著的作用，將極大程度的鼓動阿根廷的戰爭積極性，從而使阿根廷做出足以改變地區局勢的重大戰略決策，將兩個國家的上億人拖入戰爭深淵。
當然，與公開的信息相比，沒有公開的信息更加重要。
接受了阿根廷總統的任命之後，裴承毅就接到了李存勳打來的電話，軍情局已經收到阿根廷情報部門的請求，正在積極聯絡退伍軍人。雖然受條件限制，李存勳沒有在電話中說得太詳細，也沒有指責裴承毅的意思，但是按照他的意思，阿根廷在共和國招募僱傭兵肯定會引來麻煩，所以要裴承毅做好相關準備，軍情局將提供必要協助。
到底是什麼麻煩，裴承毅心裡非常有數。
雖然沒有任何一部國際法對僱傭兵的原籍國做出限制，只限制了僱傭兵的權利，即僱傭兵不享受戰爭公約中規定的權利，但是在大國鬥爭中，為了避免激化矛盾，仍然很少涉及到僱傭兵。別的不說，蠻度戰爭期間，雖然美國為蠻度提供了力所能及的援助，甚至派遣一支規模不算小的軍事顧問團協助蠻軍作戰，但是美國並沒像伊拉克戰爭、阿富汗戰爭、伊朗戰爭那樣，派僱傭兵上戰場。原因很簡單，提供軍事援助，屬於國家間的正常交往，就像共和國可以名正言順的派裴承毅去阿根廷一樣，而派遣僱傭兵，則屬於「不厚道」的行為，超出了國家間競爭的範疇，就如同在戰爭中使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一樣。如果共和國打破了不成文的規矩，對手也可以採取同樣的措施加以反擊，局勢就將失去控制，局部衝突有可能演變成地區戰爭。
只不過，裴承毅還沒有精力考慮這個問題。
在他看來，因為馬島戰爭有很大的特殊性，地面戰鬥所佔比重並不大，主要是空中戰鬥與海上戰鬥，所以僱傭兵對戰爭的影響不會太大，不大可能改變交戰雙方的基本態度。更重要的是，英國要想獲勝，首先得在空中與海上戰勝阿根廷，然後才輪到反攻馬島，受交戰方式的限制，阿根廷空軍與海軍很難獲得僱傭兵，就算有僱傭兵參加空中與海上戰鬥，也不會給對手留下多少把柄，因此英國很難獲得有僱傭兵參戰的確鑿證據。如此一來，就算英國堅信有共和**人參加了戰鬥，只要英國政府不想擴大衝突規模，就不會貿然採取針對性的行動。
對裴承毅來說，當務之急是完成阿根廷總統交代的事情。
作為「雙重顧問」，裴承毅每週的「外快」高達240萬比索（約合80萬人民幣）。所謂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就算處於職業道德，裴承毅也應該替阿根廷做點實事，幫塞隆解決現實問題。
對此時的阿根廷來說，最需要的就是優秀軍人。
毫無疑問，對共和國來說，最不缺的就是優秀軍人。
更重要的是，大批退伍軍人需要工作，而且是他們熟悉的工作。
正所謂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在裴承毅看來，只要不是太過火，幫助阿根廷從共和國招募幾百名僱傭兵根本算不了什麼大事。
當然，裴承毅仍然把問題想得太簡單了。
按照他最初的想法，只需招募一批「突擊隊員」，即空降部隊的退役軍人，組建一支營級規模的空中突擊部隊，在戰爭爆發的時候替阿軍執行最關鍵的突擊任務。問題是，負責這件事的軍情局考慮得有點嚴重，認為阿根廷軍隊的狀況過於糟糕，所以裴承毅才會想到招募僱傭兵。更重要的是，具體操辦此事的「華安公司」，也就是康曉霆當老闆的那家安保公司打算在阿根廷大賺一筆。
毫無疑問，在不受裴承毅控制的情況下，局勢正在悄然轉變。
2月27日，康曉霆到達布宜諾斯艾利斯，以「華安公司」顧問主管的身份，參與安全援助合同的談判工作。
雖然裴承毅與康曉霆沒有多少私人關係，但是在接到消息後，他還是決定與康曉霆單獨見上一面。不管怎麼說，大家都為阿根廷服務，算得上「同志」，早點取得聯繫，總比今後收拾爛攤子強得多。
實際上，不需要裴承毅操心，這些事情已經有人替他安排好了。
當天晚上，一個裴承毅最不願見到的人打亂了他的正常作息。直到這個時候，裴承毅才意識到，局勢根本不在他的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