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針鋒相對
雖然軍情局無縫不入，但還是不可能知道魯拉賈帕尼與史塔克談了些什麼。
在得不到情報支援的情況下，裴承毅只能根據戰場局勢判斷敵人可能採取的行動。
拉合爾方向上的戰鬥在4日上午結束，受到61軍的反擊，蠻軍迅速收縮防線，最終在拉合爾西面大約20千米處停了下來，並且在巴軍構築的外圍防線上修建防禦陣地。受陣地進攻作戰能力的限制，裴承毅沒有讓讓61軍發起進攻，而是在蠻軍防線西面部署機動防禦陣地，監視蠻軍的動向。
隨著戰術情報陸續送來，裴承毅不再重視拉合爾方向上的戰鬥。
到4日中午，蠻軍的情況基本上一目瞭然了。在戰術偵察機與無人偵察機多次對拉合爾方向上的蠻軍進行偵察之後，已經有足夠的證據證明，攻打拉合爾的是蠻軍的二線部隊與戰略預備隊，不但沒有多少裝甲力量，官兵戰鬥素質也不怎麼樣。顯然，沒有任何一支軍隊會用戰略預備隊打主攻。
蠻軍的目的不是攻打拉合爾！
按照裴承毅的判斷，蠻軍應該在4日夜間，也就是拉合爾方向上的戰線基本上穩定下來之後，在南面發起新的進攻。
當天下午，裴承毅的猜測就得到了證實。
至少有2個蠻軍裝甲師與3個步兵師出現在了卡蘇爾與盧迪亞納之間的拉賈斯坦運河西岸，正在為進攻做準備。
為了弄清楚情況，裴承毅冒險讓2架預警機南下，全面偵察蠻軍的部署情況。
收到偵察機的報告時，裴承毅產生了一絲疑惑。
蠻軍的投入並不少，5個師、有8萬兵力，主戰裝備方面，有800餘輛主戰坦克、近千輛步兵戰車、上千門火炮、以及近兩千輛各類戰車。問題是，這也不是蠻軍主力，因為其主戰坦克仍然是老舊的m1A5、步兵戰車是早被淘汰的m2/3系列、火炮大部分都是m109與FH77。這些老舊的武器裝備，基本上可以進博物館了，別說對付裝備精良的62軍，連巴軍都打不過。
從集結地點來看，蠻軍的意圖是攻打卡蘇爾，在拉合爾南面開闢新戰場。問題是，蠻軍大張旗鼓的準備第二輪進攻，肯定無法像4日凌晨那樣，「出其不意」的發動進攻。失去了進攻的突然性，在裝備不佔優勢的情況下，蠻軍沒有任何機會打下卡蘇爾，甚至會在卡蘇爾遭到嚴陣以待的巴軍迎頭痛擊。
此時，裴承毅面臨一個棘手的選擇，那就是要不要轟炸正在集結的蠻軍。
如果在幾個小時前，這不是個問題，裴承毅肯定會作壁上觀，讓蠻軍集結，等到蠻軍發起進攻之後，再進行空中打擊。
與巴軍總參謀長會談之後，裴承毅也不能肆意妄為了。
如果再次讓蠻軍突破巴基斯坦國境線，不但巴軍要惱羞成怒，中巴關係也將受到影響。
問題是，如果此時轟炸蠻軍，會不會使蠻軍放棄攻打卡蘇爾的行動？
站在裴承毅的立場上，肯定希望蠻軍攻打卡蘇爾，不然南下的62軍就將成為擺設。到時候蠻軍在其他方向上發起進攻，即便62軍的機動能力非常驚人，也不可能及時趕到，更不可能阻止蠻軍深入巴基斯坦境內。
就在裴承毅猶豫不決的時候，一條新的戰術情報引起了他的注意。
蠻軍不但在盧迪亞納西面的運河地區集結，還在伯坦果德與伯尼哈爾山口方向上集結。
這條情報沒有引起袁晨皓的重視，反而讓裴承毅覺得非同一般。
在袁晨皓看來，蠻軍在伯坦果德方向上集結，主要目的是防止正在南下的巴軍在該方向上發起戰略反擊，屬於防禦性部署。而蠻軍在伯尼哈爾山口方向上集結，肯定與勢如累卵的斯利那加有關，如果斯利那加淪陷，蠻軍就必須不惜一切代價的守住伯尼哈爾山口，在沒有信心守住斯利那加的情況下，提前在伯尼哈爾山口集結部隊，不是什麼奇怪事。
裴承毅沒有這麼看，而是換了個角度。
蠻軍同時在三個方向上集結部隊，明顯違背了本次戰役的初衷。可以說，在人類的各種行為中，戰爭行為的目的性最為明確。不管是什麼樣的戰爭，都為了最終的目的，偏離了目的的戰爭行動，絕對不會有好的結果。蠻軍發起戰略反擊的目的不是取得多大勝利，而是牽制共和**隊，為東線戰場上的進攻創造機會。如此一來，蠻軍必須控制反擊規模，選擇性的投入作戰部隊，不然不會在拉合爾方向上投入戰略預備隊，也不會在卡蘇爾方向上投入5個師的二線部隊。蠻軍同時在三個方向上集結，即便全部動用戰略預備隊與二線部隊，兵力投入也非常驚人。
難道蠻軍不打算在東線發動進攻了？
為了搞清楚情況，裴承毅再次安排偵察力量對伯坦果德與伯尼哈爾山口方向上的蠻軍部署情況進行了詳細偵察。
收到詳細偵察報告，裴承毅頓時明白了過來。
伯坦果德方向上的蠻軍有8個師，其中2個裝甲師與6個步兵師；除了5個步兵師是二線部隊之外，另外3個師都是一線主力部隊；第11裝甲師還是蠻軍的王牌部隊，其主力裝備是m4A2主戰坦克；第31步兵師則是蠻軍中少有的重裝甲機械化步兵師，兵力規模相當於共和國的重裝甲軍，不但擁有1個坦克旅，還有數支裝甲旅。
伯尼哈爾山口方向上的蠻軍有12個師，其中只有1個裝甲師；與伯坦果德方向上的蠻軍一樣，除了6個步兵師是二線部隊之外，另外6個師都是一線主力部隊；第19裝甲師的編制規模不如第11裝甲師，但是裝備質量仍然很高，主戰裝備是從德國購買的「豹4」主戰坦克；5個一線步兵師都是山地步兵師，其中3個還擁有獨立陸軍航空旅，非常適合在地形崎嶇的克什米爾地區作戰。
一口氣集結了20個師，而且有9個師是一線主力部隊，這是防禦作戰嗎？
別說裴承毅不相信，連袁晨皓都不相信。
不是防禦，就是進攻，沒有第三種可能。
問題是，蠻軍準備向哪裡進攻？
如果蠻軍從伯坦果德出發，攻打拉合爾北部地區，配合南面部隊，達到合圍拉合爾的目的，那麼8個師的兵力肯定不夠用。退一萬步講，蠻軍很有可能把目標鎖定為正在南下前往拉合爾的巴軍主力部隊，用8個師打殲滅戰，也有點勉為其難。如果考慮到一直盤踞在拉合爾的61軍，蠻軍在伯坦果德方向上至少需要投入20個師的兵力，才有足夠的能力在拉合爾北面打一場大規模殲滅戰。顯然，伯坦果德不是蠻軍的主要集結方向，蠻軍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把自己釘死在拉合爾方向上。
伯坦果德不是主要集結方向，那麼伯尼哈爾山口就是主要集結方向。
看清這一點，裴承毅與袁晨皓心裡就有數了。
可以說，蠻軍的重點就是在伯尼哈爾山口，準確的說，是在斯利那加。
不管是卡蘇爾方向、還是伯坦果德方向，都是為蠻軍增援斯利那加做掩護。只是在這個時候，裴承毅與袁晨皓對戰局的判斷出現了分歧。
按照袁晨皓的判斷，蠻軍不可能把堅守斯利那加當作首要任務，因為蠻軍根本守不住斯利那加。就算66軍沒有辦法在幾天之內攻佔斯利那加，只要戰鬥打響，或者說只要66軍發動進攻，中巴軍隊在西線戰場上的重點就將轉向斯利那加，最終攻佔斯利那加。不管蠻軍在斯利那加投入多少兵力，受實力差距的限制，都不可能獲得最後的勝利。如此一來，蠻軍的主要任務不是增援斯利那加，而是在斯利那加南面，也就是伯尼哈爾山口部署第二道防線，阻止中巴軍隊在攻佔了斯利那加之後迅速南下。從實際情況考慮，蠻軍不會忽略華**隊的跳躍進攻能力、以及華**隊攻打斯利那加的根本目的。如果裴承毅願意，在66軍佔領斯利那加之前，就會出動其他部隊攻佔伯尼哈爾山口，打開前往蠻度西北地區的大門。只要蠻軍認識到了這個問題，就會提前加強伯尼哈爾山口的防禦力度，避免過早丟掉這處極端重要的戰略要地。
可以說，袁晨皓在戰術層面上分析了局勢，而裴承毅則更重視戰略層面上的問題。
宣戰之後，蠻度不顧實力上的巨大差距，搶先在西線戰場上發動進攻，積極準備東線戰場上的進攻行動，其戰略意圖非常明顯，那就是為國家的戰爭動員爭取時間。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蠻軍必須守住斯利那加，至少得在戰爭初期守住斯利那加。如果斯利那加落入中巴軍隊的手中，蠻度西北地區將門戶洞開，失去戰略防禦的空間。把目光放進一點，也能看出蠻軍死守斯利那加的意圖。
蠻軍在西線搶攻，戰役目的是為東線的進攻創造機會。為此，蠻軍必須迫使裴承毅把更多的戰略預備隊投入西線戰場。因為在61軍的阻擋下，蠻軍沒有能夠按照預期目的打下拉合爾，甚至沒有對拉合爾構成多大威脅，在62軍的威脅下，蠻軍在卡蘇爾方向上的進攻也不會收到多大效果，而拉合爾北部地區是巴軍的重點防禦地區，蠻軍又失去了進攻的突然性，所以蠻軍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斯利那加方向上。換個角度，如果66軍攻打斯利那加的行動遇到挫折，無法按照計劃攻佔斯利那加，甚至在蠻軍發動反擊後主動撤退，裴承毅就得為66軍提供增援力量。以目前的情況來看，裴承毅能夠派遣的增援力量只有空降軍。
看清這一點，裴承毅肯定了一個問題，那就是蠻軍看出了他在東線戰場上的部署。
弄明白了這個問題，裴承毅面臨新的選擇，那就是要不要投入空降軍。
如果不為所動，蠻軍很有可能調整東線戰場上的部署，不給裴承毅過多的機會。如果出動空降軍，東線戰場上的戰鬥就會受到影響，無法達到全殲蠻軍的目的。
怎麼辦？
留給裴承毅做出決策的時間只剩下幾個小時了。
當天下午，裴承毅調整了空軍的作戰計劃，讓部署在巴基斯坦境內與共和國西北地區的戰術航空兵重點轟炸伯尼哈爾山口方向上的蠻軍地面部隊，甚至讓部署在沃濟拉巴德的遠程炮兵調轉炮口，對伯尼哈爾山口進行覆蓋式炮擊（沃濟拉巴德與伯尼哈爾山口的直線距離只有150千米，在遠程炮兵的打擊範圍之內）。到了傍晚，裴承毅還讓剛剛趕到克什米爾地區的陸航低空打擊部隊出擊，協助戰術航空兵，重點打擊伯尼哈爾山口地區的蠻軍裝甲力量與陸軍航空兵。
到此，裴承毅不再有所顧慮，與蠻軍丁對丁、卯對卯的幹了起來。
由此可見，裴承毅絕不是抱陳守舊的指揮官。
既然戰役意圖已經暴露，就沒必要繼續隱瞞戰役意圖。隨著轟炸與炮擊全面展開，蠻軍只有兩個選擇，要麼放棄廝守斯利那加的作戰計劃，要麼在斯利那加與共和**隊決一雌雄。毫無疑問，前者只能使蠻軍的總體戰略計劃全盤崩潰，在本土西北地區與高歌猛進的中巴聯軍決戰，最終丟掉首都新德里。後者也不見得是什麼好選擇，在共和**隊有所準備的情況下，投入斯利那加的12個師不會有一個完整離開戰場；換句話說，在斯利那加丟掉12個師，對蠻軍後期的戰略防禦必定有很大的影響。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裴承毅是否會在斯利那加投入空降兵。
袁晨皓看出裴承毅的意圖之後，也在考慮這個問題。
換句話說，裴承毅什麼時候投入空降兵，蠻軍就在什麼時候發起東線戰役。
表面上看，局勢對裴承毅很不利，因為在他的作戰計劃中，沒有參戰的2個空降軍必須留在東線戰場上，如果把其中1個空降軍派往西線戰場，就無法在東線戰場上殲滅蠻軍主力部隊，從而無法達到戰役目的。
到了當天晚上，當裴承毅命令空降17軍進入戰備狀態，準備登機出發的時候，袁晨皓當面提出了這個問題。
「用不用空降軍，決定權在我們手裡，不在蠻軍手裡。」裴承毅很有耐心。「我已經與蹇柄彪通過電話了，66軍將全力應戰，結果如何，現在還無法肯定，畢竟蠻軍投入了十二個師。最重要的是，我們在什麼時候投入空降兵，投入多少空降兵，蠻軍猜不到，也不可能盲目猜測。只要利用好這一點，就能掌握主動權。」
袁晨皓微微皺了下眉頭，說道：「你是說，利用這個機會殲滅蠻軍的有生力量？」
裴承毅點了點頭，說道：「打到這個時候，雙方的意圖都暴露在了光天化日之下。為了在東線發動具有決定性意義的戰略進攻，蠻軍會不惜一切代價迫使我們在西線戰場上投入空降軍，不然也不會集中二十多個師，在三個方向上對我們施加壓力。設想一下，如果我們不急於投入空降軍，而是利用蠻軍急於求成的心理，在斯利那加打一場大軍團會戰，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換句話說，即便我們需要在戰役的最後時刻投入空降兵，只要能在戰役初期重創蠻軍，大量殲滅蠻軍的有生力量，需要投入的空降兵也非常有限，不會對我們在東線戰場上的作戰行動造成太大影響。從長遠來看，如果能夠將斯利那加變成蠻軍主力部隊的墳墓，對今後攻打蠻度西北地區也有很大的幫助。」
這下，袁晨皓明白了過來。
裴承毅是將計就計，利用蠻軍的目的，達到自己的目的。蠻度陸軍的一線主力部隊不會超過30個師，其中部署在西線戰場上的大約有18個師，而這次蠻軍一共投入了9個主力師，哪怕只能幹掉斯利那加方向上的6個主力師，也能重創蠻軍。
「真要這麼打，66軍的壓力很大。」
「確實很大，所以我才答應蹇柄彪，為66軍增派了一支低空打擊旅，並且讓第613突擊旅做好轉移的準備。」裴承毅呵呵一笑，說道，「實際上，只要蹇柄彪不亂來，合理利用手裡的兵力，準確把握戰場局勢，以積極防禦的戰術迎戰，哪怕沒有低空打擊旅與第613突擊旅的支持，也能在斯利那加幹掉急於求成的蠻軍。」
「還得抓住機會，積極主動的進行戰術反擊。」
裴承毅點了點頭，說道：「具體的戰術行動由你負責，只是沒有絕對必要，不要干預前線指揮工作。蹇柄彪參加過半島戰爭，有足夠的戰爭經驗，能夠成為66軍的軍長，足以證明他的才能。」
「放心吧，我可不會對少將軍長指手畫腳。」
裴承毅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戰役開始後，聯繫懷志剛與王學平，讓16軍與17軍動起來。還有，記得告訴商雪韻，15軍曬太陽的好日子到頭了，盡快向54軍移交西裡古裡防區，做好參戰準備。」
「15軍？」
裴承毅點了點頭，說道：「到底派誰去斯利那加，現在還不能做決定。等到有點眉目之後，再確定也不遲。」
袁晨皓沒再多問，因為裴承毅擺了個**陣。
既然蠻軍高度重視共和國陸軍的空降軍，美軍的戰略偵察力量就會密切重視3支空降軍的動向，裴承毅不急著安排作戰任務，而是讓3支空降軍同時做準備，就能起到迷惑敵人的效果，讓敵人猜不出裴承毅的想法。
戰爭無所不用其極，爾虞我詐只是小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