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鐵腕總理
走進會議室的時候，魯拉賈帕尼掃了眼在坐的軍人。
僅僅過了幾天，包括費爾南德斯在內的蠻軍將領的精神狀態就發生了很大的變化。雖然沒人肯承認蠻度即將戰敗，但是悲觀情緒籠罩在所有人心頭。與20年前的第四次蠻巴戰爭相比，蠻度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當年華國暗中支持巴基斯坦，只在戰爭結束前發起空中打擊，就不費吹灰之力的打垮了蠻度。現在華國直接出兵進攻蠻度，加上巴基斯坦正式向蠻度宣戰，擺在蠻度面前的現實極端殘酷。
魯拉賈帕尼坐下的時候，每有一個將領敢正視總理。
不管這些將領與國外勢力、國內大家族有多少關係，作為職業軍人，而且是受過高等教育與專業培訓的職業軍人，他們的首要任務是捍衛祖國，擊敗侵略者，而不是為某個利益集團服務。
不得不承認，蠻度擁有一批素質不算太糟糕的職業軍人。
「今天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魯拉賈帕尼打破沉默，說道，「實際情況比我們想像的還要糟糕，不但華國向我們宣戰，巴基斯坦也向我們宣戰。雖然周邊其他國家暫時沒有加入戰爭，但是可以想像，只要我們輸掉某場關鍵戰役，或者出現意外情況，所有與我們存在爭端的周邊國家都將向我們宣戰。我們沒有退路，不管是承認戰敗，還是放棄抵抗，最終的結果都是亡國滅種。我們只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奮起抵抗，戰勝侵略者！」
說到最後，魯拉賈帕尼把目光轉向了費爾南德斯，以及坐在費爾南德斯兩側的陸軍參謀長古吉拉德與空軍參謀長希尤頓。
「已經有足夠的情報證明，華國海軍艦隊將在二十四小時之內進入安達曼海。」費爾南德斯沒有把發言權讓給另外兩名參謀長。「雖然我們的情報出了問題，兩天之前，也就是與我們交手的時候，華國艦隊並未進入蠻度洋，而是在林加群島以東活動。不得不承認，華國艦隊有著出人意料的超遠程打擊能力。在此之前轟炸安達曼-尼科巴群島的不是華國艦隊艦載戰鬥機，而是華國空軍的戰略轟炸機，很有可能是還沒有正式服役的H-11型超隱身戰略轟炸機。整個交戰過程完全超出了我們的戰役計劃，西部艦隊全軍覆沒與東部艦隊潰敗並不是指揮失誤造成的。現在的情況是，華國艦隊進入蠻度洋之後，很有可能留在孟加拉灣，至少有一半的作戰力量會留在孟加拉灣，支持東線戰場上的地面部隊作戰，打擊撤回維沙卡帕特南的東部艦隊。如果我們在西線戰場上，也就是在克什米爾戰場上有所作為，華國海軍必須進軍阿拉伯海，阻止我們在西南地區發動進攻，守住巴基斯坦的南翼。我建議，我們應該盡快在西線戰場上採取行動，分散華國海軍的作戰力量，迫使華國海軍分兵行動，從而為我們在東線戰場上發動反擊創造機會。」
費爾南德斯一口氣說完，把目光轉向了總理。
雖然魯拉賈帕尼不是軍人，對作戰行動也不太瞭解，但是費爾南德斯這番話很容易理解，意思表達得非常清楚。
全面被動防禦，這能使蠻度迅速戰敗。挽救戰局的唯一辦法就是在適當的時候，發動適當的反擊，而且是迅速有力的反擊。顯然，在戰爭初期決定勝敗的不是西線戰場，而是由華**隊主導的東線戰場。換句話說，如果蠻軍在東線戰場上全面潰敗，不但以西孟加拉邦為核心的恆河下游地區將遭到華**隊的進攻，現在持觀望態度的周邊國家也會參戰，使蠻度遭遇更多的敵人。要想在東線戰場上發動有效的反擊，挫敗華國的進攻行動，必須分散華國的進攻力量。分散華國進攻力量的唯一辦法就是在其他方向上製造麻煩，迫使華國不得不在西線戰場上投入更多的兵力。從更長遠的角度來看，決定最終勝敗的不是東線戰場，而是西線戰場。只要華國的目的是推翻蠻度政權，就得攻佔新德里，也就必須在西線戰場上有所作為。這要蠻度抓住時機，在巴基斯坦完成國家戰爭動員之前，在西線戰場上發起反擊，不但能夠降低克什米爾地區的壓力，還能給巴基斯坦製造很大的麻煩。相對而言，在西南方向上發動反擊，也就是在蠻度河下游地區發動反擊，要比在克什米爾地區發動反擊有效。不管怎麼樣，華國不可能讓巴基斯坦戰敗，必然會在此時有所作為。在無法向巴基斯坦派遣更多的地面部隊的情況下，華國的唯一選擇就是讓進入蠻度洋的海軍艦隊前往阿拉伯海，替巴基斯坦守住南大門。
魯拉賈帕尼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沒有急著表態，而是把目光轉向了古吉拉德。
「毋庸置疑，我們必須盡快發起堅決有效的反擊，才能扭轉戰局。」古吉拉德比費爾南德斯更清楚地面戰場上的情況。「東線戰場上，短期內只能以防禦為主。隨著華**隊佔領了西裡古裡與吉申根傑，我們又丟掉了制空權，除非開闢新的地面通道，不然我們無法為東部地區的部隊提供支援。已經有足夠的情報證明，華國的54軍已經到達西裡古裡，預計將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投入戰鬥。毋庸置疑，華國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空運力量，按照美國五角大樓提供的數據，即便沒有地面交通線的支持，華國的空運力量也能保證至少四個主力軍的後勤保障。按照我軍與華**隊的實力對比，四個主力野戰軍能在半個月之內，乃至十天之內擊敗部署在東部地區的我軍地面部隊。」
魯拉賈帕尼的眉頭跳了幾下，開口說道：「換句話說，丟掉東部地區只是遲早的事情。」
「也不能這麼說，還得看我們能做些什麼。」古吉拉德盡量控制住語氣，讓人覺得他非常平靜。「我贊成費爾南德斯將軍的提議，即在西線戰場上發動一次有限的反擊，迫使華國出兵救援巴基斯坦，但是我不贊成在西南方向上發動反擊。正如費爾南德斯將軍所說，如果我軍進入蠻度河三角洲，華國艦隊必然會趕往阿拉伯海。我們已經丟掉了制海權，哪怕只有三支航母戰鬥群到達阿拉伯海，其綜合打擊能力相當於三個戰術航空兵聯隊與五個野戰炮兵旅。在此情況下，只要巴基斯坦軍隊守住陣地，我軍投入再多的兵力，也不可能在蠻度河三角洲地區取得進展。更重要的是，蠻度河三角洲距離克什米爾太遠了，反擊的戰略意義並不明顯。我的建議是，在西線中部地區，也就是薩特萊傑河上游，在吉拉蒂楊門迪到拉合爾之間選擇突破口，攻打巴基斯坦最富庶的旁遮普省。只要我軍在該方向上取得突破，不但能對從卡拉奇到伊斯蘭堡的戰略運輸線構成威脅，還能對克什米爾地區的巴軍側翼構成威脅，迫使巴軍調整進攻部署。更重要的是，在該地區作戰，我們基本上不用考慮華國艦隊對進攻行動的影響。如此一來，華國拯救巴基斯坦的辦法只有兩個，一是直接出兵參加地面戰鬥，二是在西線投入更多的空中力量。」
魯拉賈帕尼點了點頭，示意古吉拉德繼續說下去。
「從實際情況來看，華國很有可能採取雙管齊下的策略，既投入地面部隊，又加強空中力量，從而以最快的速度挫敗我們的進攻。」古吉拉德稍微停頓了一下，說道，「在此情況下，我們必須保證反擊持續數日，需要投入足夠多的作戰部隊。因為我軍的主要反擊方向在東面，所以我建議投入二線部隊與預備隊。戰役打響後，華**隊很有可能派遣66軍、以及已經進入巴基斯坦的61軍與62軍參戰，只有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才會出動至今沒有參加戰鬥的兩支空降軍。空中方面，華國空軍至少需要增派五百架以上的作戰飛機。只要達到這個目的，我們就能在華**隊分兵的時候，在東線發動反擊。」
「問題是，我們有能力將吉申根傑與西裡古裡打回來嗎？」
聽到費爾南德斯的問題，古吉拉德冷笑了一下，說道：「不可否認，華**隊的戰鬥力非常強大。在沒有制空權、火力不如對手的情況下，我軍很難從正面突破77軍與15軍的防線，也就很難打下吉申根傑與西裡古裡。現在的問題是，不是我們能不能守住東線，而是能不能讓華**隊在東線付出更大的代價、停留更長的時間，讓我們完成戰略動員，組建更多的作戰部隊。從各方面反饋回來的情況證明，華**隊力爭速戰速決，並不希望與我們打持久戰。華**隊首先在東線戰場上發起進攻，除了基礎設施之外，其根本目的還是迫使我們進行兩線戰爭。毋庸置疑，華**隊會以最快的速度掃蕩東部地區，然後南下攻打西孟加拉邦，獲得坎寧港。此後，華**隊必然會把主力轉向西線戰場，對我國發動鉗形攻勢，讓我們首尾不能相顧，最終通過兩線夾擊打敗我們。擊敗華**隊的唯一辦法就是首先守住東線戰場，在東線爭取到更多的時間，打斷華**隊的一條胳膊。只要能在東線爭取到足夠的時間，我們就有充足的時間完成戰爭動員，在西線頂住華國與巴基斯坦軍隊的進攻，從而避免兩線作戰。」
等古吉拉德說完，費爾南德斯遲疑了一下，沒再提出問題。
「古吉拉德將軍，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魯拉賈帕尼把話題帶入了具體問題。
「我的建議是，繞過吉申根傑與西裡古裡，借道孟加拉國，向東部地區增兵。」
這句話很簡短，卻有著巨大的震撼效果。
古吉拉德的話剛落音，會議室裡就炸鍋了。
魯拉賈帕尼長出口氣，神色顯得非常猶豫。
原因很簡單，如果蠻軍在沒有得到允許的情況下進入孟加拉國，蠻度就在事實上侵略了孟加拉國，從而使戰爭的性質發生轉變。作為政治家，魯拉賈帕尼必須考慮由此產生的惡劣後果。毫無疑問，以當前的情況，孟加拉國不會允許蠻軍借道，甚至會主動抗擊進入其境內的蠻軍。在打不過蠻軍的情況下，孟加拉國的唯一選擇就是向華國求援，懇請華國出兵對付蠻軍。魯拉賈帕尼還得考慮由此產生的骨牌效應，在孟加拉國遭到侵略之後，與蠻度接壤的其他國家肯定會為自身安全考慮，從而加入華國陣營。到時候，蠻度四面楚歌，別說打贏戰爭，不被周邊國家肢解就算萬幸了。
爭論了一陣，古吉拉德仍然堅持其主張。
實際情況是，蠻度面臨一盤死局。如同古吉拉德所說，如果不能及時向東部地區派遣增援部隊，華**隊將在十天到半個月之間完成東線作戰行動。在2個空降軍，數個戰略反應軍沒有參戰的情況下，華**隊有足夠的實力在西線戰場上發動新的進攻，不給蠻度任何喘息的機會。只要華**隊主導西線戰鬥，蠻度丟掉首都新德里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從很大的程度上講，攻佔新德里，將是此次戰爭的重大轉折點。只要華**隊佔領了新德里，戰爭就可以宣告結束了，到時候蠻軍要對付的不是華**隊，而是由華國武裝起來的蠻度北方偽政權。對蠻度來說，丟掉首都，等於全面戰敗。即便能夠在南方建立政權，並且以持久消耗戰對付入侵者，可是華國不見得會與蠻度打持久戰，更不見得會讓蠻度在南部地區建立新的政權。
換句話說，蠻度不能丟掉首都，也就不能在戰略動員完成之前讓華**隊在西線戰場上發動全面進攻，而要達到這個目的，唯一的辦法就是在東線戰場上拖住華**隊的前進步伐，爭取到更多的時間。
魯拉賈帕尼沒有選擇的餘地，只能借道孟加拉國。
敲了敲桌子，打住還在討論的話題，魯拉賈帕尼掃了眼在坐的軍人，說道：「古吉拉德將軍說得沒錯，我們必須在東線戰場上爭取到更多的時間。陸軍司令部盡快提交完整的作戰方案，總參謀部要給予全面配合。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向南部地區轉移重要的工業設施，保證我國的軍事生產能力，為長期抗戰做好準備。毫無疑問，華國空軍不會袖手旁觀，肯定會轟炸我國的交通基礎設施。雖然我們的實力遠不如對手，但是我們必須確保重點地區的空中安全。」
說完，魯拉賈帕尼把目光轉向了空軍參謀長希尤頓。
可以說，在這個房間內，希尤頓的身份最為尷尬。
開戰的第一天，蠻度空軍就全面潰敗，除了部分逃到南部地區的戰鬥機還能升空作戰之外，蠻度北部地區的防空力量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更嚴峻的問題是，隨著華國海軍艦隊進入蠻度洋，肯定會轟炸蠻度南部地區的空軍基地與防空設施，協助華國空軍奪取蠻度的制空權。蠻度空軍全軍覆沒只是時間上的問題，希尤頓成為光桿司令也只是時間上的問題。面對總理提出的要求，希尤頓唯有點頭答應。到底能夠做到什麼程度、能不能確保戰略轉移安全進行，他沒有半點把握。
魯拉賈帕尼沒有強求，畢竟事實不由個人意志改變。
談到最後一個問題，也就是戰略動員的時候，魯拉賈帕尼讓秘書把準備好的文件分發給了參會將領。
「我已經簽署戰爭動員命令，所有適合服兵役的國民都將聽從國家徵召。」魯拉賈帕尼稍微停頓了一下，等到大部分將軍翻開文件後，才說道，「我知道，各位都是職業軍人，是以國家利益、民族存亡為首要職責的優秀軍人。在國家需要軍人的時候，我相信，各位不會因為個人感情問題而背叛國家。第一批徵召命令已經下達，此時已經送到了被招募人員的手中。當然，從現實情況考慮，各位已經為國家做出了巨大貢獻，所以我將各位的子嗣安排在首都衛戍部隊。除非我們需要用全部的力量保衛新德里，不然各位的子嗣不會像普通平民那樣，在戰場上衝鋒陷陣。」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幾個將軍的手開始發抖，因為所有人都意識到，總理開始行動了。
招募高級將領的子嗣服役，不是為了擴充軍隊，畢竟將軍的子嗣也不會有多少，加起來最多組建一個步兵團，在大規模戰爭中根本發揮不了多大的作用。魯拉賈帕尼的意圖很明確：通過控制高級將領的子嗣來控制軍隊，確保所有高級將領對他效忠。
換句話說，被招募的高級將領子嗣成為了魯拉賈帕尼手中的人質。
雖然所有人心裡都不高興，但是沒人趕提出反對意見。
15年前，沒人敢懷疑魯拉賈帕尼的手腕與魄力，現在，蠻軍將領終於知道，領導蠻度的總理不是懦夫，而是鐵腕強人。
會議結束的時候，所有將軍的心情都非常沉重。
控制軍隊，只是魯拉賈帕尼全面控制蠻度的第一步，而他接下來要做的，肯定是利用向他效忠的軍隊，整頓蠻度的國內秩序，讓民眾恢復抵抗外敵的信心與鬥志。要想達到這個目的，魯拉賈帕尼必須做一件事，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想到這，與利益集團有密切關係的將軍自然無法心安理得的回去睡大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