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戰果最大化
錫默盧島以西大約200千米處，20多艘大型戰艦在熊熊火光中緩緩離開海面。
對於僥倖逃脫劫難的蠻度海軍官兵來說，那場暴風驟雨般的海空聯合打擊將是一生都忘不了的夢魘。
新德里時間22點25分，懷德特就收到了戰爭爆發的消息。
與莫洛萬不同，懷德特立即意識到，單獨南下的西部艦隊很有可能成為華國艦隊的首要打擊對象。
此時，蠻度海軍的問題暴露了出來。
作為西部艦隊司令官，懷德特無法直接獲得安達曼-尼科巴群島的戰鬥消息，只能獲得由海軍司令部提供的戰場信息，而海軍司令部的消息由是東部艦隊司令部提供的，莫洛萬在發出消息的時候，只發出了「有價值」的信息，沒有發出完整信息。
問題就在這裡。
莫洛萬斷定轟炸安達曼-尼科巴群島的是華國艦隊的戰鬥機，而不是華國空軍的轟炸機。
有了主觀判斷之後，莫洛萬自然忽略了客觀存在。
懷德特收到的消息並不完整，其中提到安達曼-尼科巴群島上的軍事目標遭到轟炸，以及布萊爾港的守軍找到了1枚沒有爆炸的滑翔炸彈。雖然懷德特並不認為轟炸安達曼-尼科巴群島的是華國海軍的艦載戰鬥機，但是他找不到相應的證據，也就無法推翻莫洛萬做出的推斷。
在無法證實是華國空軍轟炸了安達曼-尼科巴群島的情況下，懷德特只能相信華國艦隊出進入馬六甲海峽，正在朝安達曼海前進。只是懷德特的下一個判斷與莫洛萬完全不同，在他看來，華國艦隊不是去找東部艦隊決戰，會首先打擊西部艦隊。
西部艦隊所處的位置，離馬六甲海峽的直線距離不到800千米。
雖然中間橫著蘇門答臘島，但是華國海軍沒有任何理由避開蠻度尼西亞的領空。即便艦載戰鬥機需要繞過蘇門答臘島攻擊西部艦隊，攻擊距離也不會超過1500千米，完全在其打擊範圍之內。
關鍵就是，華國艦隊的戰鬥機會不會繞過蘇門答臘島。
找到答案之前，懷德特首先採取行動。
新德里時間22點30分，3艘航母各派出了1架傾斜旋轉翼預警機。
雖然蠻度從英國購買的3艘中型航母都有電磁彈射器（第一艘是在2032年大修期間對飛行甲板進行改造，增添了電磁彈射器），能夠攜帶固定翼預警機，但是蠻度海軍並沒花錢從美國引進固定翼預警機，而是「趕時髦」，購買了美國在mV-22C「魚鷹」的基礎上開發而來的傾斜旋轉翼艦載預警機。
EV-22C確實很時髦，幾乎融合了所有「時尚元素」，比如傾斜旋轉翼驅動技術、保型相控陣雷達天線技術、12通道戰術數據鏈系統等等。只是，「時尚」不等於「先進」，如果不具備強大的作戰能力，越時尚越浪費。與傳統的固定翼艦載預警機相比，傾斜旋轉翼艦載預警機的唯一好處就是不需要彈射器，可以垂直起降，或者短距離滑行起飛/垂直降落。這一性能對沒有安裝彈射器的中小型航母來說非常重要，對有彈射器的中大型航母卻沒有多少實際意義。事實上，投資開發EV-22C的主要國家不是美國，而是英國。當初英國的目的就是用EV-22C替代用了幾十年的「海王」預警直升機，讓「伊麗莎白女王」級航母在不配備電磁彈射器的情況下具有更好的艦隊預警能力。隨著英國海軍決定為航母安裝彈射器，英國也就把這種準備自用的預警機當成了外貿產品。
蠻度海軍採購mV-22C，也是隨同航母一起進行的。
出於裝備成本、訓練費用、日常維護等等因素，蠻度海軍選擇了EV-22C，而沒有選擇美國海軍的E-14固定翼艦載預警機，也算是符合常理。
憑心而論，EV-22C的性能並不差。
在飛行高度為6500米的情況下，對RCS為0.1平方米的中高空目標的探測距離達到了350千米，低空目標的探測距離則在200千米左右。在執行對海搜索任務時，對海面大型戰艦的探測距離超過400千米。在不進行空中加油的情況下，能在距離航母150千米處巡邏4個小時，或者在距離航母550千米處巡邏2個小時。如果進行一次空中加油，則能將巡邏時間提高50%到100%。雖然受到機內空間限制，只有4套空中指揮系統，最多只能引導12架戰鬥機執行防空作戰任務，但是得益於12通道戰術數據鏈，能夠將信息發給艦隊防空指揮中心，同時指揮至少36架戰鬥機。
可以說，EV-22C是一種性能很平衡的艦載預警機。
問題就在這裡，艦載預警機的首要任務是發現來自空中的威脅，為艦隊提供防空準備時間。對一支以制海為主要任務的艦隊來說，根本不需要艦載預警機在其他方面有多麼突出的表現。
對空探測，正是EV-22C的短處。
受飛行高度與機身佈局的限制，EV-22C的對空探測能力只比預警直升機好一些，遠不如固定翼艦載預警機。
J-17B的RCS只有0.05平方米，即便在中高空飛行，也要逼近到270千米左右才會被EV-22C發現。J-16B的RCS更是只有0.01平方米，被EV-22C發現的距離不會超過220千米。如果2種戰鬥機在低空飛行，被EV-22C發現的距離均在120千米以內。顯然，在這個距離上，任何一種攔截導彈都能幹掉EV-22C。
更重要的是，共和國海軍裝備的艦載預警機能夠在650千米外發現飛行在6500米高度上的EV-22C，並且測出其飛行速度與航向，而EV-22C的對空最大探測距離也不到500千米，根本不可能發現650千米外的對手。
這一技術差距，足以決定空中決鬥的勝敗。
懷德特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卻沒有收到多大效果。
4架預警機起飛之後，他讓3艘航母各出動了12架F-46I艦載戰鬥機，其中12架在東北方向上巡邏，24架集中在東面。
由此可見，懷德特基本上斷定危險來自東面，而不是東北面。
這個判斷很準確，只是24架F-46I太少了，根本不可能對正在逼近的攻擊機群構成威脅。
事實上，華劍鋒根本沒有給機群安排護航戰鬥機。
為了攻擊蠻度西部艦隊，華劍鋒拿出了老本。3艘「北京」級航母各出動了12架J-16B與36架J-17，而南海艦隊的3艘「華夏」級航母則各出動了12架J-16B與24架J-17B。也就是說，華劍鋒只讓東海艦隊的3支航空聯隊各留下了12架J-16B與12架J-17B，南海艦隊的3支航空聯隊則只留下了12架J-16B。這是艦隊防空所必須的戰鬥機，根本無法用來發起第二輪進攻。
只有一輪進攻，就必須獲得勝利。
總共72架J-16B與180架J-17B，分成了5支機群。也就是說，在第一輪攻擊中，華劍鋒安排了5次進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因為誰也不能保證蠻度艦隊沒有攜帶電磁干擾裝置。
第一輪進攻由東海艦隊的36架J-16B承擔，每架J-16B都攜帶了4枚反艦導彈。這遠沒有達到J-16B的最大載彈能力（如果滿載，可以攜帶8枚反艦導彈），因為這批戰鬥機還將擔負起奪取制空權的任務，所以每架戰鬥機都攜帶了6枚攔截導彈與2枚格鬥導彈。完成任務之後，它們還將在戰場上空徘徊，對付隨時可能出現的蠻度戰鬥機，直到最後一批戰鬥機離開之後才會撤出戰鬥。
第二輪進攻由南海艦隊的36架J-16B負責，每架戰鬥機也攜帶4枚反艦導彈、6枚攔截導彈與2枚格鬥導彈。除了協助東海艦隊的戰鬥機奪取制空權之外，它們還將為第三批與第四批戰鬥機護航，並且隨同這兩批戰鬥機返回艦隊。
第三輪與第四輪進攻均由南海艦隊的J-17B戰鬥機擔負，第五輪進攻則由東海艦隊的108架J-17B擔負。與J-16B戰鬥機不同，所有J-17B戰鬥機都攜帶了6枚反艦導彈與2枚格鬥導彈。也就是說，華劍鋒把主要打擊力量放在了最後面。哪怕蠻度艦隊頂住了前面4輪攻擊，只要第五輪進攻得手，就能取勝。
關鍵就是能否在第五輪進攻前，讓蠻度艦隊用光所有「電磁炸彈」。
當然，對於在電磁對抗領域研究了多年的共和國海軍來說，就算蠻度海軍配備了電磁干擾裝置，也無法頂住五輪進攻。
戰鬥仍然從空中開始。
隨著蠻度的艦載戰鬥機升空，剛剛飛過蘇門答臘島，到達明打威群島（位於蘇門答臘島西南，錫默盧島東南）上空的2架艦載預警機立即向還在蘇門答臘島上空飛行的攻擊機群發去了警告。
36架J-16B對付36架F-46I，不存在任何問題。
北京時間1點05分，也就是蠻度西部艦隊的F-46I剛剛從航母上起飛，還沒來得及離開艦隊上空，飛在最前面的4架J-16B就鎖定了提前起飛的4架EV-22C，用8枚攔截導彈乾淨利落的幹掉了蠻度艦隊的「眼睛」。
突然發生的襲擊，立即引起了懷德特的注意。
原因很簡單，那4架EV-22C剛剛離開艦隊上空，被導彈擊中後爆炸產生的火球顯得格外醒目。
沒等懷德特反應過來，36架F-46I就遭到了導彈攻擊。
對於正在爬升階段，以及剛剛彈射起飛的戰鬥機來說，突然遭到導彈襲擊，絕對是最大的惡夢。在速度不快，高度不夠的情況下，沒有任何一種戰鬥機能夠避開飛行速度超過8馬赫，最大機動過載超過50G的攔截導彈。更重要的是，美國出售給蠻度的F-46I沒有配備最先進的激光導彈防禦系統，也就沒有辦法攔截來襲的導彈。
兩輪攔截，蠻度西部艦隊喪失了制空權。
懷德特以最快的速度下達了新的命令，立即停止戰鬥機的起飛工作，艦隊進入防空作戰狀態。
防空警報響起來的時候，36架J-16B戰鬥機已經發射了反艦導彈。
面對144枚最大速度超過8馬赫的高超音速反艦導彈，蠻度西部艦隊基本上沒有招架之力。原因很簡單，西部艦隊的主力防空戰艦是從英國引進的46級防空驅逐艦，而不是從美國獲得的防空驅逐艦。雖然在2017年開始建造的46級防空驅逐艦不算落後，特別是在進行了第一次大規模改進之後，防空作戰能力非常強悍，能夠同時指揮36枚區域防空導彈攔截18個空中目標，但是在面對共和國海軍最新式反艦導彈的時候，仍然顯得心有餘而力不從。更重要的是，第一批發起攻擊的J-16B戰鬥機肩負則奪取制空權的任務，所以首先用射程超過250千米的攔截導彈攻擊了蠻度艦隊的戰機，然後才發射了反艦導彈。如此一來，反艦導彈的射程在200千米左右。蠻度艦隊進入防空狀態的時候，反艦導彈距離艦隊不到120千米。即便再強大的艦隊區域防空力量，也很難對120千米內的高超音速反艦導彈構成實質性的威脅。
喪失了最佳攔截時機，蠻度艦隊只有一個選擇：電磁干擾。
不得不承認，任何制導武器在強制性電磁干擾面前都顯得非常脆弱。
144枚導彈在進入衝刺階段，也就距離蠻度艦隊大約30千米時，均功虧一簣。
大約2分鐘後，第二批反艦導彈到達。
雖然蠻度艦隊在使用了強制電磁干擾之後，因為護航戰艦都沒有配備全頻段電磁防護系統，所以雷達等電子設備均遭到破壞，只有旗艦上得到電磁防護系統特別保護的戰術通信設備倖免於難，但是在此之前起飛執行艦隊防空巡邏任務，在懷德特下令讓防空戰鬥機升空時撤到艦隊西面的那架EV-22C上的雷達仍然能夠繼續工作，也就能夠為艦隊提供非常有限的防空支援。
在EV-22C提供的戰術情報的支持下，蠻度艦隊故伎重演。
第二批144枚反艦導彈墜入大海，證明了華劍鋒的猜測。
蠻度艦隊不但擁有強制電磁干擾設備，還擁有多套干擾設備。
更重要的是，蠻度艦隊的2次電磁干擾證明了一個更重要的問題，那就是只有旗艦「維拉特」號上擁有強制電磁干擾設備。
這也沒有什麼好驚奇的，在所有電子設備均被摧毀的情況下，蠻度西部艦隊裡的其他戰艦都成了瞎子與聾子，即便有強制電磁干擾設備，也無法知道該在什麼時候使用。對於以秒計算的現代海戰來說，總不可能用旗語與燈光信號傳遞戰術信息吧。
接踵而至的第三輪與第四輪攻擊也以失敗告終。
看上去，只要蠻度西部艦隊頂住最後一輪攻擊，就能倖免於難。
事實上，懷德特有這樣的籌碼。作為蠻度海軍最新的航母，「維拉特」號上總共有8套強制電磁干擾系統，也就是能夠進行8次全方位防禦。
不得不說，這是蠻度海軍做出的最大努力。
引進「維拉特」號的時候，蠻度海軍就明確要求採購足夠多的強制電磁干擾系統，以確保艦隊的「絕對安全」。最初，蠻度海軍打算用120億美元購買12套，結果因為英國要價太高，只買了8套。
用120億美元購買8次生存的機會，不算昂貴。
當然，這筆買賣也讓蠻度海軍的經費預算捉襟見肘，最終不得不放棄對「維克拉瑪蒂亞」號與「維克蘭特」號的改進計劃，將8套強制電磁干擾設備全都部署在了「維拉特」號上，從而節約了大約20億美元的改裝經費。
由此也可以看出，一個國家沒有自己的軍工體系，肯定要挨宰。
強制電磁干擾系統不算什麼高科技，成本價不過幾千萬美元一套，精明的英國商人卻利用蠻度海軍急於獲得強制電磁防禦能力的心態，賣出了15億美元的天價。為戰艦增添全頻段電磁防禦屏障的成本也不高，一艘中型航母的改造費用大概在2億美元左右，像「維拉特」號那樣，只對戰術通信系統進行屏蔽，改造費用肯定在5000萬美元以內，英國人卻要價10億。
從蠻度海軍花血本為艦隊提供強制電磁防禦能力來看，電磁戰已經成為海戰主流。
不得不說，「四國海盆海戰」在海軍歷史上的地位絕對不亞於「特拉法爾加海戰」、「日德蘭海戰」與「中途島海戰」。
問題是，懷德特只盯住了來自空中的威脅，忘記了來自海面下的威脅。
在使用了強制電磁干擾系統之後，不但各艘戰艦上的電子設備被徹底摧毀，艦隊裡所有飛機上的電子設備也沒能倖免於難。特別是航母上的戰機，因為無法讓機庫密封，蠻度航母上也沒有配備相應的屏蔽系統，所以沒有任何一架飛機能夠飛起來。
艦隊的防空系統成為擺設，反潛系統也基本上成了空架子。
連反潛巡邏機與反潛直升機都無法出動，蠻度艦隊基本上喪失了反潛能力。
懷德特能夠指望的，大概就只有提前到達該海域的2艘AIP常規潛艇了。
毫無疑問，對於那艘早已等在這裡的共和國潛艇來說，這簡直就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攻擊毫無防備能力的艦隊，比打靶還要容易。
如果懷德特遇到的不是肖靖波指揮的「蜥鯨」號攻擊潛艇，而是另外某艘潛艇，蠻度西部艦隊的命運很有可能改寫。
只是懷德特沒有那麼好的運氣，他遇見了共和國海軍最優秀的潛艇艇長。
對於一位做夢都想幹掉幾艘航母的潛艇艇長來說，只有將戰果最大化，才能最大限度的利用獲得的機會。而要具備這個能力，不但需要過人的膽識，還得擁有冷靜的頭腦與準確的判斷力。
肖靖波不缺乏這三種能力，也就不會錯過送到嘴邊的蠻度西部艦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