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小內閣
見到沙馬加之前，甘都洛已經在考慮與華國進行談判。
與萊斯利見面，甘都洛以試探的口吻提出了最重要的問題：馬來西亞的國家安全。馬來西亞首相希望得到美國國務卿的正面回答，萊斯利委婉表示美國會確保馬來西亞的防務安全，沒有提出任何實質性的措施。
甘都洛對美國的答覆很不滿意，「防務安全」不是「國家安全」。
按照字面意思理解，「防務安全」指的是一個國家為了確保主權、領土等國家基本要素的安全所應具備的基本防務能力，也就是確保國家安全的基本國防實力，屬於條件與手段，而不是目的。
萊斯利只答應為馬來西亞提供確保「國家安全」所應具備的條件與手段，沒有承諾為馬來西亞提供安全保護，也沒有承諾為馬來西亞提供軍事支援。
如此一來，甘都洛根本不可能倒向美國。
不倒向美國，馬來西亞只能向華國「屈服」。
與沙馬加會面後，甘都洛沒有立即做出決策，只是讓沙馬加盡快完成正式談判的準備工作。
送走沙馬加，甘都洛將首相署的5名部長與5名副部長請了過來。
馬來西亞的政治體制非常特殊，作為首相的甘都洛既是國民陣線（國陣）主席，又是馬來西亞民族統一機構（巫統）的主席。作為君主立憲制國家，首相只是馬來西亞的行政首腦，並非國家元首。馬來西亞沒有世襲的國王，國家元首由柔佛、彭亨、雪蘭莪、森美蘭、霹靂、登嘉樓、吉蘭丹、吉打、玻璃市9個州的世襲蘇丹與馬六甲、檳州、砂拉越、沙巴4個州州元首組成的「統治者會議」從9個世襲蘇丹中輪流選舉產生最高元首和副最高元首。「統治者會議」還負責頒布國家法律、法規，對全國性的伊斯蘭教問題做最終裁決，審議涉及馬來族與沙巴、砂拉越土著民族的特權地位等重大問題。
特殊的政治體制產生了特殊的政府體系。
與其他國家一樣，馬來西亞政府設有24個常規行政部門；與其他國家不一樣的是，馬來西亞政府有1個非常特殊的部門：首相署。該部門分為5個事務部，即「團結與表現」、「法律與國會」、「經濟策劃」、「回教」、「特別」，每個事務部設1名部長與1名副部長。一般情況下，外界將首相署稱為「小內閣」。
5個事務部的部長與副部長席位相對固定。
國陣執政期間，「團結與表現事務」部長與副部長都由華裔擔任，「法律與國會事務」部長與副部長由馬來人擔任，「經濟策劃單位」部長與副部長由蠻度裔擔任，「回教事務」部長與副部長由伊班族人擔任，「特別事務」部長與副部長由卡達山族人擔任。這5個群體不但代表了馬來西亞主要部族，也代表了馬來西亞95%以上的國民。
掌握馬來西亞大權的正是「小內閣」。
甘都洛不能擅自做出決策，任何重大決定都得在「小內閣」裡進行表決。
不用甘都洛介紹特別介紹，5位部長與5位副部長已經大概瞭解了情況。
「除了與華國談判，我們有沒有別的選擇？」最先開口的是法律與國會事務部長納裡茲。
甘都洛暗暗歎了口氣，說道：「在此之前，我與美國國務卿萊斯利見了兩次面，均提出美國為我們提供國家安全擔保，萊斯利只承諾提供防務安全擔保，沒有提出任何實質性的援助措施。除了國家安全問題沒有得到明確的答覆之外，萊斯利只承諾在貿易、軍售、外交與投資等方面加強與我們的合作。」
聽到這話，部長與副部長都沉默了下來。
「也就是說，美國根本靠不住。」開口的是團結與表現事務部長許財銀，「國家安全沒有保障，我們就不能與華國交惡。越南，還有現在的菲律賓就是最現實的教訓，華國有絕對的軍事優勢。以我國的國防實力，根本不可能在戰爭中戰勝華國。解決問題的唯一辦法就是談判，我們必須通過談判獲得足夠多的好處。」
許財銀的態度很明確：支持談判。
其他幾位部長與副部長的想法沒有這麼簡單。
「關鍵是，談判能夠給我們帶來什麼好處。」經濟策劃單位部長迪馬克掃了其他人一眼，說道，「論軍事實力，我們肯定不如華國。如果我們做出死戰到底的樣子，拿出足以讓華國畏懼的實力，就能迫使華國放棄軍事手段。」
「可能嗎？」坐在許財銀旁邊的劉茂生副部長苦笑了一下，說道，「越南的軍事實力比我們強大得多，六天不到就被華國打趴下了。突然轟炸菲律賓，在一夜之間佔領所有被菲律賓控制的島礁，徹底消滅菲律賓海軍與空軍，華國表明了徹底解決問題的決心。雖然我們比菲律賓強大得多，但是以華國的軍事實力，兩到三天之內就能打垮我們的海軍與空軍。與華國拼掉所有本錢，我們用什麼維護國家安全與國家利益？別忘了，除了與華國的領土領海爭端之外，我們與新加坡、蠻度尼西亞、文萊、泰國、柬埔寨也存在領土與領海爭端。別說喪失所有國防力量，就算喪失了部分國防力量，對解決我們與其他國家的爭端也有巨大的負面影響。」
劉茂生的話說到了重點上，馬來西亞面臨的不僅僅是「華國問題」。
「即便談判，我們也不能損失國家利益。」回教事務部長米加爾開口說道，「如果華國不能開出讓我們滿意的條件，我們就不能簽署任何協議。不管怎麼樣，我們代表的是整個馬來西亞的利益，不是某個部族或者種群的利益。」
「米加爾部長的話沒錯，關鍵是華國能夠做出多大的讓步。」許財銀朝總理看了過去。
甘都洛遲疑了一下，說道：「華國答應在貿易、經濟合作、軍事合作、外交合作方面給予我們足夠的支持與幫助。具體問題還沒有確定，需要通過談判解決。」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肯在領土與領海問題上做出讓步，華國就會在其他方面讓步？」
甘都洛朝米加爾點了點頭。「談判工作由沙馬加外長負責，我們要在兩天內提出具體的談判事項，提出合理的要求。」
「既然可以談，就應該與華國接觸。」特別事務部長古德拉斯最後發言，「軍事上，我們肯定打不過華國。如果貿然與華國交戰，不但代價極為高昂，也無法確保國家利益。外交上，美國連國家安全都不可能做出承諾，擺明了想利用我們對付華國，將馬來西亞變成第二個越南。經濟上，華國是我們的最大貿易夥伴，在經濟危機結束之前，華國的貿易地位只會上升不會下降。軍事合作上，如果華國肯為我們提供安全擔保，向我們出售先進武器裝備，美國的援助就沒有任何意義了。我認為，在當前情況下，做出理智的選擇是確保國家安全與國家利益的最佳方法。」
「我贊成古德拉斯部長的提議，與華國進行談判，盡快解決爭端。」
「我也支持古德拉斯部長的提議，利用這個機會從華國獲得好處，使我國盡快擺脫經濟危機的影響，最大限度的確保國家利益。」
隨著許財銀與劉茂生表態，甘都洛朝其他幾位部長與副部長投去了詢問的目光。
特殊事務副部長莫哈努末點了點頭，表示支持古德拉斯。
回教事物部長米加爾與副部長阿馬蘭先後點頭，沒有反對古德拉斯的提議。
法律與國會事務部長納裡茲與副部長達西馬稍微遲疑了一下，也表態支持。
到此，即便經濟策劃單位部長與副部長沒有表態，古德拉斯的提議已在「小內閣」獲得通過。
「即便談判，我們也要開出足夠高的價碼。」迪馬克嘀咕了一句。
「不管怎麼樣，和平解決爭端才能最大限度的確保我們的國家利益。」經濟策劃單位副部長瓦納茲長出了口氣，「在提出足以確保我國利益的要求之前，我們還要確定基本談判方針，爭取盡快解決爭端，避免讓爭端演變成衝突。」
「如此說來，大家都認為應該與華國談判？」甘都洛再次看了眾人一眼，說道，「那麼，我們現在確定談判的主要內容，也就是我們應該向華國提出什麼樣的要求。」
落到實際問題上，部長與副部長積極了許多。
這些掌握著馬來西亞命運的人都知道，在不具備與華國對抗的實力下，只能退而求其次，通過「歸還」島嶼與領海，盡可能多的獲得好處，確保馬來西亞的國家利益。
協商從清晨進行到傍晚，5位部長與5位副部長都提出了意見與見解。
29日晚上，甘都洛召見沙馬加，給外長安排了談判「任務」。
晚上，沙馬加啟程返回曼谷。
黃國巍沒有回國述職，在共和國駐曼谷大使館與趙潤東派來的國務委員徐證東商討了談判細節問題。
在沙馬加到達曼谷的時候，潘雲生讓駐大使館情報參贊給黃國巍送去了最新消息。
正式談判即將開始，戰爭的陰影正在遠去。